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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大家都很膽小,想逃離真相,寧願裝傻裝個徹底

01

“我沒病。”

“我知道。”

“你不信我!”

“也許我不能完全理解你的經歷和感受,但如果你想說出來,我一定會認真聽。”

心理諮詢室裡,我平靜的看著眼前的16歲的女孩,女孩臉上的傷痕清晰可見,額頭的大塊結痂的疤痕觸目驚心,她的眼神近乎麻木呆滯,猶如一灘死水。

燈光下,她的長長的睫毛微微地抖動著,在眼窩處投下一片陰影,微仰著臉,安靜溫文的黑眸溢位無波無瀾的漠然。

我想起在我推門進來的前一刻,我的老搭檔羅森突然抓住我的手說“小心這個女孩”,我一頭霧水。

看著眼前的女孩,發現她眼神中有著與同齡人不同的沉重。

關於她的經歷我大概猜到了一些,但遠沒有聽到她親口訴說來得心驚。

02

那一晚她發現媽媽婚外戀,她是崩潰的,手心冒汗頭腦嗡嗡作響呆坐到早上。媽媽像往常一樣敲響她的房門,卻發現她雙眼通紅的呆坐在地上。

“你這樣對得起爸爸嗎!”她的聲音沙啞而刺耳,彷彿要將胸腔中的怒火一併發洩。

“大人的事情你少管!我根本就不愛你爸爸了,都是為了你!所以我才沒離婚!”

那一天,喧囂與暴虐充斥著整個房間,房間內的東西被母女倆砸了個遍,哀嚎與怒吼都被窗外的大雨吞噬,唯有悲傷與憤怒深深的刻在女孩的眉間。

最後媽媽摔門而出,女孩一個人無力的靠著牆慢慢滑落。她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媽媽,也不知道如何告訴自己遠在國外的爸爸。

她只是想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面前的女孩淡漠的冷笑了一聲,“我跟她談家庭,她卻跟我談愛情,還一副大義凜然為我著想的樣子,真是……”她的聲音逐漸哽咽,嘴唇顫抖得說不出話。

媽媽幫她轉學了,轉到了那個男人任教的學校,那個男人是學校的教導主任。

女孩的性格隨和活潑,很快她就融入了一個新環境,她成績優異又多才多藝,同學和老師都很喜歡她。

媽媽每天都會來接她和那個男人一起,三個人走在一起彷彿真的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在沒人認識的地方,媽媽和男人會親暱的走在一起,女孩已經從抵抗到漠然。

只有在見不到媽媽和男人的時候。她才是那個活潑愛笑的她。

跟爸爸打電話的時候她也會笑得很愉快,前提是媽媽不在旁邊盯著用眼神示意她。

爸爸心細,發現了女兒的不對勁,“怎麼了,寶貝,是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我就是想你了。”

爸爸聽著女兒哽咽的哭腔輕聲安慰,試圖用笑話逗笑她。

面前的女孩眼神中彷彿閃過一道亮光,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裡,“爸爸的冷笑話就像隔夜飯,又餿又硬。

我聽了更難過,我很愧疚,我不應該幫著媽媽欺騙他,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讓他們分開啊!”

她說如果沒有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或許她會一直帶著愧疚與漠然活下去。

那天晚上,朦朦朧朧中她感覺有一隻手在她的腿上游走,黑色的影子在床前晃盪,嚇得她尖叫了一聲,引來了媽媽推門而入,開燈才發現是那個男人站在她床前。

她嚇得直哆嗦,男人卻茫然的撓了撓頭,說自己起來上個廁所渾渾噩噩的,不小心走錯房間了。

她惡狠狠的盯著男人說了句噁心,滾出去!

媽媽指責她調子高,只不過是不小心走錯房間了,都道歉了還要揪著不放。她的胃裡翻江倒海,牙關都在打顫。

“都給我滾!”

那一刻,她好像聽到什麼重要的東西破碎的聲音,“啪嚓”的一聲在她耳邊擦過,她失望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如果第一次只是意外,那後來的更多次就是就是肆無忌憚了。

面前的女孩突然開始呼吸急促,神色恐慌,像一隻受驚的貓,她將臉埋在雙手間,試圖逃避回憶的不堪。

她的敘述也開始斷斷續續的,我全神貫注才勉強將故事還原。

她感到恐懼,在自己洗澡的時候,隔著磨砂玻璃,她看到男人站在門外面一動不動,她知道外面的人也能看到她身形輪廓,她趕緊洗完出去,卻沒有人,男人坐在沙發上,似有似無的瞟著她。

她一下子被噁心壞了,衝進房間拿起剪刀站到他面前,“滾出我家!”男人笑著說“怎麼了這是?”

