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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特別沉迷在快手直播間聽主播上課,今天聽小學數學怎麼學,明天聽如何讓孩子愛上學習。
主播說“孩子不學習一般是什麼原因呢?”,我就在直播間刷孩子不學習多半是欠的,打一頓就好了。
然後主播就會很著急地跟我說,你怎麼能體罰孩子呢,這位家長你的教育方式很有問題,下播以後我要和你私聊一下。
這些人在其他平臺的定位可能是“網紅”、“大V”,但是在快手,他們的身份是“老師”。
家長們會用連麥的方式在直播間現場提問,主要是一些關於家庭教育的問題,比如大號練廢了要不要生二胎。
雖然直播間的標題可能是“讓孩子愛上學習”,但是主播講的內容,其實是勸家長和孩子聊一些學習之外的事情,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緊。
不要覺得這些內容是早就普及的教育觀念,沒什麼好講的。
普及是在一二線城市普及,但是在小縣城和鄉鎮,會有意識地去和孩子溝通的家長絕對是少數。
我在一個叫北大華子的主播直播間裡看了很多場直播,這個ID就很魔幻,北大+華子。
但和他連麥的家長更魔幻,十個裡面,大概只有一個能把普通話說利索的,其他大多數都帶有濃厚的方言口音。
他們也很愛自己的孩子,也不想在教育上和孩子發生衝突,但是他們不知道怎麼做,甚至很難清晰連貫地向主播描述清楚自己的問題。
無所適從甚至不知所措,才是這些在直播間裡尋找答案的家長中的主流情況。
他們不懂,他們想懂,就是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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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開小號加了很多主播的粉絲群,每天潛伏在裡面默默窺屏。
我發現這些群名義上是粉絲群,但是正常情況下,群裡除了不聊這個主播,其他什麼東西都聊。
由於粉絲的年齡段分佈不一樣,我經常能看到高中生興致勃勃地去做小學奧數題,更騷的是他們還做不出來。
這種感覺,像極了我高中時候的班群。
說到班群,我就想起一件事。
當年我覺得班群聊的東西太無聊了,不夠刺激,就在班群裡披著學習委員的馬甲說班主任壞話,然後把暱稱改成班長的名字和班主任舉報,再把舉報的截圖發給學習委員。
我的馬甲暴露的那一天,我過得真的很刺激。
當然,這些粉絲群有些本身就很刺激。
比如有個叫北大酒兒的主播,她有個朋友叫小胖橘,她的粉絲群也是她和小胖橘的CP群,群名就叫“酒局CP”,簡直橘裡橘氣。
會看她直播的不光是家長和學生,也有那些已經不在學校,但仍然想要學習的人。
她講過自己有一個叫風花雪月的粉絲,本身是在輟學打工,但他和酒兒說自己想學英語,然後問酒兒基礎比較差怎麼提高。
他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工作,顯然沒有大塊的時間去脫產上課。
只有在直播間,在酒兒的粉絲群裡聊天的時候,在這些零碎的時間裡,這個其實年紀並不大的男孩子,才能心無旁騖地重新變成一個學生。
後來酒兒建議他買新概念的一二冊自學,再做一些會話練習,他就每天在酒局CP群裡打卡,一點點去提高。
有人會問,他又不需要升學,也沒有考試,學英語真的有必要嗎?
但是對他來說,用不用的上,其實是次要的。
當他在群裡打卡,講自己又做完了今天的學習任務的時候,他想的肯定不是我又不考試,學這些有沒有用,而是我又學到了一些新東西。
3
相比起家長們,那些年紀比較小的粉絲很少稱主播為老師。
他們一般喜歡叫主播哥哥姐姐,當然不排除有些長得比較成熟的男主播會被叫成叔叔。
有趣的是,這些主播的本職工作並不是老師,他們其實都是清華北大的在讀本科生、研究生,對外號稱清北學霸天團。
他們有的是把教育科普作為一種創業,有自己的內容團隊,也有清晰的商業構想。
但也有人是因為班上同學推薦了所以來試試,比如酒兒和小胖橘。
或者因為曾經去支教過,覺得山區的孩子們並不缺硬體上的教學設施,但很缺乏高效的教育理念,比如一個叫北大染染子的主播。
在快手上,他們是教育博主,但在現實中,他們也是學生,有自己的學業,而且清華北大的課程確實很忙。
所以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在課餘時間去做課件,錄教學課程,只有在空閒和放假的時候才能用大塊時間開直播,日常發的主要是一些幾分鐘的、講解學習技巧的短影片。
雖然現在看起來還比較簡陋和單薄,但他們代表著的,是快手未來教育生態的肇源。
這個生態當前的問題,是輸出頻率不穩定,內容零碎不成體系,缺乏在各年級、各科目有影響力的課程。
但這個生態的價值也很明顯:
第一,那些源自主播個人的學習經驗和實用技巧,本身是具有一定獨特性和實用性的,完全可以作為系統課程之外的補充。
“確實有用,而且確實好用”,這才是這些主播最初能夠吸引粉絲的核心價值。
第二,他們本身就有足夠豐富的多樣性,可以作為參考。
這些主播裡有父母都是清北畢業,自己一路讀北大附小附中的北京“土著”,也有從小縣城卷出來的普通人。
但是不管底色如何,他們能上清北,一定是有過人之處的。
能夠透過直播間和粉絲群,去近距離接觸這些高考成功者,對將來要面對高考的孩子來說肯定不是一件壞事。
第三,這些主播最重要的價值,其實是“被看見”。
他們可以讓孩子真切地感受到,能考上清華北大的人,也沒有什麼離奇的,並沒有三頭六臂,也會在群裡和我們吹水扯淡,也有過自己的迷茫和掙扎。
既然大家都是凡人,你行,我為什麼不行?
