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儉老師憶張文京老師:
最早的印象,您一張清秀白淨的臉,穿著黑白格子的西裝套裙,文質彬彬地站在學校運動場旁邊,後來知道您幹了特殊教育,做聯合國的殘疾人專案還得了大獎。再後來我也進入了特教的隊伍。我看到您,為了不使重師特教成為空談書本的教育,在沒有經費沒有條件的情況下艱難地創辦了兒童中心,又在窘境中想方設法,把兒童中心堅持下來。您要求每個本科生研究生進校之後都要長期跟隨瞭解一個兒童,您是想讓每個學生都能在理論、實踐和情感上成為一個特教人。每個年級的研究生進校,您都要帶他們去參觀教育先賢的博物館,您是希望這些前輩對教育的赤忱和理念也成為您學生心中的旗幟。某日,您上午還在為特教學院的發展和校長激烈爭辯,下午又看見您聯絡的川劇班子來給學生表演。愛國主義在您那裡不是一句口號,是川劇裡細緻雋美的唱詞和充滿煙火氣的表演。5.12地震,我看到聾人大學生在排練節目。我知道節目本身並沒有多大的作用,但是節目排練表演的過程則能讓聾人大學生認識災難,感受生命,瞭解社會,這就是您的教育。一個偶然的原因,我在辦公室見到您,高速運轉,這一頭說招生,那一邊又要安排在職研究生見面會,電話從四面八方打來,每個電話您都有清楚的回答,沒有絲毫推諉,也沒因事情太多而顯現出混亂和漏洞。面對重壓,拳打腳踢沉著應對的場面深深地震撼了我,讓我感受到了您的艱辛、責任心、超強的能力,和您一定要把事情做好的決心。為了使低起點的特殊教育能迅速進步,您請來了各路能人,反映先進理念技術的學習班在特教學院常年不斷。正是這些引進的各種先進的理念和技術的吸收、碰撞、應用和積累,重師特教發展出了自己的特色,延伸出多個高品質的研究方向。理念先進和動手能力強的重師的學生成了特教領域的搶手貨,也使重師特教的專業排名在當時排到了僅次於北師大華東師大的位置。重師特教的學生基本上都堅持在艱苦的特教一線做老師,我想這是因為在他們的心裡,只有這樣做才配得上是您的學生。在重師特教我沒見到過害怕您的人,因為您心底無私,心懷寬廣。在重師特教我也沒有見過不害怕您的人,您做人做事的高度,讓我們每一個人都仰望,沒人敢不全力以赴。我不知道您寫過多少本書,但我知道您寫的每一本書,都傾盡心力精益求精,每一本書,都展現出要推動這個領域前進的良知。在大學裡不缺有才華的人。在大學裡也不缺能幹的人。但是像您這樣才華橫溢,以一己之力在一個新的領域樹起一面旗幟,以教育家之心,感召起一屆又一屆的學生共赴使命,這樣純粹的人格高尚的人少有。 72年這個歷程,對您是太短了,您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完。但有些人,活幾世也難以發出您這樣的光和熱。有的人如一縷輕煙飄散而去,而您在我們心中,在所有佩服您的人格魅力的人的心中。您在我們心中,您就永遠和我們同在。
北京海淀融合教育研究指導中心主任王紅霞:《送別——張文京老師》
驚悉噩耗傳,不禁悲痛來,
想見唯空影,猶瞻景山松。
昔日身傳教,以德育人魂,
桃李三千圃,碩果滿神州。
長歌當哭祭,百鳥哀聲鳴,
願君平安去,天堂無痛歸。
丁勇書記發文悼念張文京老師: 張文京是重慶師大特教學院的教授,是始終在國內特教田野裡辛勤耕耘的著名專家,也是我的親密戰友和朋友!驚聞她的去世,我很震驚,很悲痛,也很想念!
我和文京先生第一次見面是在2002年10華師大第一屆高等特教年會上,她直率坦誠熱烈地介紹了她和許家成先生創辦的培智實驗學校,讓我十分敬佩!也因此,2006年我專門到重慶師大學習調研。我在她的實驗學校的小飯卓上和她一起吃了四天飯,她給我講了辦學的艱辛和艱難探索,向我隆重了介紹了臺灣特教同行方武先生夫婦。我又因此上了江津的山上,和方武先生夫婦在山上談到凌晨一點多……那次行程,讓我深受教育,深為感佩!再後來,我主編巜特殊兒童教育與康復》叢書,專門請她承擔巜生活適應訓練一書》。透過這麼多年的交往,我們成為心靈相通的真誠朋友。
張文京先生熱愛事業,熱愛學生,正直正派,為人熱情真誠,嫉惡如仇,功於學問,躬身實踐,著述豐富,實踐指導性強,是國內培智教育首屈一指的專家。她是詩人,生性樂觀,豁達開朗,在她生病期間,我多次詢問,並專程去了一次。她總是不以然地說,沒事!我以為以她的樂觀和堅強,她可以戰勝疾病。但直到前段時間,她的學生曉慶告訴我,她的病情惡化。前天在朋友圈看到方武先生髮的資訊,很快她就走了!她的離世,是中國特教的一大損失!讓我們十分難過和悲傷!
