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日,由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華東師範大學課程與教學研究所主辦的第18屆上海國際課程論壇在麗娃河畔隆重舉行。17位來自美國、英國、芬蘭等國家和中國香港、大陸地區的課程與教學研究領域的知名專家,圍繞“課程與教學如何應對教育新常態”這一主題展開線上線下深度對話,探討並分享課程與教學的理論與實踐經驗,為後疫情時代的課程與教學提供前瞻性的思考。
今天與大家分享TPACK概念框架的創立者、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教育學院副院長Punya Mishra教授的主題報告內容。
Punya MishraArizona State University
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教育學院教授,副院長,創立了TPACK概念框架,迄今為止在谷歌學術上被引用上萬次,中國知網上有上千篇論文引用。
❖報告主題:TPACK and beyond: Designing technology and education from artifacts to culture
大家好,我是Punya Mishra, 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瑪麗·盧·富爾頓教師學院的副院長和教授。我正在嘗試一種新的呈現關鍵詞的方式,就是我右手邊這裡顯示的,我們來看看它效果如何。我很高興今晚能在亞利桑那州的鳳凰城和大家一起參加第十八屆上海國際課程論壇,現在上海是週六上午。我的報告主題是“TPACK and beyond: Designing technology and education from artifacts to culture”。
很遺憾,由於新冠疫情,我們只能透過電腦小窗看到對方。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很不可思議,在二月份的時候,這是當時的世界,只有中國和蒙古國實行了學校停課。到了三月中旬,世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在這兩個月裡,194個國家和16億學習者,所有學校、國家和民族……我們努力尋找應對新冠疫情危機的方法。
疫情中,遠端學習的技術一夜之間變成了我們的救世主,使我們得以繼續做重要的工作。在過去的7、8個月中,每個星期六我們都會與霜葉一起探討,尋找疫情中學習的一線希望。我們邀請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與我們討論他們如何處理這一問題,探討從這場危機中顯現出來的積極因素。這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就我個人而言,我最重要的發現就是我們教育工作者們的聯絡的緊密。即使我們困在家中,教育工作者們在教與學上的投入和熱情,以及走出舒適區照顧我們的學生的意願沒有絲毫消退。
當各位考慮技術和學習可以共同發揮什麼作用時... 我過去所做的工作是圍繞TPACK框架進行的,有個問題突然對幾乎每個人都變得非常重要,那就是教師智慧地整合技術與教學需要了解什麼?下面,我來談一談TPACK框架。
我不得不提起我的同事Matthew Koehler,因為TPACK是我和Matt一起研發的。如果你去查詢TPACK的文獻,作者不是Mishra&Koehler就是Koehler&Mishra。我認為,如果沒有Matt的幫助,沒有我們的合作關係,就沒有TPACK。如果你知道我和Matt,Yong可以作證,我們很不一樣。Matt身高六尺,來自威斯康星州。而我來自印度,相對矮一些,棕色面板。還有很有趣的一點是,他是素食主義者,而我不是。但是,儘管如此,我認為我們還是建立了非常好的合作伙伴關係,一起研究教師是否必須開始在教學中整合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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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以一些關鍵問題為線索展開我的演講。我想說的第一組問題是:TPACK框架包括什麼?我們為什麼要關注它?它為什麼重要?
