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笑著朝戈峰他們走來。
戈峰眼前一亮:是梅花!
“戈峰!”梅花驚呼。
“梅花!”戈峰無比雀躍無比激動。
“梅花,真的是你?”戈峰快步迎上去,一把拉住了梅花的手,全然不顧一旁的子嫣那難堪的表情。
“梅花,這些年,我找你找得好苦!”戈峰深情地注視著梅花,千言萬語一時不知從何處說起。
一晃15年,時間改變了很多東西,唯獨沒有改變的是——梅花依然還是那麼風情萬種,依然還是那麼漂亮迷人!
眼前的梅花是怎樣一副迷人的模樣啊:只見烏黑髮亮的長髮隨意地披在她的粉肩上,絲絲縷縷都熱辣得迷醉人心!濃密的睫毛、魅惑的眼神、性感卻不豐厚的雙唇,無時無刻不透露出萬種風情……一身合體的白色連衣裙把她那豐滿的身子包裹得緊緊的,那突兀的胸脯,那纖細的小蠻腰,那微翹滾圓的肥臀,在一襲粉紫色的超短款披肩小外套的襯托下,顯露出她一等一的s型絕佳身材。這樣誘人的身材再搭配一條嫩黃色天鵝絨絲光襪和一雙黑色的高跟拖鞋……要說多嬌媚就有多嬌媚!總之,梅花渾身上下都透射著一種成熟女人的風韻。
“梅花,你還是那麼美!”戈峰由衷地讚歎。
“你也還是那麼帥氣!”梅花也情不自禁地感慨。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是那個女同學告訴你的吧?”戈峰問。
“你還好意思說。”梅花故作生氣的樣子:“你一個男老師,跟女學生單獨約在這裡見面,也不怕別人家長有想法?”
“梅花,你什麼意思?把我戈峰當著什麼人了?”戈峰笑問道。
“不是我故意說你,你想想,你一個男老師,有什麼問題不可以在學校找她談嗎?幹嘛偏偏選在這麼個偏僻的地方來碰面?難道你要告訴我說一切都是因為我楊梅花嗎?”梅花揪住這問題就不依不饒。
“對,對,被你說中了。的確是因為子嫣的媽媽叫做楊梅花。”戈峰還是笑。
“那你幹嘛不直接上家裡去拜訪人家的家長?”楊梅花閃著火辣辣的眼睛問。
“那還不是怕自己的冒昧嚇著了人家嘛!”戈峰與梅花四目相對,彼此都能從對方的眼神裡讀懂些什麼。
“媽媽,你應該知道今天的主角是我而不是你。你們都把我晾在這裡好半天了,能不能聽我說一句話?”子嫣走上前來,伸出雙手把梅花和戈峰兩人隔開。然後轉過頭來問戈峰:“老師,你說說,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看你說話的樣子,一點教養也沒有。”梅花板起臉對子嫣說。
“那還不是你教的。”子嫣一點也不示弱。
“子嫣,可不能這麼跟媽媽說話。”戈峰用長者的口吻阻止了子嫣。頓了頓,戈峰問子嫣:“你問我們能不能聽你說一句話,你究竟想跟我們說些什麼?你想說就快說吧!”戈峰示意子嫣。
“好,好,那我說囉。”子嫣望望梅花,又望望戈峰。好像下了好大決心似的,猶豫了一會兒才急促地說:“我不管你們過去發生過什麼,都不能接受你們重新走近。”
子嫣的話還說完,戈峰已經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是在笑子嫣的瞎操心,是在笑世事的無情。
“那我們總該約戈老師上咱家去坐坐吧?”梅花問子嫣。話一問完她就忍不住竊笑起來。
戈峰坐進了梅花的小汽車。
子嫣嘟著嘴,眼睛一閃一閃,欲說什麼,卻沒有說。
“還不快上車?”梅花衝子嫣說。
子嫣還是沒有做聲。她搖搖頭。
“你不回家吃飯?等會不是還要上晚修嗎?”梅花問。
“我以為你只記得和戈老師敘舊呢,還記得我要上晚修呀?”子嫣一臉的不滿。
“看你這孩子,怎麼老是與媽媽過不去?現在幾點?離你上晚修還要一個來鍾呢!”梅花一邊說一邊搖頭。
“我不回去了,免得打擾你們。”子嫣說完就推著自行車往學校方向走.
