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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是一個人的事,同時透過相互喚醒、勉勵,在閱讀之時,我們可以感受到既有純粹的歡樂、純粹的美,又有我們所渴望的改變已經在心底發生,這種力量的匯聚,會使我們相信即使不是對未來充滿歡欣,也絕不會輕易陷於絕望。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對大多數真正熱愛教育工作的教師而言,閱讀就是他們教學工作的一種繼續和深化,只不過這樣的工作是轉向自我、轉向內心的。一個教師即使不知道他到底需要多少精神的滋養,才能成為既有勇氣又有智慧的人;一個教師即使難以預料他所教的學科、某一日和學生所說的話,到底有多麼重要,但閱讀卻可以使其認定自己無論身處什麼樣的境遇,總有某種不在我們生活中,但又真實地注入我們生命的“甘甜”能夠幫助我們“活下來”。“一些詞幫助我們活下來”,有位法國作家就曾經寫過這樣的句子,“對詞語的需要幾乎和對肉體的需要完全一樣”。

閱讀其實也是一種經歷,只有對美好思想和良善生活的經歷,才可能使一個人免於庸俗、粗鄙,就像王爾德說的那樣,世界上的事情也許沒有好與壞之分,只有美妙與乏味之別。教師“不同於其他人,因為他的童年沒有結束,他終生在自己身上儲存了某種兒童的東西”。這種“兒童”狀態,意味著不竭的天真與好奇,也意味著心靈的開放,它“終身未成年”——閱讀、書寫、思考、想象、推繹……以無限密度、無限纏綿的方式,包裹著自己、推動著自己——也許我們因此可以說,所有偉大的教師都是始終葆有童心的人,他的成長具有永續性,他總是能從最廣泛的閱讀中,不止息地形塑自己,由此他也才可能真正成為自己。

所有教育的失敗,都與對生命的無知而產生的盲目與焦慮有關:人是被規定需要終身學習的動物,人又是極容易像其他動物一樣“順服”於環境和習慣的,教師工作的麻煩恰恰在於,我們常常意識不到“我們是在用一種太膚淺的方式與一個其諸多複雜性不為我們所知的生命”打交道。我們的身體缺乏一個“內建”的自我提醒器,這樣的教學必然是脆弱、支離破碎,甚至武斷的。因此,即使單從教師的職業本分而言,在書籍與閱讀匱乏的地方,一定缺乏真正的教育。如果缺少對話、沉思和對生命的尊重,便很難活在發現的喜悅中。教育工作從來都是需要不斷自我翻轉,透過提升教師對生命的領悟力,才能夠賦予其真實“教育”意義的。

這是一個被各種利益、衝突的思想、複雜的恐懼所腐蝕與分化的世界,對立志於高遠的未來的人而言,對書籍的信賴與渴求,常常可以看作信仰的一部分。何為信仰?尼采說:“每一種信仰都是視某物為真實。”也許我們無法預想因為自己的改變,而有一個更為良好的生活在等著我們。即使對所謂的“希望”,我們也已不抱單向度的期許,但是,我們仍然會相信自己的世界,以書籍為紐結點,由各種閱讀的儀式、思想的儀式和創造的儀式所組成的夢想的烏托邦,是屬於我們的。因此就在現在,此刻,“某種新事物已以前所未有的規模誕生”——這是一種信念,因為人類是靠記憶和對未來的想象而活的。

也許每個時代都需要“重估一切價值”,“重估”並不是背棄與決裂,更不是僅僅為了確立一個新的偶像。在各種價值普遍遭到削弱與反省之際,思想的危機同樣是所有教師所必須面對的,一個人也可能因為各種衝突與矛盾而獲益,前提就在於他必須把自己重新變成一個為了更好理解與遵從教育自身規律而再一次“起步”的學習者。這樣的學習是以生命為長度的,它是“為己之學”,看起來也難有獎賞,如果真的有獎賞的話,這也是一種自我哺育與砥礪。每一個人都可以把自己的一生看作一件藝術品,只有從這個意義上說,每一件藝術品都能夠實現完美的自足——這樣的期許,我同時也是從生命的價值上說的。當我們把目光投向廣大的、因為責任與創造性勞動而被自己同樣命名為“教師”的朋友那裡,我知道教育真正的變革是從他們那裡開始的,他們必須把自己變成思想者,這樣的裂變需要智慧和膽識,更需要從豐富的生命範本中獲得援助。一個人所能憑依的,難道不正是這樣的力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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