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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聲現掛其實是一種舞臺表演的套路,並不是像現在很多人理解的那種,兩個演員演什麼都不知道,上臺就一通瞎侃。

比如於謙說他跟郭德綱上臺之前八成都是現掛,其實他說的這個現掛就是套路活而已,因為兩人表演頻率比較高,而且段子翻來覆去就是那些個,所以他們只需要表演前整理一個脈絡,隨機抓取段子組合就行了。而於謙因為重複表演太多次,那些包袱聽第一句就知道該怎麼接,也就不需要專門對詞兒了。

說白了這種所謂的現掛沒有那麼高科技,完全靠本能說活詞兒之類。如果真的是一腦子漿糊就上臺,那就是他喝醉酒那場汾河灣,基本上郭德綱于謙都沒有方向,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亂演,於是成了經典的舞臺事故。

還有就是央視有一次電視相聲大賽,因為節目安排出了突發問題,於是強行讓師勝傑跟侯耀文上臺說一段。那是兩人真沒對活,連節目脈絡都沒有,全程靠本能現掛演完。但效果就可想而知,兩個都是逗哏,墊話階段各種撞詞兒,氣口也接不上,最後勉強入了《學評戲》完事。但兩人緊張得不要太明顯,侯耀文竟然把道具扇子拿著扇風然後不停擺弄,這都是不該發生的舞臺禁忌。所以徹頭徹尾的現掛,必定會成為舞臺事故。

相聲演員舞臺上隨機抓梗,其實也有固定套路可以用,只要是有正經傳授的相聲藝人,對於舞臺突發狀況都有瞬間應對方法。而這種急智的應對手法融入了演員的本能中,即使在生活中也屢見不鮮。

比如侯寶林大師晚年得了癌症,病重後拿自己抓現掛。當時徒弟們在醫院看望他,安慰他好好保重身體,以後再回到舞臺為觀眾帶去笑聲。侯大師自嘲說“回什麼舞臺啊,以後我只能當佈景,讓你們在八寶山跟我的照片合影了。”

而這個包袱也被很多現在的相聲演員使用,八寶山梗跟照片梗等都是出自於此。

大狗熊孫寶才也是生活中抓現掛的高手,有一次少年李增瑞給他貼板,孫寶才自己唱錯了詞兒,結果扭頭去罵李增瑞,把李增瑞嚇了一跳,但他老師譚伯如說別理他,他自己唱錯了納尼現掛找轍呢。結果觀眾看見孫寶才罵貼板的小孩,也鬨堂大笑,把忘詞這事給忽略了。

綽號“大來子”的孫少林更厲害,要說相聲演員沒文化也是真的,很多現在流行的諧音梗錯字梗,其實都是老藝人真的不識字唸錯了,後來現掛找補成了包袱。孫少林有一次表演中,用茅盾先生著名小說《腐蝕》抓梗,結果他真的認成了“腐蟲”,捧哏趕緊抓包袱“喝,大學問家連個字都不認識,那叫腐蝕!”

結果孫少林馬上現掛一個:腐蟲也沒錯啊!

捧哏問:怎麼沒錯呢?

孫少林:你想啊,蟲子旁邊放一根竹子,它肯定會吃啊,吃了竹子就剩“腐蟲”嘛,你要是個京巴兒,吃了那就叫“狗啃”了。

著名捧哏大師朱相臣,他的現掛簡直不要太經典。比如他跟郭榮啟的《拉洋片》,郭榮啟一通打把觀眾逗得大笑不止,而朱相臣突然神來一筆,對著觀眾席說:

哪幾位認識我家,您給送個信,就說我回不去了~~

這句現掛現在基本上成了《拉洋片》的死綱死口,每個演員都會說這句,但朱先生當時確實是臨時扔的一句詞兒。

高鳳山先生也是現掛高手,他本來是丐幫出身,對於撂地圓粘最是擅長。有一次他在表演鼓曲《摔鏡架》,原詞兒其實是:想二哥一天吃不下半碗飯,兩天喝不下一碗湯~~二哥哥有官沒官回來一趟,也免得二妹妹獨守空房

但高鳳山那天撂地時突然靈光一現,把這段本來悽苦的唱詞現掛成了搞笑版本:

想二哥一天吃不了八斤餅,想二哥一頓喝不了水半缸~~

這麼一弄觀眾都覺得可樂,圍過來一堆人看他表演,而這次魔改也成了後來相聲的通用版本,後面也加上了“陪著二妹妹上一趟茅房”。

跟師爺高鳳山的現掛比起來,于謙還是差點火候,畢竟他那些現掛都不能傳世成為死綱死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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