“那你不吃晚飯了?”梅花焦急起來。
“你把戈老師陪好就行,這不用你操心。”子嫣加快了腳步。
“唉,這孩子!”梅花嘆著氣。
見梅花走遠,梅花才慢慢啟動小車,朝自家方向開去。只兩三分鐘的時間,小車就戛然停在了一棟小洋房前。
一路上,戈峰一言不發。
見戈峰好長時間一言不發,車一停穩梅花就問:“是不願意上我家坐坐嗎?你怎麼不說話?”
“不是,不是。”戈峰迴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他本想說是因為一切都太突然了,但不知為何卻沒有解釋。
“那就好。”梅花也靦腆笑了笑。
“對了,我這麼空著手上你家,不太妥當吧?這附近有沒有商店什麼的,我總得給你家裡人提點東西才好吧!”剛準備跨進大門,戈峰收住了腳,他才想起忘了問子嫣她家裡除了她娘們倆,還有沒有老人和其他小孩?
“這你就別太講究客套了,再說,我家裡就我和子嫣娘倆相依為命,你要給誰提東西?”梅花一把挽起戈峰的胳膊,拉著戈峰往屋裡走。
“就你們娘倆?那孩子他爸呢?”戈峰雖然早就知道梅花目前是單身,但好奇心還是驅使他親口問問梅花。更何況,戈峰的確想弄清楚梅花單身的原因。
“我知道你遲早會問我這個問題的。我們先進屋吧,這些我會慢慢告訴你的。”梅花拉著戈峰進了一樓的客廳。
剛把門關上,梅花就一把抱住了戈峰。
“戈峰,這不會是做夢吧?”梅花兩眼溢滿了淚花。
“梅花,我也感覺這像做夢一樣。”戈峰兩眼發紅,深情地凝視著懷裡的女人。
“這些年,你知道我想你想得多苦嗎?”梅花伏在戈峰的肩膀上,輕輕抽泣了起來。
“梅花,我又何嘗不是?”戈峰把目光從梅花臉上移開,太多太多的感慨無從說起,他不敢正視卻又無法迴避。一陣酸楚湧上心頭,戈峰感覺自己的眼眶溼潤了。
“那天,也就是我們一起去淑雅學校面試那天,在我進去面試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為何會不辭而別呢?”戈峰摟緊了梅花的肩膀,迫不急待地說出了一直困惑了他整整15年的疑問。
“你,你真想知道嗎?”子嫣一臉的落寞。
“當然想知道。”戈峰肯定地回答。
23、自殺之因
“好吧!”梅花百感交集,深情地依偎在戈峰懷裡。
於是,她用感傷的語調講敘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包括後來因多次回坪山石井尋找戈峰未果,最終在倩英的撮合下,跟倩英的助理(其實是親表弟)——也即子嫣的父親劉子俊結婚一事。
“那後來呢?”戈峰甚是好奇。他的意思是後來劉子俊怎麼了。
“後來?你是在問子嫣的父親劉子俊怎麼了吧?”梅花問。
戈峰點點頭。
“他自殺了。”梅花一臉的酸楚:“那是14年前的事,子嫣還不到一歲。”梅花噙著眼淚,一臉無助地看著面前的戈峰。
戈峰沒有作聲,只是用鼓勵的目光注視著梅花。戈峰知道梅花的話還沒說完。