心態是很重要的事情。
當然,最後他們會發現能做到的人永遠是少數。
但是,只要這些孩子因此對生活的態度有了一絲絲改變,對未來多了一絲絲憧憬,那這就是件好事。
4
今年年初的時候,我寫過一篇文章,講重點學校的名師在快手直播間上課。
當時那個事情,重點在於把“名師”這種稀缺的優質教育資源普及化,其普惠價值,在於名師的教學理念和具體的課程。
課程本身可以透過網課來普及,但名師的經驗和眼界,卻無法用網際網路的模式普及開來。
名師的數量太少,精力有限,終究還是要以自己學校的教學任務為主,無法長期在直播間、群聊裡和粉絲互動。
但是這些事情,這些主播們可以做到。
無論是染染子還是酒兒,都是從十幾個粉絲的階段走過來的。
她們會關注自己粉絲群裡的聊天,會在直播間回答某個小粉絲的提問,也會因為一個粉絲的長期陪伴而哭出聲。
這些是更具有“權威”性的名師做不到也沒有精力去做的,但是這些“哥哥姐姐”們可以。
他們是學霸,是主播,但也是和孩子們對等的個體。
而且他們身上還代表著兩種概念:
一種,是優質教育的親歷者。
每一個親歷了優質教育的學霸,都是一個縮略版的名師。把他們對於名師的理解和記憶消化成自己的東西,然後再傳播出去,甚至有針對性的講解,這就是對名師課程的一種有效補充。
另一種,是匱乏的教育資源下的逆襲者。
絕大部分人能得到的教育資源,或許說不上匱乏,但也離真正的優質教育資源有一段距離,網際網路和名師網課能彌補一部分,但不可能真正拉平。
這個時候,那些曾經在匱乏的教育資源下掙扎出來的學霸,他們的自學經驗和把僅有的資源利用到極致的方法,就顯得格外重要。
甚至他們在匱乏中仍然敢於掙扎的勇氣,也是一種極為寶貴的、可以傳授出去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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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為什麼要做教育普惠生態,原因也很簡單。
第一,快手並不想做一個單純的娛樂平臺。在娛樂之外,它需要開發自己對使用者多層次的價值,這也是快手推動主播多元化的原因之一。
第二,快手有技術和基礎,有適合做普及的教育資源,關鍵是使用者也有這樣的需求。
快手可以滿足線上教育所需要的“支援大量使用者同時線上觀看”的技術門檻,相應的標籤篩選和匹配技術也屬於常規操作。
而且平臺本身的直播功能、社群功能,包括使用者看直播的習慣,這些都是做線上教育的基礎,也早就完善了。
第三,普惠是快手一貫的理念。
快手一直很喜歡談普惠。
普惠這個詞很有意思,我們為什麼需要普惠,還不是因為“惠”的成本太高了,導致只有一部分人能享受到。
就好像教育資源的不均勻、資訊流通的不平衡,這些問題很殘酷,但卻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經濟越發達的地方,越能供養優質的教育資源,基礎教育越好的地方,越能吸引人才、發展經濟,最後經濟和教育資源完成了富集,一切都歸於馬太效應,宛如一個魔咒。
正因為“不普惠”是自然規律,所以我們才需要網際網路技術,需要平臺,需要基建,最終把做有價值的事情的成本降低,從而做到“逆天改命”。
網際網路技術的發展,讓資訊有了低成本複製和傳播的可能性,這就有了打破這個魔咒的可能性。
快手現在是在嘗試,這種嘗試在起步階段,一定是不完美的,甚至是安慰性質大於實用性質的,但它是基礎,有了它,才有之後的教育普惠生態。
技術的意義,有的時候不僅僅在於能賺多少錢,還在於更長遠的事情。
賺錢,只是正確的事情帶來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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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就是一些很現實的問題。
快手給這些教育博主提供了扶持和引導,也設定了合理的變現途徑。
付出能夠有一定的回饋,主播的直播間可以有利益的正迴圈,這樣的模式才可以穩定存續。
包括現在有MCN和資本看重這些學霸主播,有個專門投教育的北塔資本,就簽約了很多學霸主播。
這種看重是出於商業利益的考量嗎?肯定是的,資本不想賺錢就不是資本了。
但賺錢從來不是問題,問題是拿來賺錢的事情,有沒有意義。
如果能讓更多人獲益,那麼自身得到收益其實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只要他們確實做到了讓教育更公平、更普惠,那就是好事。
純粹的用愛發電或者興趣導向是很難長久的,無償奉獻很偉大,但也很脆弱。
最穩定的生態,應該是一個大家都有好處的生態。
這個生態裡,不應該是隻有少數人,而應該是有更多原本沒有機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