某日飯局,以茶代酒,飲得多了,大腦興奮,難以入睡。夜涼如水,披衣閒坐,信筆亂寫。雞叫數遍,曉月臨窗,文思枯澀,見紙上文章,只有“雞叫”二字,無奈熄燈就寢。放筆一笑。
某日去滷菜攤,攤主是位女士,身體豐腴。切完滷菜裝盒後,她突然問:“你是作家吧?”我搖頭。她說:“你就是作家,我看過你的文字。”說完,快速從滷菜堆裡抓出兩隻滷鴨翅,重新塞進我的食盒,並催我快走。我大窘,逃也似地離開滷菜攤。到家時心裡還在怦怦亂跳。記錄完當時的感受,放筆一笑。
同桌的他,多年未見。某日邂逅於菜市場。四周人聲鼎沸,我倆也大聲說話。我問:“最近可好?”答曰:“好,好!只是太忙了,得照看兩個孩子!”我問:“照看兩個孫子?”答曰:“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孫子,孫子比兒子小一個多月。”接著他說:“我倆都老了。”我答:“你不老,繁殖能力還是很強的!”他聽罷,拿手中絲瓜打我,“噼叭”一聲,絲瓜斷成幾截,隨地亂滾。歸來寫罷日記,放筆一笑。
深山小寺,香火冷寂。進寺遊玩,見一圓白和尚於佛前讀經。與之攀談數語。我問:“您真相信世上有神?”答曰:“信則有,不信則無。”問:“您孤身在此,不害怕?”答曰:“怕由心生,無心則不怕。”這和尚,修行應該達到一定境界了吧?回家認真做完筆記,放筆一笑。
《夜航船》裡一則故事,亦與和尚有關:昔有一僧人,與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談闊論,僧畏懾,拳足而寢。僧人聽其語有破綻,乃曰:“請問相公,澹臺滅明是一個人、兩個人?”士子曰:“是兩個人。”僧曰:“這等堯舜是一個人、兩個人?”士子曰:“自然是一個人!”僧乃笑曰:“這等說起來,且待小僧伸伸腳。”將此故事記入日記後,放筆一笑。
某班同學,畢業後多年未見。班長熱心,組織一場同學會,AA制。某日,眾人相聚於大酒店,又說又叫,又哭又笑,吃之喝之,舞之蹈之,內容異常豐富。事後班長攤出賬本,一五一十算給同學們聽。某同學酒醉,認為有幾項支出畸高,與班長理論。班長怒,大聲呵斥。那同學性起,向班長揮老拳,打落班長眼鏡。旋即聚會諸人分成三派,班長一派、某同學一派、中間派。大家各抒己見,會場一片混亂。最後,會場終於萬籟俱寂。不知誰說了一句,“吵個屁,我還得回家看孫子的作業哩!”於是一鬨而散。這場聚會真有意思,放筆一笑。
週日在家寫篇小文,鄉下老周來電話,“張總走了,知道吧?”他問。“知道的。”我答。“那個李總走了,知道吧?”“知道的。”我答,“李總年輕,有點可惜。”他又問,“那個三十出頭的趙總也走了,知道吧?”“是的,知道,黃泉路上無老少,真為趙總惋惜啊!”他突然提高了聲音,“跟他們比,我倆賺大了!”我微微有點急了,“老周,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別繞彎子行不,我正在寫文字哩。”老周哈哈一笑,“就知道你在寫那勞什子!秋風漸濃,正宜喝酒,早晨燉了土雞,熬了魚湯,等你來吃飯。”原來如此,放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