果然,梅花在稍稍沉默之後,接著說:“劉子俊的死,我負有責任。”梅花抬眼看看戈峰,然後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跟他結了婚之後,我才知道劉子俊跟倩英之間的複雜關係。倩英的父親是劉子俊的親舅舅,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偷渡去了香港,很快就有了錢。大陸改革開放後,倩英父親來到深圳投資辦廠,並把已經長大成人的獨生女倩英從大陸的老家帶到了香港。經過十幾年的磨練,倩英被她父親培養成了一個精明的女商人。也就在這時,倩英父親因病去世了,倩英不得不接過了父親手裡的全部產業。雖然此時的倩英足夠精明足夠成穩幹練,但畢竟一個女孩子家,要獨立經營如此龐大的產業的確感到有些力不從心。正好此時,剛從大陸某特警部隊退伍回來的親表弟劉子俊前來投奔她。倩英看到多年未見的表弟長得一表人才不說,還特聰明特勤快,心裡甚是高興。經過簡短培訓之後,便安排劉子俊做她的助理,全面協助她管理公司日常事務。”梅花說到這裡深深嘆了口氣。
“但沒想到,不知從何時起,倩英和劉子俊這對親表姐弟竟然發生了不倫的戀愛關係。當然,這種關係是瞞著劉子俊的父母的。直到盼望抱孫子心切的劉子俊父母下死命令要劉子俊在規定時間內一定要找個女孩結婚時,倩英和劉子俊才慌了神。正在這時,我的出現,讓倩英靈機一動,她開始有了主意——那就是想辦法撮合我和劉子俊,先把劉子俊父母這一關應付過去再說。於是在倩英的苦苦哀求下,我鬆了口,答應假扮成劉子俊的未婚妻跟他回老家去見他的父母親。也許得到了倩英的授意,在我和劉子俊還未回到他老家之前,劉子俊的父母親就瞞著劉子俊悄悄準備好了婚禮。等我跟著劉子俊踏進他的家門,才發現情況不對勁,但一切為時已晚,我只得配合著劉子俊繼續把戲演下去。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我和劉子俊啟程回深圳的那一天,她父母竟然把兩本鮮紅的結婚證書塞到了我的手裡。我打開一看,那可是貨實價真的結婚證書啊!我非常納悶,這結婚證是怎麼弄到的?我和劉子俊根本就沒有照過結婚照,而且身份證也一刻沒有離開過我的口袋。我趕緊把劉子俊拉到一旁,則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劉子俊最初還支支吾吾,想百般推諉,但終因見我發怒,才吞吞吐吐說出了緣由。這一切都是倩英安排人弄好的。至於我的身份證,早在我昏迷住院期間,倩英就找人偷偷拿去複印了好幾張。而照片也是在我不知不覺中,她派人抓拍到的。”
“你,你們就這樣結婚的。”戈峰半信半疑地望著梅花。
梅花點點頭。
“那他為何要自殺呢?”戈峰打破沙鍋問到底。
“直到跟他生米煮成了熟飯,我才有點感覺到不對勁。那就是他三天兩頭往他表姐倩英的住處跑,有時還在那邊過夜。我最初也沒有往壞處想,畢竟他們是親表姐弟,而且倩英比劉子俊要大上十幾歲。但在子嫣出生後,也即我坐月子的那段時間,女人特有的敏感使我開始懷疑劉子俊和他表姐關係有些曖昧。於是,我便多了些心眼。果然過不多久,我就在倩英的臥室裡把他倆逮了個正著。我原本以為從此以後,她倆會迷途知返,有所收斂,哪知他們抱有一種你既然知道了,那也就是這麼回事的態度,反而跟我攤牌,說什麼當初之所以設計讓劉子俊娶我就是為了他倆能繼續維繫那層關係。言下之意是要我放聰明點,別壞了他們的好事。我當然容忍不了他們的肆無忌憚。於是,在長期交涉無果的情況下,我借劉子俊父母來看望孫女子嫣之機,有意無意暗示了兩位老人家,目的就是寄希望於劉子俊的父母能從蛛絲馬跡中知曉他們的醜事。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儘管倩英和劉子嫣在二老面前一直小心翼翼,但最終還是被二老瞧出了端倪。這可不得了!思想觀念極其傳統的二老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後,羞愧難當,在第一時間離開莞城回老家去了——發誓再也不認劉子俊這個混蛋兒子。”