所以,什麼是TPACK框架呢?簡言之,TPACK框架在某些層面來講是不言而喻的,我相信優秀的教師和教育者都能理解。他們認為好的教學在於教授的具體內容。內容指教的學科內容或主題,可以是科學、數學、音樂、文學等等。而傳達內容的方法即教學法,教師可以選擇採用小組討論、線上教學還是全班授課。這種教學方法的選擇在我們看來很有趣。最後是關於傳達知識時使用的工具——技術。我和Matt談論技術時,我們不僅指數字技術,紙和筆也是一種技術,白板或黑板也是一種技術,它們和應用程式、社交媒體、PPT一樣都屬於技術,因為這些都是我們人類創造的東西。
因此,我們理解這一點很重要,那就是所有的教學和學習一直處在我們想要教的內容,我們用來教它的方法以及我們用以例項化或促進學習的工具的交叉點上。因此,教育者總是處於圖上的那顆小星星中,也就是技術、教學法和內容的交集。舉例來說,高中數學老師和高中語文老師所採用的工具和技術的種類是非常不同的。高中數學老師需要使用諸如模擬之類的東西,以使學生形象化和理解數學關係和概念。而語文老師則專注於幫助學生更好地寫作,也許需要同學互評,也許需要搜尋引擎,諸如此類。對吧?因此,無論何時我們在考慮傳達某些資訊,傳達某些知識時,它都必須處於這三項的交匯處。
關於我們為什麼應該關心,為什麼這很重要。它的重要性體現在,TPACK框架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分析框架,供我們思考我們在教與學時所做出的各種決定。我們建立的任何框架都是現實的表徵,也就是說是對現實的抽象,這意味著從本質上講,它將以某種方式誤導我們。問題就變成了這種表徵方式是否對我們有幫助?我認為這就是為什麼這一框架的影響深遠,因為它雖然很簡單,但並沒有把問題簡單化,它尊重使用技術進行教學的複雜性。
第二,我認為我們為什麼要關心是因為TPACK框架帶我們超越了技術中心主義的範疇。它超越了單純關注技術的層面,它說這不僅僅是關於技術。是的,這關於技術,技術是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但也許更重要的是,我們希望學生學習什麼以及使用什麼方法。
因此,除了內容、方法和技術三者的交集,也許最重要的是我們在TPACK框架上畫的虛線圓,即“情境”。情境很關鍵,因為如果不關注情境……舉個例子,我在印度的一些學校工作過,一週可能有幾天沒有電,所以學生的實驗室可能與我們瞭解的環境非常不同,學生並非擁有可以隨時訪問的裝置的情境。在一種情境下進行的教與學與在另一種情境下的教學大相徑庭。因此,尊重情境至關重要。
對於Matt和我來說,令人振奮的是,這個框架對研究和實踐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這是從4月開始的TPACK新聞稿,我從中獲取了一些資料,資料顯示已經有超過1200多篇期刊文章和近300本書的章節,28本書,以及作為一名學者,最令我興奮的是有400多篇學位論文。所有這些都不僅在文獻中引用了TPACK框架,而實際上他們將TPACK框架用作分析、思考和研究的框架。更重要的是,全世界的大學、學院和學校採用這一框架來思考我們如何發展下一代教育者,並將其用於教師專業發展。這對我和Matt來說都意義重大,當年我們坐在Erickson大廳的5樓,進行了交談和討論,想到了這個點子,然後寫了這些論文,竟對全世界產生了如此大的影響。這著實令人興奮。
我聽說TPACK手冊已被翻譯成中文。我剛從霜葉那裡得知,翻譯那本書的教授就是今天早些時候發言的任教授。這對我們而言非常有意義,這意味著我們所做的工作產生的影響超越了在期刊文章中使用這一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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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PACK框架實際上可以啟發我們思考很多,其中一點我在已經完成的許多工作中提到過,就是教師創造力。我認為了解我們身邊的技術和工具非常重要,例如現在使用的平臺ZOOM,我正在用的這些幻燈片。它們不是為教育而設計的。因此,教育者應以新的方式看待這些工具和技術,並將其重新用於教育目的。我認為這是教師發展、教師專業發展和教師教育的重要方面,我們需要重點關注的是,我們如何幫助他們成為有創造力的技術使用者?
在我們參加的學習課程中,霜葉分享了一些中國老師的照片,我一直記得這一點,當時他們坐在椅子上,用膠帶將手機貼在椅子上作為投影儀。這裡椅子不是為此目的而設計的,手機也不是出於此目的而設計的。但是作為教育者,我們要做的是利用我們擁有的資源,併發揮創造力。我認為這是我所做的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那就是我們如何看待創造力?我們如何看待老師的創造力?如果圍繞班級紀律、創造力等議題提出問題,我可以分享很多。
現在,我經常問自己一個問題,就是我們談論TPACK時少考慮了什麼?這個問題涉及為什麼教育沒有改變?當我們知道這項技術的潛力巨大時,為什麼我們仍採用與以往類似的教室結構、教育系統?這使我超越TPACK框架,思考將教育視為由我們設計的系統。它要麼是專門地有計劃地設計的,要麼只是根據歷史情況而設計的。
