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非典,大連。
眼下封校,學生們哪兒也不能去,但自習室裡的人還是很少。一位即將畢業的女生,時而低頭做題,時而放空。如今我們知道,當時擺在她面前的,是兩個選擇:接受當時全國最大的幼教機構的工作邀約,或是準備考試出國深造。身邊的同學們已經陸續定下了工作,前者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但非典不知何時結束,未來也不知會是什麼樣子,“把留給自己的可能性多保留一分”,如此想著,女生便繼續埋頭準備托福考試了。
曾經的未來成為了過去的故事,女孩後來獲得了邁阿密大學的教育心理學碩士與田納西大學的兒童與家庭研究博士學位,當然,她還有一個我們更熟悉的名字——夏明珠園長。
想要成為一段讓人安心的記憶
人的一生,都不停地在用選擇構建著自己。
“因為從小父母陪自己的時間並不多,所以養成了獨立的性格。選高中、報大學、挑專業、決定出國……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決定的,而幸運的是,我的父母也很支援”,夏園長說道,“陪伴孩子是必要的,但這樣的經歷也讓我覺得,給孩子充足的空間同樣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就這樣,因為喜歡小朋友,夏園長在本科時就選擇了幼教專業,“這也源於自己童年時對幼兒園的美好回憶。我上過一年多的長託,那時候分離焦慮特別嚴重,哭得很厲害,但有一位姓包的老師,對我特別好,會抱著我、安撫我,教我彈風琴,我的狀態也漸漸穩定了下來。選擇這個專業,也是想著自己以後能夠成為那樣讓人安心的記憶。”
全獎留美后,夏園長全身心投入了學術研究。在博士畢業之際,眾多選項再次於眼前平鋪開來。但她並沒有糾結太久,決定帶著幾年裡積累的專業的知識和視野回到國內的教學一線。
沒有完美的課程,只有不斷的實踐
回國後,夏園長負責起課程研發及實施工作,並作為IB-PYP協調員完成了北京頭兩家國內幼兒園的單獨授權。從高校學術中嚴謹的心理學實證研究,到清晰課程框架的真實落地,她漸漸對於幼兒教育形成了自己的認知。“很多人會覺得數學、語文、英語的科目就是課程了,但在幼兒園,課程並非以這樣的形式存在,而是滲透於孩子在一天中的所有經歷,也即一日生活皆課程。當孩子學會獨立如廁、穿衣、入睡,當孩子學會欣賞一片葉子或是專注的完成一件事,就是學習,就是成長,也是課程之所在。”
在這樣的幼兒早期課程概念下,家長們又該如何認知眼下眾多的課程類別呢?對此,夏園長說到:“我們常常會把很多國外引進的課程體系有所神話,事實上,並不存在一個完美的課程體系,也並沒有一個可以套用到任何園區的完美樣板。蒙臺梭利自誕生到現在的百餘年中,一直在不斷地修訂,二戰後形成的瑞吉歐、誕生於七十年代的HighScope以及國內認知較廣泛的IB課程也是一樣。在他們自身不斷修正的同時,當統一的標準落實到每一個院校、園所,都是需要一個‘本土化’的過程。根據不同的硬體、師資、社群訴求以及政府的辦學要求,同樣的理念放到任何一個地方,表現也都會有不同。”
身為園長,身為媽媽
如今,每天早上,夏園長都會在這所“夢想的園區”裡等待孩子們的到來。“對於孩子的早期階段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被支援、被愛,去與身邊的人建立情感的聯絡。事實上,對於老師們來說也是一樣”,夏園長笑著說道,“所以每當孩子們大喊著‘夏老師!’衝過來抱住自己的時候,所獲得的滿足和感動,是很難一兩句話說出來的,有時候我在想,這可能就是老師們在這份工作裡所期待的一切。”
在校是園長,回家是媽媽。在生活中,6歲的女兒也為夏園長帶來了更多關於教育的新認知。“相信很多媽媽也有這樣的感覺,孩子在實際生活中的表現,與聽得、看得的一些規律好像並不相同。舉個例子吧,書本上會說:孩子醒來、喝奶、玩耍、睡著再醒來,大概會是三小時的迴圈。但我女兒就不一樣,一小時一迴圈,但我並不能強行把孩子的習慣轉變成三小時——很多時候我們能做的,就是觀察、認識到每個孩子的不同,付出耐心,去理解、去接納。就像並不存在完美的課程,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很多東西都會不同於我們的期待,但這也是回溯和反思自己經驗的機會,是和孩子一同成長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