說到這裡,梅花停了下來。戈峰知道梅花內心的掙扎。他深情地擁了擁她,然後拉著她的手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別激動,慢慢說。”戈峰安慰梅花。
“如果不是因為我,劉子俊不會自殺。他原本是個堅強的人。”梅花兩眼發紅,一臉的懺悔和不安。
“他父母一回老家,他就自殺了?”戈峰有些不解。
“對,就在他父母回家的當晚。”梅花回答。
“那他也太脆弱了吧!你還說他原本很堅強。”戈峰感嘆道。
“是我刺激了他。”梅花說。
“你刺激他?你能怎樣刺激他?你至多說說要和他離婚的氣話吧?”戈峰試探性問。
“是……是……是因為我告訴他子嫣不是他親生的……”梅花似乎下了好大決心才說出了最後這句話。
“子嫣不是他親生的?”戈峰甚是詫異:“你是說你揹著他偷情了?”
梅花一邊抹著淚水,一邊痛苦地點著頭。
“我說你玩自己的親表姐,自己的老婆被別人玩卻不知道,還整天圍著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小孩樂顛顛,你這樣窩囊的男人活著有什麼屁用!”梅花說。
“他說,你是想我死?你以為我不敢死?”梅花悠怨地說:“我就回答說你連玩自己的親表姐都敢,還有什麼不敢的。”
“他一定很惱怒。”戈峰還是不停嘆著氣。
“是的,他說,我就死給你看。我說,你死不死關我什麼事。我以為他是在說氣話,沒想到他當真了。”梅花臉上全是後悔:“他說完就出門了,我們直到第二天才知道他出事的消息。就在離我們住所不到五百米遠的地方,他在一棵龍眼樹上上吊自殺了。”
戈峰連聲嘆息。
24、身世之謎
“子嫣真的不是他親生的?你真的揹著他偷了情?”戈峰不太相信梅花所說的話,於是想問個究竟。
“我沒有騙他,子嫣真的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梅花若有所思地回答。
“怎麼可能!”戈峰還是使勁地搖著頭。他不相信梅花是那種會去偷情的水性楊花的女人。
“那子嫣的親生父親是誰?你莫非告訴我說你也不知道吧?”戈峰追問道。
“我當然知道子嫣的父親是誰。”梅花望著戈峰苦笑。
迎著梅花迷離的目光,戈峰感覺自己的內心有種被電擊般的顫動。他腦海猛地一震,隱隱地預感到了一點什麼。難道???戈峰不敢往下想。
“如果我說,你才是子嫣的親生父親,你會感到意外嗎?”不知什麼時候,梅花靠近了戈峰,伸出雙手摟住了戈峰的脖子。
“什麼?你說什麼?”戈峰一把推開梅花,睜大著雙眼,像看外星人一樣用懷疑的目光盯著梅花。
“我是說,子嫣是你的親生女兒。”梅花一臉的凝重。
“真的???這,這怎麼可能!”戈峰在一陣愕然之後,戈峰的臉上露出了興奮和驚喜。他激動滴用雙手抓住梅花的兩個肩膀,用力氣搖晃起來:“子嫣真的是我的女兒?天啊,這不會是在做夢吧!”
