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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相信痛苦能鍛造出快樂。然而,一位朋友在30多年的時間裡,從痛苦中鍛造出的快樂顛覆了我的認知,讓我深刻地感受到這種快樂的彌足珍貴,它是所有快樂中最獨特、最無價的快樂。

由於對孩子的喜愛,40多年前,我的朋友W選擇了教師作為自己的職業。她活潑開朗、頗具幽默感的性格,讓她在課堂上大放異彩,贏得了孩子們的喜愛,許多學生因為喜歡她而愛上了她所教的學科。

和許多女孩子一樣,到了該結婚的時候,她把自己嫁給了昔日同窗,一位帥氣逼人的小夥子。兩人情深意篤,比翼齊飛,真是羨煞了多少同學、朋友。不久,愛情的結晶如約而至。這個同父親一樣漂亮的男孩兒,給這個家庭帶來了無限的歡樂。

隨著時間的流逝,孩子一天天地長大。此時,年輕的父母發現,別人家的孩子到時候就會爬、會坐、會“呀呀”學語、會模仿大人的各種動作,而自己的孩子怎麼什麼都不會?儘管當教師的媽媽想盡了各種辦法,也無法教會孩子隨著年齡增長而應該具備的各種能力。於是,他們抱著孩子到醫院去做檢查。之後,醫生給出“先天性腦癱”的檢查結果,如五雷轟頂,讓這對年輕夫妻驚呆之後不知所措。媽媽一如既往的笑臉被掛著淚滴的面龐所取代,她希望這是一場惡夢。當從夢中醒來時,一個健康的寶寶會出現在她的面前。但是,殘酷的現實告訴她,這不是夢,是她必須接受的事實。

從此,他們抱著孩子踏上了漫漫求醫路。他們奮力地奔走在各地的大小醫院,虔誠地按照醫囑給孩子服藥,不辭辛苦地幫孩子做各種訓練。他們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所有的親人都為他倆心疼。

看到他們如此艱辛,一些好心人勸他們別抱有希望了,別為了這個沒有生命長度的殘疾孩子而耽誤了自己青春的大好時光。與其艱難地撫養這個孩子,不如趁年輕再生一個健康的寶寶。

人們的勸慰、科學的診斷、自己付出的辛苦,讓這兩個年輕人靜下心來認真地思考,怎麼填寫這張萬難的人生試卷。

不能不說這是兩個有著高尚靈魂、無私大愛的青年。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這是個多麼可憐又不幸的孩子,既然生下了他,就要對他負責任,哪怕他的生命短暫,也要讓他享受到父母傾盡全力的愛。於是,他們決定放棄再次生育的想法,把這個不幸的孩子作為掌中寶放在心尖上,百般地呵護,讓他也擁有他永遠都不會懂的幸福。

照顧一個患有腦癱病的孩子,其艱難程度,如果沒有這種經歷或沒有親眼所見,真的是無法想象。孩子沒有咀嚼和吞嚥功能,喝一口水都相當困難,更不用說吃飯;不知道大小便,所有的事情都不懂,也不會說話。他能做的只是在腦神經疼痛時,大聲哀嚎,哭鬧不止。面對這些,這對年輕的父母相互勸慰著,想盡了各種辦法去完成那些常人難以做到的照顧孩子的事情。他們堅信,付出總會有收穫。

但是,收穫,只是善良人的美好願望,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30多年過去了,這對夫妻都過了花甲之年。在人們看來,他們幾十年來的付出沒有得到收穫。孩子依然還說不出一句話,他們一生中最想聽到哪怕孩子呼喚一次“爸爸、媽媽”的願望,都沒有實現,孩子走路經常摔跟頭,每天都因頭痛哭鬧。雖然如此,可夫妻倆仍然覺得有著巨大的收穫。因為,孩子的生命由於他們的精心呵護而延長了,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讓人欣慰呢!

看著這個孩子,我的心緊緊地揪著,我努力地想象著,他們是怎麼帶著這個孩子度過了這麼多年的歲月。我知道,他們承受的不僅是身體的勞累,更要承受的是精神上痛苦的折磨。

走進這個溫馨的家,處處一塵不染,散發著優雅的書香。這種讓人舒服的感覺,證明著主人對生活的熱愛。望著窗外曖曖的斜陽,W輕輕地、緩緩地對我說:“30多年了,儘管沒聽過孩子叫一聲‘媽媽’,但是我仍然感到很幸福。他的出生,讓我擁有了做母親的權利;他的存在,讓我比別人能夠付出更多的母愛。儘管他是一個腦殘人,可他是我們的骨肉,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是我眼中一朵豔麗的花。我知道,他不能夠給我們任何回報,相反,我們還得為他付出畢生的精力。我們為他做出的一切努力,只是希望在我們的生命中不留下任何遺憾,讓這個不幸的孩子也有幸福。這就是支撐我們多年的信念。”

感動我的不僅是他們的話語,更是他們那些暖心的行動。孩子的生日到了,他們會買來生日蛋糕,做上幾個好菜,祝賀孩子又長了一歲;春暖花開時節,他們會帶上孩子走出家門,去享受春日暖陽;親人朋友相聚,他們會帶著孩子一同前往;空閒時女主人在家彈彈鋼琴,孩子會坐在一旁靜靜地聆聽……。這個不幸的孩子幸運地降生在這個具有偉大父母的家庭,他享受到了正常人都有的幸福生活,他也將快樂地度過一生。

“幫助孩子追隨快樂的腳步,我們從中獲得的是加倍的快樂。”夫妻的話,撥動了我心中那根最柔軟的琴絃。他們的快樂是由痛苦中鍛造出來的,因此,他們格外地珍惜這種快樂,並使其歷久彌香。

走出這個溫暖的家,初始揪緊的心在春日暖陽的滋潤下舒展開來。只有嘗過了那種痛苦,才能孕育出那種割捨不掉的情緣,才能夠懂得這種無與倫比的快樂。

你相信嗎?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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