不知說些什麼,謹以此段文字遙祭先生。文京先生走了,但她還話著!
愛生愛友愛特教,大愛無礙;立美立善立品行,大德難忘。文京老師千古!——南京特殊教育師範學院 李澤慧敬輓
認真做事幹淨做人一代師表;芳雅如蘭清純如水手足同窗
認真做事幹淨做人一代師表;芳雅如蘭清純如水手足同窗
這是我與我的同學給文京姐的輓聯。文京姐大學畢業四十年確實堪稱認真做事幹淨做人的楷模。芳雅如蘭,言文京姐在假冒偽類充斥的當下出汙泥不染的獨立人格,出自我們同學艾菲給文京姐的輓聯。清純如水,是我寫的,強調文京姐利萬物不爭之品格。
我與文京姐,是重師四年同學,後來又是重師同事,不過她在教育系,我在中文系。海有一段時間是鄰居,她住樓上我住樓下。我們是四十餘載情同手足的朋友。
追思文京姐之際,談三點:
一、坎坎坷坷鑽勁大,神州無處不飛花
1981年,我們大學畢業之際,文京姐送給我小詩:
定要學成為國家,人生長途總參差。坎坎坷坷鑽勁大,神州無處不飛花。
四十年過去了,反觀文京姐讀書教書寫書的經歷,該詩是對文京姐大學畢業後生活的寫照。我們專業不同,但是,我們做事都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像鑽頭一樣,她的個別化教學成為了特殊教育的全國指定教材,我提出開放符號結構詩學,真可謂神州無處不飛花。在這裡,學成為國家,不是說給他人看的口號,是私下裡文京姐與我共勉的人生選擇。
文京姐的外公是留學日本學法律的同盟會成員。回國後辦過監獄學校。文京姐的父親母親是跟隨晏陽初、陶行知等教育救國踐行平民教育的先驅,分別是五雲中學的校長、教師。文京姐教學科研等鄭儉老師文章已經談及,這裡,我從我的角度補充。重師特殊教育中心,是文京姐與她的同仁們一鋤頭鋤頭用真生命真性情開墾出來的處女地,在此代表文京姐感謝白手起家之時臺灣特殊教育專家方老師、李老師,他們是文京姐志同道合的同道,給文京姐以及同仁帶來相關學術前沿,並默默無聞不計名利做了很多很多工作。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覺得重師的特教人應該在心中為方老師、李老師立一塊豐碑。文京姐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我想,這是文京姐在天之靈最想做而無法做的事情之一。
二,熱愛生活熱愛藝術,享受生活享受藝術的博雅情趣
還是回到1981年12月29日文京姐給我的臨別贈言:
我珍惜春天的細雨,夏天的綠葉,秋天的果實,冬天的雪花。文京姐喜歡鮮花,喜歡小女生都喜歡的小花籃小碟子小碗之類的,熱愛大自然山水草木,有享受自然美的情趣,同時,能背誦很多古代詩詞,有享受藝術美的修養。她是文革前的高中生,我是文革中的紅小兵。出外旅行,每走到一個地方,她都會吟誦當時情景下油然而生的詩句,讓我這個古代詩歌白板的紅小兵羨慕不已。我們做鄰居的時候,冬天清水煮蘿蔔或青菜頭,她稱之為白如雪,碧如玉。
重師特教人,不是隻知道幹活的機器,在做有擔當、認真做事、乾淨做人的學人的同時,還應該做享受生活,享受藝術的博雅之士。文京姐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我想,這是文京姐在天之靈想給她的學生們說而已經無法說的話之一。
三,道法自然,愛惜自己的生命,爭取對國家做更多的事情
我和文京姐,都是喝狼奶長大的一代人,對傳統文化了解不多,特別是對生生不息貴生養生的自然之道,幾乎不瞭解。因此,在物我兩忘用真生命真性情教學科研的時候,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不止我與文京姐,我們這一代做真學問的人,都如此。
我四十歲因為身體嚴重透支從死亡邊緣走過來,有一年不能看書,只能坐在沙發上,不得已上課說話聲音非常小。從那個時候開始,我體悟到事情慢慢做其實還可以做更多。文京姐有幸沒有我四十歲的厄運,但是,沒有我厄運後的反思卻是她的不幸,她不知道愛惜自己的生命。
我四十歲後,每天花一定時間用於自己的身體——到健身房。現在改為打拳舞劍。文京姐癌症擴散後,我給她建議改變生活方式,停止一切工作,並教她養生方法,但是,她根本不聽。上週五給學生講課兩個小時,導致後來嘔吐、住院,最後,離開這個世界。建議文京姐的學生們,一定要學會愛惜自身體,道法自然,爭取對國家做更多的事情。
最後,還是回到1981年12月29日文京姐給我的臨別贈言,她引用李白的詩句表達各自東西的離別之情,我稍微做點修改作為文章的結束:
蓮花湖水深千尺,那及我送文京情。
在這裡,湖水,是重師三春湖之水。蓮花,是重師三春湖之蓮。
2021年3月18日星期四空竹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