“這種事我怎麼能騙你!”梅花欲推開戈峰的手,但戈峰那雙鉗子般有力的手反而按得更緊了,令她半點都動彈不得。
“梅花,委屈你了!”戈峰輕聲撫慰梅花。
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瞬間湧上梅花的心頭,頓時,碩大的淚珠從梅花的眼睛裡奪眶而出。
戈峰一邊用手指幫梅花擦拭眼角的淚花,一邊深情地注視著梅花那雙幽邃的眼眸。也許是心潮澎湃的緣故吧,此時此刻,梅花那俊秀的兩腮浮現出一抹粉紅,而嘴角的那略帶苦澀的微笑則不經意間勾勒出一條豐腴的線條。
“梅花,你還是這麼美!”戈峰無限感慨。
他伸出手將梅花胸前柔順的長髮捋到身後,順勢將梅花擁在懷中。戈峰明顯感覺懷中的梅花一陣顫抖。只稍稍遲疑,梅花那雙柔白皙弱的纖手就緊緊的交錯在了戈峰的後背。
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頓然,過往生活的點點滴滴如電影膠片般不斷在他倆的腦海呈現。
一對分別了整整15年的戀人就這麼重逢在了一起。無須更多言語,就這麼深情一抱,他們都能感受到彼此內心的那份感動、那份深情的未變的愛戀。
任眼淚從耳畔劃過,梅花慢慢地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戈峰同樣帶著淚光的眼眸。終於忘掉了所有的羈絆、忘掉了所有的委屈。在深情的對視中,他們都瞬間融化在了彼此的那份深情裡。
梅花踮起了腳尖,水潤的唇瓣印在了戈峰有些僵硬的嘴角上。
雙唇觸碰,有些微微發燙,那種觸感溼潤而美妙。
“梅花,你真美!”戈峰一邊撫摸著梅花的秀髮,一邊附在在梅花耳邊輕聲讚歎著。或許是戈峰充滿磁性的聲音太過魅惑,梅花感覺整顆心都快醉了。
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悸動和不安,梅花不好意思地撅起嘴,眨巴著眼睛衝戈峰笑了笑。
戈峰也笑。他極力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低聲對梅花說:“梅花,我能再好好親你一下嗎?”
梅花在朦朧中感覺到戈峰溫潤的氣息輕輕地吹到了自己的臉上。她努力地踮了踮腳,想給予戈峰一點回應,可不知為什麼竟然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直到梅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窒息了的時候,戈峰才慢慢地推開梅花。
“對不起,梅花。”戈峰羞愧地眼看著梅花。
梅花敏感地從戈峰迷離的眼神裡看到了一股熊熊的火焰。她知道此刻戈峰的腦海裡在糾結著什麼。
“戈峰,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梅花輕輕地推開戈峰,臉上全是紅雲:“戈峰,剛才我失態了。”想起剛才是自己主動,梅花感到甚是羞愧。
此時的戈峰也慢慢冷靜了下來。見梅花這麼說,他趕緊接過話茬:“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梅花,都怪我當年沒有保護好你!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戈峰重重地坐在了沙發上,兩眼直愣愣地望著眼前的美人兒,真是百感交集。
“梅花,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戈峰問。
“什麼話?”梅花裝傻。
“就是你說子嫣是我的女兒。”戈峰答。
“你怎麼還不信?”梅花嘆氣道。
“我,我們之間就僅僅只有過一次呀!”戈峰拍著自己的腦門說。他當然不會忘記,當年,就在去淑雅學校面試的前一晚,為了省住宿費,他和梅花去離飛西工業區路口不遠的一家廉價的“投影院”看5塊錢一晚的通宵。那是他們即將彈盡糧絕的前夜,儘管他們彼此間一直都在互相安慰互相鼓勵著,但誰都明白即將面臨的將是什麼。在這種悲觀情緒的驅使下,戈峰和梅花在那張散發了汗臭味的沙發長椅上長久地依偎地在了一起……也就是那晚,兩個苦命相依的戀人彼此間完成了從少男到男人和從少女到女人的轉變……
“子嫣真是我女兒呀?這也太突然了點吧!”戈峰在心裡唸叨著。
命運也太會開玩笑了吧!戈峰和梅花都既興奮和驚喜又無比的落寞和感傷。
有一點是他倆不約而同都考慮到了的,那就是——還不到該讓子嫣知道戈峰是她親生父親的時候。
25、子嫣失蹤了
這一切的確來得太突然了。
戈峰無法面對卻又不得不坦然地去面對。
面對著眼前的梅花,戈峰感慨萬千,可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處說起。
在短暫的驚喜之餘,面對梅花含情脈脈的目光,戈峰竟然多了點不適宜不自在。
其實戈峰心裡明白,此時此景,一種叫陌生的東西無情地橫亙在了他倆之間。
“我,我們該說點什麼?”戈峰問。
在彼此鬆開手之後,好長時間,戈峰和梅花陷入了無言的尷尬。
“是啊,我們該說點什麼才好?對了,就說說彼此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吧!”梅花偏著頭,若有所思地說。
“那說起來該有多長啊!”戈峰淺笑:“也許說上幾天幾夜也說不完呀!”