“你真讓我感到噁心,你就不怕我告訴媽媽嗎!”

“小孩子的話,誰信吶。”

是的,他們的力量過於懸殊,她的話語太過於微不足道,就差那麼一點兒女孩就要把剪刀扎入男人的身體裡,但剪刀無力的從她手中滑落。

不值得,不值得的,自己還有大好的未來,不能被這個人渣毀掉!

後來的日子男人更加肆無忌憚,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對她動手動腳。她沒有跟任何人甚至是父母說起過,不好意思說,也不敢說。

“我的身體上沒有任何傷痕,沒有人會相信我,可是傷痕都躲在了心裡。”“我覺得很羞恥,覺得不乾淨。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髒!”

女孩緊緊的篡著拳頭,我心疼的看著她,明明是最美好的年紀卻揹負著最沉重的傷痛。

“但一切都該結束了。”

她望著我眼中的情緒讓我不解,有仇恨,有痛楚……還有快意,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我確切的感覺到了。

那天媽媽加班,女孩不知道,男人喝了點酒,用鑰匙開了門,直徑走到了她房門外,他說媽媽在外面喊她,讓她開門。

她跟媽媽的關係因為各種各樣的矛盾,早就殘破不堪,男人會故意調和她們之間的矛盾,可偏偏他越插手,她就越憎恨他們,媽媽和她的距離也越來越遠,母女倆面對彼此時都習慣了沉默。

她打開了門,男人撲上來作勢要摟她,行為比往常更加不堪,將她壓在牆上,她反抗,男人就扇她,將她的頭狠狠的撞向牆壁,她說那一刻湧上心頭的除了恐懼張開血盆大口似乎要將她吞沒。

但就是那一刻,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

人在瀕臨極大的恐懼時,求生的慾望往往能激發無限的潛能。

溫熱的血液劃過她的臉龐,她用盡全身力氣往外跑,卻在樓梯口處不慎崴腳,身體隨著臺階一級一級往下掉,男人低低的笑聲在頭頂響起,她心想,完了,是不是美好的未來都與我無關了……

關鍵時刻,警察來了,是鄰居報的警,鄰居聽到她家裡傳來女孩的尖叫聲,以為有小偷入室。

男人被警察帶走了,從跟警察辯解到衝女孩怒吼,女孩裹著鄰居給的衣服泣不成聲,“他不會放過我的,他還會回來的!”她緊緊的抓住警察的手,指尖發白,想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網上的聲討聲如浪潮一波高過一波,鋪天蓋地的都是“那個男人真該死,噁心,如果他不被制裁,那我們有何能用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還有“那個女孩真可憐,但是她真的好勇敢,沒有被惡魔拉入深淵”等等。

還有她的老師與同學們也紛紛用化名發聲,說她是個優秀愛笑的女孩,可一切都被這個可惡的老師毀了。

當然,老師們願意發生可能是受了學校的旨意,不能因為一個老師毀壞了整個老師群體。

甚至有人人肉出男人的名字,家庭住址,家庭成員,男人在往後的日子都不可能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了,可他拖累了他的家庭,他的家人也同樣被網友“制裁”了。

03

女孩看著我,“我沒病,但對爸爸和那個男人的家人的愧疚在我的心裡生了根,積成心病。”

“我明白,你沒病。只是我在一開始就有一個疑惑,轉學的事是你媽媽提出來的嗎?”

“你放錯重點了。”女孩淡漠的抬頭與我對視,似乎想看透我的想法。

但對於心理醫生的我來說,她越無所畏懼的直視我,我就越不會放過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她試圖用面無表情掩飾那一秒的慌張。

“沒事,你不想說也沒關係,不重要就忘了吧。”

“……是我要求的。”

我笑了笑,“沒事的,孩子,把真正的一切都告訴我吧,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幫到你。”

“我該相信你嗎?”

