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單身一個人的時候,覺著這錢在身上,簡直沒什麼用處,除了買點衣褲鞋襪日用品,就是讓他躺在銀行睡大覺。
有時候幾個朋友聚會,二兩酒一下肚,都是好兄弟,結賬時也搶著開。日子一長,養成了習慣,吃完飯,結賬就成了自己的事。一來二去,飯桌上的朋朋友友也多了起來,稱兄道弟的,還相互把電話號碼給記著。感覺這些朋友真是情投意合,非常的處得來。遇到熟人聊天,也會提起某某來,感覺很自豪。
在眾朋友中,其中一個常聚一起的朋友,他叫大彪,大彪不彪,矮小精廋,跟我是情投意合。他屬於偏向所謂社會人或者說是江湖人的那一類。你別看他人小,打起架來下手得很。
因為我膽小懦弱,心想認識這位兄弟,有什麼大事小事的,就放心了,就算幫不上忙,起碼也可以撐撐場面吧,於是跟他處得很鐵。
記得有一次,他約了幾個朋友,我們去唱歌,先是划拳喝酒,大家都喝得二麻二麻,最後還是沒玩盡興,因為我的錢包癟了,那時還不興刷卡掃碼,很多服務還沒有上呢,最後弄得跟卡拉OK廳的管理人員吵了起來,最後人家打電話弄了一幫人來,我們在門口看到來了兩張車,跳下來7、8個人,我們這邊才4個,這時候大胖好像都有些緊張,我那時倒是氣盛得很,心想有大胖在,什麼事擺不平。大胖好像在兜裡掏著什麼(原來是一把水果刀,最後反把自己的手給弄破了),那一幫人已經走到我們面前了,大都染著紅髮,有紋身。結果一看,認識大胖,我們在卡拉OK廳也沒做什麼,只是想吃霸王餐沒吃成。
對方領頭的說話了,“哦,原來是大胖啊,好久沒見你了,在那裡混去了。”管理人員悄聲對著那人說了幾句後,那人對著大胖笑了,對著大胖說是一場誤會,並過來跟大胖握手,沒有跟我們握,用眼斜了我幾下,我裝作沒看見。後來那幫人硬要請我們回去再喝,我們沒有去,這麼一弄,酒也醒了,於是搭了個D四車回去睡覺了。
大胖那時也是單身,我還去過他家,父母也是農民,土地很多,每年的收成也很好,但他父母很吝嗇,不怎麼給他錢用。我想這是他們的教育方式吧,隨要隨給的話,弄到最後可能是個無底洞。
我和大胖斷斷續續的相處一年多後,我結婚成家,也就不怎麼和他們在一起玩了。後來他也結了婚。
有一次他打電話給我,說他的麵包車撞了別人的車,要賠錢,問我借5000塊,我說要得,就叫他來我的單位門口,取了5000塊借給他,他說現在不能在社會上混了,不是那個年代了,要是前幾年,我要他怎麼怎麼的亂罵起來,的確現在他是吃不住了。
後來有那麼幾回,每次他家生小孩,都要叫我過去坐坐,他租了一間房子在城裡,老婆沒上班,他呢也是打打臨工,這裡那裡的混一下。我去到他家,總要300、500的給,坐一會兒就走了,飯也沒吃,他好像也沒準備的意思。
他那屋裡也是亂哄哄的,一股小孩的屎尿味撲面而來,叫人久坐不能。他老婆生了有3個小孩,可還是沒有生出一個男孩來,於是繼續再造,沒有停下的意思。我們坐在一起,也隻字不提從前的故事了,從前那個威風凌冽的大胖呢,在我眼前消失了,只剩下這個木訥,眼光呆滯的廋小男人。每次都是沒坐幾分鐘我就走了。
再後來,他又打電話來說孩子生病了,還要向我借5000塊錢,我說手頭也不方便,只有2000千,叫他過來拿,當時我也還著房貸,到手的工資一個月兩千不到。當時我也想,前次借的你還沒還呢,又來借,我又不是大款。
就在前年,我爸得了胃癌到華西醫院做手續,當時實在亂不開,要很大一筆錢,雖說報銷,但有些藥是在外面才能買到,根本報不了。於是就打電話給大胖,說明情況,叫幫忙還一下。當時他倒是答應,可過兩天還是沒反應,我又發一資訊說大胖我快撐不住了,一定要想想辦法。後來還是沒有迴音,後來我就再也沒有發。
回到老家時,他也沒來看過我爸一次。
就這樣,這個在酒場上認識的朋友大胖。從未派上用場,從未真正跟我撐過場面的朋友,一共借去我7000塊錢。
現在雖然還留有電話,但永遠也不會再打,可能在路上遇到,也要裝作像陌生人一樣,沒有看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