“那挑重點講吧,你怎麼還沒有結婚?”梅花閃著眼睛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戈峰一臉的茫然。他很想說那還不是因為你,但想想此時各自的處境,就換了種口吻。
“你在敷衍我,你咋不知道呢?”梅花柔聲說。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還沒有遇到投緣的人吧。”戈峰斜視著梅花。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還相信緣分那東西?”梅花翹起眉頭,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
“我當然信緣,比如我們今天的重逢,就是前世修來的緣。”戈峰答。
“這麼說,你一直在等我?”梅花不再躲避,直接拋出了問題。
“等你?我才不等你這個負心人呢!”戈峰聳了聳肩膀,故作一副清高的樣兒。
“誰是負心人了?你可得說清楚。”梅花聽戈峰把她說成了負心人,臉上現出了不悅。
“不是負心人?那你還記得我倆當年在小河邊一邊漂著水花一邊對天發誓那段麼?”戈峰得理不饒人。
“當,當然記得。”梅花回答得很輕很輕。她無力地搖搖頭,好半天,才抬眼望著戈峰,問:“你的意思是怪我跟別人結了婚?”
戈峰不答,搖搖頭,一臉苦笑。
他哪有理由怪梅花呢!要怪也只能怪命運,怪他自己。
他很想說,梅花,讓我們都忘掉過去,從頭開始吧!但他說不出口。
戈峰從梅花家裡出來時天已經黑了。梅花說用車送他,戈峰謝絕了。他想一個人在街上走一走。
戈峰的心情很亂很亂。此前那種因見到梅花而帶來的那種激動和喜悅早已無蹤無影了,卻而代之是莫名的落寞和恐慌。梅花的突然出現打破了他生活的平靜。而突然間冒出了個“親生”女兒這事更是讓一直未婚的他感到舉足無措。
戈峰沒有理由不相信梅花的話。從時間推算正好吻合不說,細細想起,戈峰發覺無論是子嫣的五官長相,還是她的言行舉止,的確都有一點他自己的影子。
現在問題是,作為子嫣的老師,更作為子嫣的親生父親,戈峰該如何去面對她?如果,哪一天,一旦子嫣知道了她和戈峰的這層關係,她能接受這個事實嗎?她會認戈峰這個父親嗎?
戈峰不敢往下想,卻又不由自主地去想。
就在戈峰離學校不到200米遠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一看,是個陌生的電話,在稍稍猶豫之後,戈峰按下了接聽鍵。
“喂,那位?”戈峰問。
“是戈峰老師嗎,我是朱老禪。”電話那邊傳來了朱老禪甚是焦急的聲音。
“朱老師,有什麼事?”戈峰眉頭一緊,預感到有什麼不妙。
“戈老師,是這樣的,子嫣同學今晚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來上晚自習。我打她媽媽電話一直都沒有人接聽。一打聽,有同學說放學後看到你曾和子嫣在一起。所以才打電話來問問你。”朱老禪在電話那端說。
“怎麼。子嫣今晚沒有去上晚自習?”戈峰大吃一驚。他看看手錶,第一節晚修都快下課來。子嫣沒有去上晚修?那她去了哪裡?
