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別管我們了!”胡庭秀哭著對張志遠說。
胡庭秀是四川省南江縣一個村子裡的寡婦,已經31歲了,她底下有四個孩子。而張志遠才20歲,她實在不想再耽誤張志遠了。
“你是怕村裡人的那些流言蜚語嗎?”張志遠深情地看著胡庭秀問道。
胡庭秀做寡婦其實沒多久,就在一年前,也就是1973年的時候,她的老公佘林海才去世。這才一年的時間,張志遠就天天跑胡庭秀家裡來照顧他們5口人,自然會讓村裡人說閒話。
“你還年輕,我不該耽誤你。”胡庭秀接著說。
張志遠的確還很年輕,他出生於1954年,是在重慶城裡長大的孩子。1972年高中畢業之後,張志遠就相應國家號召,來到了這窮鄉僻壤之中做了知青。他總該要回到城市去,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不想耽誤我,過幾天我們就扯證去!”張志遠堅定地說。
張志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1972年他來到這裡之後,人生地不熟的,好在佘林海和胡庭秀一家子對他多多照顧,才讓他這個城裡的少爺慢慢適應了村裡的生活,沒有他們的幫助,他這兩年的時間不知得吃多少苦。
張志遠跟佘林海很快就成了八拜之交,兩人情同兄弟,自然也是盡心盡力地對胡庭秀和四個孩子們好。1973年的時候,佘林海不幸病故,臨終前,佘林海什麼都不求,就求張志遠照顧好胡庭秀一家5口。
張志遠含淚答應了自己大哥的臨終囑託。看到張志遠點了頭,佘林海才放心地走了。張志遠跟胡庭秀一起埋葬了佘林海之後,他一有空就去到胡庭秀家中,幫他們挑水、劈柴幹農活,自己的糧票也換了給孩子們吃。
張志遠的這些好意全都被胡庭秀看在眼裡,她一方面是非常感動,如果沒有張志遠大大小小的事都不斷幫忙,她一個寡婦帶著四個孩子,遲早得餓死在村裡。
但另一方面,她有十分愧疚,如果佘林海沒死,等到張志遠插隊結束之後,就該回到城裡去,去過他城裡少爺的日子,去遇見一個跟他年紀相仿的年輕姑娘,去結婚去生子,去迎接一個屬於他的美滿家庭。
因此,聽到張志遠這句話的時候,胡庭秀一下子是又驚又喜又愁。
驚的是,她沒想到這個20歲的小夥子會想要跟30多歲的自己結婚。
喜的是,即便是這樣的自己居然也有張志遠這麼好的一個人愛著。
愁的是,她怕自己配不上,怕村裡人說閒話,並且還是一句老話——她怕耽誤張志遠。
“你還是走吧!等到插隊完了你就該回城裡!你該做你的少爺去!你該跟一個年輕姑娘結婚!你不該把自己這輩子都釘死在這村子裡!更不該把自己這輩子都釘死在我身邊!”胡庭秀越說越難過,直接哭出聲來了。
“我答應了佘大哥會照顧你們,我就一定會做到。如果不讓我照顧你們,那就是讓我忘恩負義,這樣的話我還不如去死!”張志遠一邊堅定地說著,一邊伸手想去擦掉胡庭秀的淚水,可到了一半,他又把手收了回來。
“明天早上我在村口等你去扯證,等不到你我就在那兒等到死!”張志遠撂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就出了門繼續無聲的劈柴了。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張志遠就到村口去等了。可直到日上三竿了,都還沒見到胡庭秀的身影。就在張志遠心中開始失落之時,胡庭秀來了。張志遠大喜,昨天收回的手立即牽住了胡庭秀,兩人就這麼出了村,去領了證。
從此,他們成了正式的夫妻,村裡再也沒人說他們的閒話了,反而紛紛送上了對他們的祝福,跟他們討了幾個喜糖吃。胡庭秀跟張志遠成婚之後,張志遠就乾脆住進了胡庭秀家裡。
之後胡庭秀就為張志遠再生了兩個孩子,一家八口人雖然生活清貧,但是也過上了安穩幸福的日子。所謂愛情,有的時候本身就不是轟轟烈烈,而是承諾,堅守,和切實地去關心和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