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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達夫,名文,達夫是他的字,生於1896年12月7日。自古江南出才子,天下文章數三江。才子文章應無數,從此難捨是富陽。這位出生在浙江富陽的才子無論是文情還是愛情都會在後人的記憶中轟然作響,如長歌嘹亮。

如果把郁達夫1917年曾到過莫干山這一時間截點作為郁達夫一生的分水嶺似乎太過於牽強附會,作為一篇遊記要想既把涉及到的主人公一生簡單明瞭交待清楚又要在文字上無限貼近照片中的建築似乎不是我這樣業餘選手所能勝任的,思前想後,還是以1917年來切入郁達夫的世界吧。

1917年7月,郁達夫從日本回到故鄉富陽。故鄉人面相識,去日山水依舊。然而攪擾在他心頭的,卻是別一番滋味。這一次在家裡安排下,郁達夫與富陽宵井鄉紳孫孝貞的女兒孫荃定下婚姻大事。他在寫信給他哥哥這樣表達了對這次定親的印象“荊釵布裙,貌頗不揚,然吐屬風流,亦有可取處”。

正是懷著這種近似惆悵的心情,郁達夫登上了莫干山。在莫干山他尤其喜歡竹林,獨行竹林時竟忘了迴歸的路。於是作詩一首:

田莊來作客,本意為逃名。

山靜溪聲急,風斜鳥步輕。

路從巖背轉,人在樹梢行。

坐臥幽篁裡,怡然動遠情。

這遠情當然不是孫荃了,而是在日本的友人郭沫若和最痛愛自己的大哥鬱曼陀。

莫干山的“幽篁裡”。

郁達夫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是一位重量級人物,1952年他與大哥鬱曼陀都被政府追認為革命烈士。與郭沫若等人組建了現代文壇著名的文學社團_創造社。這些天為了寫這一幢小小的田莊別墅,我把以前買過都發黴了的郁達夫傳找出來,又通讀了許多郁達夫的詩詞。郭沫若1959年來莫干山住過的雄莊,如今山上眾人皆知,而郁達夫1917年住過的田莊卻鮮有人來拜訪,不得不說這是莫干山的一個憾事。

好在孫荃也是“吐屬風流”的女子,這年9月郁達夫回到日本繼續他在東京帝國大學經濟學科的學業。“夫妻”(這時只是訂婚)間有許多詩書交流,如郁達夫:

題君封號報君知,兩字蘭荃出楚辭。

別有傷心深意在,離人芳草最相思。”又如:

故里逢君月正彎,別來夜夜夢青山。

相思倘化夫妻石,汝在江南我玉關。1917年到1921年(他和孫荃是1920年完婚)的111首詩作中,郁達夫給孫荃寄贈,改作和唱和之作有45首之多,看來郁達夫的莫干山“逃名”之行有些讓人莫名其妙了。

那麼孫荃這個被郁達夫最後拋棄的結髮妻子的才情如何?

郁達夫與孫荃合影

郁達夫曾將孫荃的詩作夾雜在自己詩作一同送到報社發表“竟全然亂真難辨”。如她思念遠方丈夫詩句:

年光九十去難留,憐爾楊花逐水流。

海上仙槎訊息斷,雪花滿眼不勝愁”。再如:

笑不成歡獨倚樓,懷人望斷海南州。

他年縱得封侯印,難抵春閨一夜愁。

只是因為孫荃“不知女人的嬌媚是如何裝作,又不知時樣的衣裳是如何剪裁,只奉了柔順兩字”(郁達夫語)難道這就是郁達夫拋棄孫荃理由?!

1927年1月,上海。

郁達夫在朋友孫百剛家遇到一名叫王映霞的女子。這位女子除了身體健美,就是她那對人一見就熟絡的面龐,和見了男子也不忸怩的態度。

世上男女間的情事,向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巴掌響塌天。兩人幾乎都有一見鍾情。如果僅僅從相貌上看,這種一見鍾情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看照片郁達夫就是相聲演員侯耀文和歌手趙傳的結合體,但“著名文人”的聲望和地位,對未經世事的王映霞具有深深的吸引和震撼力,其他一切婚姻必備的契合也就在模糊之中了。

從理論上愛一個人就要愛他全部,可事實上,理論總要捱上現實的幾記耳光才能稱得上理論,才能指導實踐。郁達夫作為一個作家要求的是一己獨享的精神空間和心靈漫遊,而這些在王映霞這裡得不到理解和認同。歡樂沒有了,幸福遠去了,這時浙江省教育廳長許紹棣出現了,郁達夫和王映霞的裂痕出現了且到了難以擬合的地步,而這時的孫荃領著孩子在富陽的鄉下照顧著年邁的婆婆和年幼的兒子。(你看都是留日學醫的,魯迅,郭沫若,郁達夫都有著相似的婚姻)。“九州鑄鐵終成錯,一飯論交竟自媒。”詩人羞愧難當,悔恨難當!

1940年5月,王映霞與郁達夫協議離婚,當夜郁達夫大醉一場,寫下詩句:

自剔銀燈照酒卮,旗亭風月惹相思。

忍拋白首盟山約,未譜黃衫小玉詞。

南國固多紅豆子,沈園差似習家池。

山公大醉高陽夜,可是傷心為柳枝?

愁山恨海,要借酒買醉,愛人求去,子不成丁,這次第,怎一個“醉”字了得!

一對男女在一起,至少可以生出三樣東西:一是婚姻,二是孩子,三是煩惱。婚姻是一個,孩子可以生幾個,而煩惱卻是無窮無盡,難以計數的,這是“真理”嗎?!

郁達夫在中國現代文壇上是個傑出詩人,在新文學作家中,郁達夫的舊體詩,能與之抗衡的,唯魯迅,田漢等數人而已,郭沫若則遜他一籌,儘管他揚名文壇的是他的小說,散文和文論。

他的一生便是一首叱吒風雲而又迴腸蕩氣的長詩。當1931年上海“一,二八”抗戰時,面對祖國的劫難,詩人寫下他一生最著名的詩句:

不是樽前愛惜身,佯狂難免假成真。

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

劫數東南天作孽,雞鳴風雨海揚塵。

悲歌痛哭終何補,義士紛紛說帝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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