“朱老師,放學時,我確實見過她。但後來我和她走開了,我也確實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戈峰趕忙在電話裡向朱老禪解釋道。
戈峰,一邊掛電話,一邊抬腳就往學校跑。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戈峰趕回學校時,朱老禪正在辦公室裡跟子嫣媽媽的通著電話。
戈峰走後,梅花憋得難受,就上了趟洗手間。
朱老禪的電話是這時打過來的。在朱老禪第四次撥打梅花的電話之後,梅花才匆匆從洗手間趕出來接通電話。
子嫣沒有去上晚自習?梅花甚是驚訝。在梅花眼裡,子嫣雖然有些叛逆,時間觀念也不是很強,偶爾會有遲到的現象,可從來沒有過曠課的事兒發生呀。剛才子嫣不是說回學校嗎?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沒去上晚修呢?
聯繫到下午放學在報刊亭旁碰面時子嫣那副極不爽的表情,梅花的第一反應是子嫣會不會賭氣故意逃學了。
“朱老師,我馬上趕過來。”梅花掛掉電話,從桌上抓起鑰匙就衝出房門。
博愛學校二樓教師辦公室內,朱老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求救般地問戈峰:“戈老師,你說這事要不要上報學校?”
“還是先找幾個平時跟子嫣玩得比較好的同學瞭解瞭解情況再說吧!”戈峰雖然也甚是焦急,但還是儘量提醒自己不能慌亂了陣腳。
“對,對,還是你們男同志有主意些。”朱老禪茅塞頓開,匆匆跑去教室找學生詢問情況。
戈峰也跟了去。
見朱老禪和戈峰朝教室門走來,正在給學生講題的那位物理老師停了下來,走到教室門口來跟他們打招呼。
“你們是來問子嫣同學的事吧?”那個穿著一身牛仔服的豐腴身段的年輕女教師揚了揚手裡的物理課本問。
朱老禪說是的是的。
來博愛學校好幾天了,這是戈峰第一次看到這位靚麗的有幾分高雅氣質的物理老師。儘管此時此刻,戈峰幾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子嫣這件事上,但還是不經意間被這位風姿卓越的美女教師把目光吸引了過去。這是怎樣的一位美女啊,只見她一身洗得有些花白的牛仔服恰到好處地包裹著略顯豐腴的高挑身段。她俊俏的小圓臉上掛著甜甜的迷人的笑,白熾燈光下,她那微翹的眉宇,那飄逸的長髮,那突兀的胸脯,那曼妙的身姿,還有那花白牛仔褲包裹下的修長細腿無不透射出一股誘人的魔力。
當這美貌物理老師的目光與戈峰的目光不自覺相撞在一起時,戈峰感覺自己的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
“唉,我忘了介紹,這位是新來的語文老師——戈峰老師。”朱老禪可能從這兩位年輕教師的瞬間表情變化捕捉到了一點什麼不對勁,趕緊指著戈峰介紹了起來。
“戈老師好!我叫蔓瑩。”那女教師莞爾一笑。
“蔓瑩老師好!這幾天怎麼沒見過你呀?”戈峰好奇地問。
“哦,我有事請了假,今天才剛從家裡過來。”那個叫蔓瑩的物理老師臉上還是標誌性的笑容。
“我們還是談正事吧。”朱老禪插話說:“剛才是蔓瑩老師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子嫣同學今晚沒有來上晚自習。”
“是的,你們還想了解些什麼?”蔓瑩問。
“我想再找幾個同學過去問問情況。”朱老禪說。
好的,好的,那你去叫他們吧!蔓瑩老師示意朱老禪。
朱老禪找了幾個平時跟子嫣玩得不錯的同學來詢問,一點新線索也沒有問出來——因為下午放學後,再也沒有人在校園內看見過子嫣。
也就是說,放學出了校門後,子嫣根本就沒有再回過學校。
那是誰告訴朱老禪說,曾經看到子嫣和戈峰在一起呢?
