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 / evaovens

你以為老師就是準時上課到點下班，最多看看早晚自習批改作業監督考試盯學生做操嗎？不，你錯了，現在當一名老師，尤其是班主任，那是除了當爹還要當媽。

在老師們眼裡，學生好像是越來越難管了。“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這話可別著急說，也許下一屆更讓你頭疼。對於老師來說，有一類學生尤其讓人費神費力寢食難安夜不成眠，那就是在漠視或溺愛中長大的學生。

南國是湖南一所中學的教師，當過多年班主任。對此話題，她很有發言權，她決定繼續講出自己的故事。

幾十個孩子的媽媽

很多人認為老師的生活很輕鬆，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我在私立學校的時候，早上六點就要起來，然後挨個叫學生起床，6:40還要準時陪學生們一起跑操。由於剛上初中，孩子年齡比較小，好多人沒有生活“自理”能力，所以除了學習，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我都要像一個媽媽一樣去督促他們。

因為這是我班主任帶的第一屆學生，所以格外努力認真，並且毫無保留地付出了自己的情感和心血。我帶領的這個班，學生成績本來就不是很好，男生居多又愛鬧騰，更是需要全天關注班級的狀態。每天，從早上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多，晚自習後還要把他們送回寢室。學校規定十點就寢，但是集體宿舍的學生總安靜不下來，鬧到晚上11點多都是家常便飯。

除了引導學生遵守規矩、有集體意識之外，我還要幫助他們養生良好的生活習慣。因為現在很多孩子在家都是“小皇帝”，從未有過良好的生活習慣，剛來到寄宿學校，總是丟三落四，所以就像找東西、晾曬衣物這些小事，也全都需要我不厭其煩去引導。所以，雖然我未婚未孕，便已體會到養孩子的艱辛，因為我彷彿是這幾十個孩子的媽媽。

漠視，讓孩子心靈黯淡無光

有一次，一個剛轉學過來的女孩子，本身性情就較為敏感，又因為一些瑣事和班級其他同學發生了口角，之後鬧著要自殺。而且，她是真的越過欄杆翻到了樓下，還好陽臺距地面高度不甚太高，她跌落到了草叢裡，沒有受到任何身體損傷。這已是萬幸，事後回想起來，真是心有餘悸。

事情發生後，所有老師都擔心得不得了，作為班主任我第一時間就聯繫這個女孩的父親，讓家人趕過來陪伴她，最好能接回家休養幾天。誰知電話接通後，他覺得女兒就是單純無理取鬧，不用在意，更是不肯過來把孩子接回家。

掛斷電話後，我感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非常害怕這個女生再作出過激行為，於是我抱著被褥在女生宿舍床邊徹夜未眠守了一個晚上。捱過這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我又趕去和領導彙報。在多方協調下，才終於“請”來了她的家長，我心裡的石頭也才落地。

寄宿制學校的孩子，遠離父母、親友，情感往往無處寄託，所以會出現很多不恰當的情緒宣洩方式。為了學生的安全和身心健康發展，我逐漸把自己當做他們的父母，把自己的愛切成幾十份，分給每一個孩子。其實一開始我是不情願這樣做的，畢竟我只想公事公辦，不要受“道德枷鎖”的束縛，可是看著一個個少不更事的面孔，那種教書育人的責任感和女性所特有的母愛情緒，讓我不能“擺爛”。所以，我相信每一個有志於教育事業的老師，都會樂於張開羽翼去呵護這些雛鳥。

在三年的班主任生涯中，孩子們無論是生病、心理狀態差，還是找不到鞋子等，只要他們有需要，我都會第一時間出現，竭盡全力去守護他們。可作為血肉之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根本不足以應付這麼多在情感和生活上有需求的孩子。我也逐漸認識到，很多時候不是老師不負責任，而是老師的身體和情感都遠遠超負荷運轉了，縱使有心也無力。

每當說到這些，很多人都會以為我在抱怨，其實並不是，我只是希望家長能夠配合、理解老師的工作。我不在意多苦多累，只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一句肯定、一份理解，這樣我就心滿意足，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溺愛，讓孩子在人生之海中沉淪

之後，我還碰到過一個孩子，在老師和同學的眼裡，他總是說髒話、打架，但在家長心目中，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乖孩子。他每次在學校犯了錯誤，我聯繫家長時，家長都篤定地說：“我們家孩子很乖，不可能犯那些錯。”話裡話外還透露出是學校和老師把他們家孩子教壞了或者故意汙衊的意思。

對教育事業滿懷激情的我，仍不厭其煩地去關照這個孩子，保持和家長溝通。直到深入瞭解後，我才發現家長所謂的“家教嚴”，根本是自己想象出來的。

這位學生的家長實際上非常溺愛孩子。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們會把老師當作擋箭牌，引導孩子把對家長的不滿轉移到老師身上。比如限制孩子玩手機這件事，家長說是老師不給你手機，不是我們不給你手機。結果老師付出精力去溝通教育，卻在孩子面前落得一個惡人的形象。

啊喂，家長，咱們是教育孩子統一戰線上的戰友啊，怎麼能這樣過河拆橋呢？

在這學生家長的眼裡，他們都沒有錯，錯的是老師。這個想法一直到孩子被迫轉學，都沒變過。家長的短視和溺愛，真是無可救藥！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父母的人生態度和價值觀，會很大程度上被傳遞給孩子。

每一個在溺愛中長大的孩子，背後都有一個“奇葩家長”。在公立學校當班主任的我，也碰到過奇葩父子組合。

我們班有一個學生上課經常講話，非常影響其他人學習。一次上課時，他又勾搭別人說話，任課老師和鄰座女生都向我反映這個問題。於是我打算把他們座位調開，後面這個男生一口咬定那個女生是故意告狀，向老師打小報告。

我擔心兩人起衝突，就把兩人叫到一塊兒調解，女生表達了想要這個男生的家人過來，道個歉就沒事了。我想著確實也有很多任課老師反映過這個問題，於是就打算請家長過來一趟。

事情到這裡，還按部就班在處理，直到男生的父親來到學校，情況就失控了。剛見面時，我就發現男生的父親咄咄逼人，語氣很不和善。我擔心這個女生吃虧，又找機會讓女孩的爸爸趕快到學校來一趟。在擺事實、講道理，有了證人證言之後，男生的父親仍不依不饒，說了很多難堪的話。這位女生實在聽不下去，就說：“哪怕他什麼錯都沒有，但上課大聲講話確實影響到了我。”

這個時候，男生父親瞬間如火山爆發，更加大聲責罵這個女生。女生父親原本是個溫文爾雅有禮貌的人，此時也無法袖手旁觀了。於是兩邊針鋒相對在辦公室吵了起來，結果也是不歡而散。直到最後，男生和他的父親都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女生的父親卻因自己的言行有些失控反過來向我道歉。其實，我一開始喊他過來，就是希望他能幫女生撐腰，畢竟作為班主任無論如何也不能和不講素質的學生家長對罵。

從此我知道，有些學生、家長是沒有辦法和他“說人話”的，為了自己在教師崗位上能夠多幹幾年，活得久一點，有些孩子我不得不撒手。即便是這個男生，我原先也是寄予厚望的，後來只得任其自生自滅。畢竟一家選擇自我放逐的人，是沒有辦法靠我個人來拯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