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選“舒馬赫”,還是要“好司機”
——關於語文教學評優課的一點思考
每到此時,各地、各級、各類評優課,都你方唱罷我登場。年年如此,今年自然也如此。
舉辦評優課,主辦方大致是希望籍此對一地、一時、一科的教學總歸有點啟發和引領作用吧。選手、地點、規則、形式等姑且不論,在此,我只想探究一個問題,就是,為何許多評優課的課文,一定要選教材以外的文字?
正方的答案可能有:
一是為了公平,二是客觀,三是為了檢驗教師的文字解讀能力(這些文字很難找到備課用的資料與資訊),四、五、六……可能會有很多合理的解釋。
作為反方,我的疑問是:
一、是否數學、物理、化學、政治、地理、體育等學科的評優課都是在教材之外另起爐灶,另求教學內容與素材?若是否定的,為何語文就可以?其奧妙何在?理論依據有嗎?
二、假設主辦方選定了一個文字供賽課之用,是否要斟酌一下,它該配屬到哪一個單元?該文字與該單元的教學要求之間,如何保持一致(姑且不論契合)?今年江蘇省初中評優課文字初步得知的有三《雀鳥鄰居》《“袖珍”書店》《小旗》。設定的授課學段為八年級。
看以上三篇文字,多為散文或準散文。若是對標八上六個單元,首先一、三、五、六單元不適合;第一單元為新聞單元,也是一個以活動探究為主要教學任務的單元;三、六單元為文言文單元,自然也不可;第五單元為說明文單元,也不行。那麼,就剩下二、四單元了。第二單元文體以回憶性散文、傳記為主,任務是“瞭解內容真實、事件典型、注重細節描寫等。還可以從中學習刻畫人物的方法,品味風格多樣的語言,提高文學鑑賞能力”。從文字特點看,大致符合教學任務,但文體不吻合,似乎說不過去。
於是,只剩下第四單元了。從大體的特點看,這些文字與該單元也比較吻合。但是,看第四單元的文字組合我們可以發現,該單元散文包含了寫人,託物言志(寫物)、哲理散文(小品文)、寫景散文不同的型別。
從已知的三篇看,大多是寫物寫人,所寫內容固然各異,但從文筆和文法看,大同小異;而該單元有個要求是“瞭解不同型別散文的特點”,我不知道這幾篇文章是否與單元中的四篇有質的不同呢?
三、我還想不通的是——若按照第四單元來收納這些文字,那麼將其定位為什麼課呢?教讀課?自讀課?因為,按照教材的設計理念,不同的課型,評價標準也不同。如果對選手不做提示和要求,那麼,是否對課堂教學具有實際啟發作用呢?若是罔顧教材與單元的教學要求,隨選手發揮,它給人產生的聯想可能是什麼呢?我們的語文教材的要求與理念是可以忽略的,課程標準也是可以商量扯橡皮筋的,教師的設計也是可以隨意化的?
四,假設選文歸入哪個單元不去爭議,課型如何要求也不必爭議,那麼就有必要來考慮一下,用這些文字來考驗選手(教師),要達到什麼目的呢?
按一般的設想,評優課之“優”首先應當是業務能力的“優”。而業務能力的“優”,我以為大致應該包含:教學研究能力(文字解讀、教材解讀、課程解讀)、教學設計能力、教學組織能力、教學評價能力等等。我相信這些要點估計在賽課評比要求中都能夠得到一定的體現。
但是,我覺得,評優課尤其應該增加一條——教師對課程和教材的執行能力!
為什麼?因為,在新教材實施的三年多時間裡,見多了各種各樣的評優課、示範課、展示課,各類名特優教師如走馬燈一般,在各地穿梭,各種課型、理論、流派盡顯風流。但是,能認真按照新教材理念來授課者,不到半數。
譬如,七上第一、二單元,要求以誦讀教學為主,但依然有許多公開課按照教讀課來實施教學,誦讀僅僅是點綴;《植樹的牧羊人》是要訓練默讀,但許多名師、特級教師、教研員都上的是以文字分析鑑賞為特質的教讀課。至於類似《昆明的雨》這類自讀課,學生的“自”與“讀”看到的不多,教師的“自”倒是時常露“崢嶸”,隨意解讀、隨意設計都打著“個性化解讀”的旗號,風行一時。《訊息二則》,總能被許多教師上成散文鑑賞課,而授課者根本不看單元提示前面的四個字“活動探究”。我們可以預測,樂觀一點,再過一兩年,就像當年的《衚衕文化》《我的空中樓閣》《棗核》《窗》等課文一樣,許多短小精美的教材課文,也會被許多教師一點點玩壞的。
所以,評優課之“優”不僅僅是教師個人素質之“優”,也應該重點關注評價教師的課程與教學的執行力之“優”。
越來越強勢的應試教育,本來已經將國家課程和教材刪節扭曲了許多,作為一省、一市、一縣的評優課,不能只為了培養名優特教師而設,更應該為培養合格的,遵守國家課程與教材要求的教師而比,不守規矩者止!
舒馬赫,不是在駕校培養的,他的天地是F1賽場;合格的駕駛員,要經過駕校的培訓,但是也需要在真實的道路上比賽磨鍊。我們的社會,可以沒有舒馬赫,但是絕不能缺少合格守法的好司機。F1是小眾的玩意兒,但各類司機,卻是社會發展不可或缺的崗位;即使是舒馬赫,在普通的大街上駕車,依然要遵守交規吧。對這些司機的評判時時都在進行,“評委”和“評分規則”就是交警,還有各種標誌線、指示牌、紅綠燈、攝像頭。
就像我們無法想象一個司機,時時刻刻都想著違章,一個駕校,總是在有意無意地引導學員如何違章一樣;我們也無法想象,有許多教師總是有意無意地在違背課程和教材的要求,由著自己的性子和習慣,隨意地處置文字教材,對於學生和學校來說,那樣的語文學科和課堂,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