戈峰拿這事問朱老禪,朱老禪拍拍腦門,趕緊再次去找那個曾說見過子嫣的同學——張志傑來問話。
“你是什麼時候見到戈老師曾和子嫣同學在一起的?”朱老禪問張志傑。
“就是剛剛放學的那一陣。在學校前邊的報刊亭旁。”張志傑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語的戈峰,怯怯地說。
“你家與子嫣同學家不是反方向嗎?”朱老禪問。她的意思是,你怎麼跑到那條道上去了?
“我看子嫣今天上課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放學後,又總看到她回頭左顧右盼的,就覺得有些好奇。我剛出校門,看到戈老師也急匆匆往報刊亭那邊走去,於是好奇心驅使我偷偷地遠遠跟了過去。結果看到戈老師和子嫣站立在報刊亭旁交談著什麼。因為怕耽誤了吃晚飯我就沒有繼續偷看下去。”張志傑一邊說,一邊看看戈峰的臉色,生怕戈峰怪罪於他。
還好,戈峰一臉平靜地聽他說完,並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樣子。
“你知道的就這些呀?”朱老禪問。
“就這些!”張志傑答。
“那好,你先回去上課吧!”朱老禪擺擺手,示意張志傑回教室。
“戈老師,看來,你是最後一個見到子嫣的人了!”朱老禪偏著頭,話中有話地對戈峰說。
戈峰無言以對,只好苦笑著搖搖頭。
事情到了這地步,任何解釋都沒有用了,關鍵是想辦法找到子嫣。
梅花急急地趕了過來,問子嫣來上課了沒有。
朱老禪一臉難堪地搖搖頭,安慰梅花不要著急。
“你就是子嫣同學的媽媽吧?”戈峰湊過來,假裝不認識梅花的樣子。
“是的,是的,我是子嫣的媽媽,您是?”梅花故意問。
“他是子嫣他們新來的語文老師。今晚,最後一個見過子嫣的人就是他。”朱老禪從戈峰與梅花兩人交流時的眼神裡讀出了點什麼不對勁,因此醋意陡生,一見面就把戈峰推到了事件的風浪尖上。
“怎麼?是這位老師最後見過我家子嫣?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梅花裝糊塗,一臉的急切。
“放學後,我出校門外去買報紙,確實在報刊亭遇到過子嫣。不過我只和她簡單打了聲招呼。”戈峰不得不接過話。在說這話時,戈峰暗暗地跟梅花使著眼色,示意她此時的重點是怎麼想辦法知道子嫣在哪兒,而不是被朱老禪這老婦女牽著鼻子瞎扯。
“戈老師,剛才張志傑同學不是說看見你和子嫣在那裡交談嗎,怎麼變成只簡單打個招呼了?”好個朱老禪,敏感地捕捉到了戈峰給梅花暗送秋波的這一細節,她醋意更濃了。
“朱老師,我們不扯這些了。還是好好分析分析子嫣這孩子到底上哪兒去了吧。”梅花是聰明人,趕緊幫戈峰岔開朱老禪的話。
幾人這才興平氣和地圍坐在一起,分析子嫣不來上晚修的原因。但分析來分析去,都找不到一個稍微滿意點答案。既然,這樣,除了派人在校園內四處找,那就只有寄希望於子嫣能早點趕來學校。
第一節晚修下課了,子嫣還沒有來。
第二節晚修下課了,子嫣依然沒有來。
第三節晚修下課了,子嫣依然沒有來。
戈峰提醒梅花,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說不定子嫣回家了呢!
梅花想想也對,趕緊回家去,但家裡沒有子嫣。
朱老禪只得把情況上報給學校領導。
校領導說,學生放學後離開了學校,我們只有協助尋找的義務,責任不在學校。
子嫣一整晚都沒有回家。
第二天,梅花依然沒有去上學。
大家都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子嫣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