我認為了解我們當今的教育結構非常重要。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們構建的,是我們設計了讓孩子們在一天的一段時間裡待在一棟建築裡,這是他們“學習”的地方,然後他們回到家,開始他們的“生活”。我們已經建立了這樣的系統:孩子們聽講15分鐘,進行30分鐘的探究,也許完成以後,再做15分鐘的其他活動。
所有的東西都是由我們構建的。無論學習空間還是時間表,都是我們構建的。這是Yong和我一直在討論的,我想Yong將會在這一部分談論這個問題,學習者是怎樣偏離這些系統和設計的中心的。設計歸根結底,是一種為某種目的而採用的結構。如果我們認為教育系統沒有產生我們想要的結果,如果我們認為我們的學生不是創造性思考者,如果我們認為我們的學生不是企業家,如果我們認為我們的學生沒有批判性思維,如果我們認為我們的學生只會死記硬背,是因為我們以這種方式設計了這整個系統,是我們把他們設計成這樣的。我認為,作為教育工作者,我們必須意識到並承認這一點,這非常重要,因為只有接受這一點,即現有的系統是由我們設計的,我們才能開始思考如何設計新的教學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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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談論設計教育時,我們設計的到底是什麼?這涉及我目前正在做的工作,我們稱其為設計教育的五個空間。因為當我們開始思考設計的作用時,我們意識到可以設計教育的很多方面,如APP、課程計劃、學生經歷、錄取系統、評估系統和更廣泛的文化等。這些設計的方式彼此非常不同。因此,我們需要更加明智地來考慮設計。這就是我們提出的五個設計空間,它們包括道具、過程、經歷、系統和文化。下面我將逐一討論, 然後總結我的演講。
第一個空間是道具,是指我們可以感覺到的相對穩定的物體。因此,它可能像膝上型電腦一樣是一項技術。它也可能是教室中的椅子,因為我們對教室中椅子或桌子的思考方式可以極大地改變我們彼此之間的互動方式。我的一位密友Sean Leisure在聖地亞哥管理的一個城市學區,他在他非凡的部落格裡提到了一項令他自豪的研究,那就是關於教師的桌椅放在哪裡。將教師的桌子放在教室前面傳遞的資訊與將教師的桌子放在其他位置的資訊是不同的。因此,道具具有意義,它們可以改變我們彼此之間以及與學習的互動方式。
我們談論的第二件事是,我們可以設計過程,可用於實現特定目標的程式或指示過程。無論是關於學生錄取,還是關於我們如何設定日曆,或是學生如何透過教育系統順利畢業。諸如此類是我們建立的過程,也都是我們可以更改和重新設計的過程。
對我來說,第三個也許是最重要的層面,是我們為學習者創造的經歷。當我們談論經歷時,我們的意思是,這段時間伴隨著相關的視覺、聽覺、思想,以及最重要的,感受。創造了讓學生感到舒適的空間,讓他們對自己的學習和成長方式擁有了自主權。我認為Yong等一會探討這一話題會比由我來講要更加有說服力。
最後,我們要從設計文化的角度來思考,這是一種共享的假設和價值觀的模式,允許團體表達和傳播意義。請看第二張圖片,那是一輛小型公共汽車,而這輛公共汽車就在鳳凰城。作為這項工作的一部分,我們去採訪了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校長。15年前,當Michael Crow校長來到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時,亞利桑那州立大學以“派對大學”而聞名。學生在這裡上大學不是為了學習,而是為了玩。在15年中,它已經徹底改變。Crow校長以設計師的身份從事這項改造工作,他進行人事調整,支援課程跨學科專案,合理配置資源。這一系列措施使這所大學在過去六年中被視為全美最具創新性的大學。我認為他成功的要訣是他以設計師的身份改造大學,發展出的一種大學文化,這種文化關注學生學習,關注創新創造。
因此,當我們瞭解了這五個教育領域後,再回到TPACK框架。我認為TPACK框架聚焦於道具,即一種技術,學生或教師如何學習和使用這些技術的過程,以及一定程度上的經歷。所以在某些方面,我認為TPACK框架確實做得不錯。但是,我認為它忽略了系統和文化的問題。如果我們不考慮更廣泛的系統和文化,如果我們不希望技術工具課程等方面發生改變,我們的教育就不會產生重大而系統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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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最喜歡的關於教育的名言之一。它說教育過程不是自然現象,而是人為的。我們編造了這些東西,旨在滿足我們的目的並滿足我們的需求。我認為很多時候學生看不到這一點,學生認為這是強加給他們的東西。這是一個問題,因為這樣他們就不會覺得自己對自己的學習和發展擁有自主權。
如果我們從根本上考慮教育研究(我們作為學者參與其中),那麼好的教育研究並不是研究其運作原理的研究。自然科學的工作是弄清楚重力是如何運作的,生物化學過程是如何進行的。我們處於一個人為設計的世界。因此,我們需要做的是透過創新使其更好地運作。我認為我們不僅要學習東西,更要思考如何透過學習進步,這一點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