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
父母去了，哥不經意間擔起父母重擔，心疼我這個小弟，對我也是不捨與眷念。雖然身在兩地，但是兄弟相處，感情越發深厚、濃烈起來，人這輩子，最寶貴的就是至親間的真情吧！
媽葬禮期間，與哥同眠媽的身側，為媽守靈，就像小時候一樣，兄弟兩人躺在一個被窩裡，說著家長裡短，回憶與爸媽相處的時光，總是甜蜜大於苦楚。哥多次跟我說，讓我在媽“六七”時回來祭拜媽。他知道村裡的習俗，媽的關鍵祭祀需要我這個小兒子在場，或許媽在天上看到也會欣慰的吧！
前天一早踏上回鄉的旅程。因為夜裡在公司值班，無法趕上早上九點多直達宿遷的高鐵，退而買十點鐘到南京的高鐵，再轉大巴到宿遷。緊趕慢趕仍是錯過十點的火車，只好放平心態等待，由於過點票無法登車，再次錯過十一點的火車，最後坐上十二點零五的火車。到了南京，最早的大巴是三點鐘，又是一個小時的等待。
到宿遷已接近晚上七點，打車回到老家已近八點。在車上，跟哥彙報行程，大概四十分鐘左右到家。他問我吃飯了嗎？我說沒吃。他開始張羅給我做飯，就像以前父母在時那樣，我的心鬆了下來。我說簡單一些，素素淨淨的。
車子開在漆黑的夜晚，外面黑洞洞的，臨近家時，我也得聚精會神、細心地辨別家裡的道路，一不留神就可能錯過回家的路口，瞬間駛入陌生的地段，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找尋回家的路。
下車，我快步的走到哥家，在樓下就喊侄子幫我開門，一直喊到三樓樓梯口，侄子才聽到給我開了門，家裡只有哥和侄子，豆漿米粥的香氣撲鼻而來。
哥在廚房裡忙碌，以前不太做家務的男人，在清洗包菜，拿著菜刀切配，用自己壓榨的菜籽油炒包菜。就像父母一樣囉嗦，一遍又一遍的問著我的口味喜好。
看到廚房盆裡放著的鹹肉，饞蟲上身，讓哥炒了一盤肉。後來才知這個肉本來是第二天媽媽祭祀後接待客人的用料，分量剛剛好。哥小心的扒拉著盆裡的肉，挑了塊肥瘦相間的肉，案板上翻轉著肉，精心的切，切了圈入味的，也不至於肉切多了，不夠第二天使用。
飯後，侄子在家寫作業，和哥去接嫂子，在鎮上的超市裡配了部分第二天的菜餚，嫂子心裡有了第二天的選單，不斷的同哥商量著，我像孩子一樣跟在後面，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如何言語，跟著哥嫂的步伐走就是了，一個頭頂有天的人，生活少有壓迫之感！在這裡，找到內心的寧靜。
昨天早上回老家，房子裡落滿灰塵，也僅一個月罷了。哥擺放桌子、去鄰居家打水，幫忙嫂子和堂嫂打下手，點爐子、清洗餐具、摘理蔬菜、街上買菜等等。我依舊像個孩子一樣，兩手甩的乾淨，帶著侄子和堂侄女在村裡溜達，跟他們講一些小時候的趣事，彷彿回到過去那無憂無慮的時光，只嘆歲月無情，摧毀了心情，快樂變得虛無縹緲，永不可及似的！
十點鐘左右，親戚齊整後，哥扛著小八仙桌，領著我們至母親的墳前，女眷們哭泣的訴說，勾起心中的傷感，忍不住的抽噎落淚，拿出媽的衣服時，一件件歷歷在目，更是無法自控，淚水大把大把的流。儀式完成後，哥和嫂子回家準備待客的便飯。我找了個由頭，留了下來，在爸媽的墳前，輕聲地訴說，久久不願離去，直到心情平復。
一個小小的灶頭，準備兩桌酒席，在我看來像是無法完成的事情，嫂子做起來卻是舉重若輕，哥把我們安排好，就和嫂子、堂嫂忙起來，嫂子和堂嫂炒，哥負責端盤子，先是小盤冷菜，再是小盤熱菜，再是大件熱菜。一盤又一盤的傳上來，盤盤吃的盡心如意，有一絲童年的烙印。
哥要送侄子上學，剩下我和堂哥、堂弟約好上墳祭祖，冬至之日，我將在回上海的路上。街裡買了祭品，再至墳前祭拜，祖陵裡的墳頭有些已不知稱謂，只好不言語，磕頭祭拜。看著小堂侄竄上竄下的，忽然想起小時候父輩帶領我們祭拜時的情景，只是父輩有些已經躺在裡面，不勝唏噓！
回到鎮上，堂弟相邀，在他家坐了坐，還是第一次去他家。兄弟兩人坐著，聊些小時候的往事，聊一些生活的困惑，自然繞不開賺錢，探討一下“幸福感”。幸福感就是金錢與自由，要拿捏好，真的是不容易！錢多了，沒自由，沒意思；錢少了，有自由，沒意思。如果讓我選擇，我選擇自由！
回到哥家，已是黑漆漆的夜晚。哥問我要不要吃些東西，我的脾胃差，中午吃的多了些，沒有一丁點的胃口，哥卻不耐其煩的央派我吃一些，我卻是義無反顧的推脫。他說的遍數多了，我已記不清次數。說到他買的橘子，依舊央派我吃些，囑咐我帶些回上海去，一遍，一遍……他提了一箱，我拿了十二隻，他一遍又一遍讓我整箱都提去。
到了侄女放學的時間，兄弟兩人步行去學校。熟悉的街道，不一樣的感覺，不經意間就聊起小時候的事情，孩子的教育問題。兄弟間聊天，肆無忌憚，其樂融融，沒有妯娌摻雜進來劍拔弩張的話語及勾心鬥角的悶氣，多了些兄弟間的私密話。跟侄女聊了兩句，心裡倍感舒心，那種感覺無法言語。
“冬至的清晨，靜悄悄的離開，漆黑的夜空中幾點星光，間或夾雜幾聲雞鳴，踏上回上海的征程，不知下次何時歸？
那熟悉的村莊，那熟悉的河流與小路，那熟悉的人，那熟悉的鄉音，還有那父母的墳！
為了趕今天清早的汽車，昨天聯合一個堂兄和一個堂弟，帶著一個小侄子祭拜完列祖列宗，幸虧家裡有哥哥幫忙照撫，不至於父母孤寂！”
現在坐在車上，想到情不自禁處，忍不住淚水下流，還有什麼比這些更讓人難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