“這個我不能給你答案,你該問你自己。”

這是一個與之前略有出入的故事。

女孩撞破了媽媽婚外情的那一天晚上哭了整整一夜,她知道在這段關係中法律會缺席了,可是真的讓他們這麼逍遙自在嗎,不,她決定自己守衛自己的家庭,一系列計劃在那一天晚上在腦海中逐漸成形。

只有從離心臟最近的地方下刀才會最痛。

她決定轉學去那個男人的學校,畢竟那裡是那個男人生活的“安全區”,熟人都聚集在那裡,撕破臉皮損害最大的一定會是他。

可是後來發生的事逐漸脫離了她預想的軌道,她沒想到那個男人比她想象的可怕得多。

心裡是什麼時候產生要置他於死地的想法的呢,其實從他第一次“誤入”她的房間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的最壞的打算了。

如果那一天媽媽能仔細看一看自己的女兒就會發現,女兒眼中的委屈消磨了,剩下的只有仇恨與痛楚。

可惜,她一眼都沒看。

平時男人對她說的不堪的話她都會用mp3錄下了,她會反抗他,大聲斥責他,結果男人說的話更加囂張,正中下懷。

包括那一次她衝進房間先拿起的也不是剪刀,而是開啟錄音。因為女孩明白,自己身體上沒有傷痕,沒人會相信自己。

是啊,只有真正受傷了,才能成為顯而易見的弱勢方,這不是我們從小就明白的嗎,只有流血了大人們才會關心你詢問你。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一個可以出手的機會。

她預想的這一天終於到了,男人摟住她時,她的眼中迸發出近乎瘋狂的快意。

該收網了。

“雖然偏離了我原本的計劃,但後面的一切都很順利,你知道的,當‘老師’兩個字和其他汙穢的東西沾邊都會變得更加不堪,所以,沒有什麼比‘老師’與‘猥褻’連在一起更能引起公眾的注意的了。”

這樣爆炸性的話題一旦被引爆,一段時間內不可能寥寥收場。她把所有的錄音資料交給了警方,也接受了媒體的採訪,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用化名寫的她的故事。

而那個男人就不好過了,人們沒有理由去保護一個罪犯。

法律不會放過他,網路也是。

“哦,對了,連鄰居都是我在很久之前就打個招呼的,我跟他們說,最近小區有小偷,我害怕,如果我們家有什麼奇怪的聲音,請一定要幫幫我。他們都只單純的以為,爸媽不在家的時候一個人害怕也正常。”

“還有,從樓梯上摔下去也是我故意的,我聽到警車鳴笛聲,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但我並沒有為此感到開心,反而很痛苦,壓抑了那麼久!那些不見天日的痛楚都在夜裡生根發芽,讓我無法入眠!成功了又怎麼樣呢,我真髒!人是,心也是!”

女孩說完終於崩潰的大哭起來,彷彿找到了一個宣洩口,想將承受的一切苦楚都發洩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又做錯了什麼!”

“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我緊緊抓住她的手,我心裡清楚能夠讓一切仇恨都煙消雲散的復仇是不存在的。

“你不髒,你比誰都乾淨,你很聰明,也很冷靜,這些都是你的財富。我無法走到你內心深處的世界裡面去,所以便也無法體會其中的晴雨四季。

但我願意在出口處等你。當你穿過那條狹長的隧道,在光熄滅的時候,讓我牽著你的手,繼續往前走。”

她摟著我,淚水沾溼了我的衣襟,“姐姐,我叫於長安,長安,是不是很諷刺?”

突然之間,女孩的聲音變得悠遠,像是在空谷中迴響,一遍又一遍。

“長安,餘生長安的長安,不見長安的長安。”

頭好痛,像是被撕扯著快要炸裂的疼痛。

“長安,於長安,你醒醒,兩個小時的治療時間結束了。”我驚醒,明亮的燈光刺的我的眼睛生疼,恍惚中我看見羅森站在我身旁。

我想起羅森說的那句“小心這個女孩”。

“看樣子這一次干預成功了。”

這一項心理干預我嘗試了十一次。

第一次,我信了女孩,哦,不,應該說是十六歲的自己的講述,失敗了。

第二次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失敗了。第三次第四次,陷入虛構的回憶差點沒醒過來,失敗了。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回憶欺騙。

每次失敗都的大腦傷害極大,不得不休息一段時間,折磨得我差點放棄。

他笑得像一個靦腆的大男孩。

04

次年八月,羅森再一次向我求婚。

他喜歡我七年,陪伴我走過了我生命中最艱難的時光,時常在我感受不到生命力時抓住我的手。

“對不起,羅森。”

很難說我不愛他,我嘗試著從年少時的陰影中走出來,我做到了,可是我對外界的一切都不信任了,我害怕婚姻的背叛,所以我選擇從一開始就結束。

這種不信任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從爸爸信誓旦旦說不會離婚,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他們在我十歲那年就已經離婚了,唯獨瞞著我,說是怕我難過,可他不知道,我對他的愧疚感差點將我扼殺,我毫無防備。

我的一切努力就像一個笑話。從媽媽抱著我說對不起時,我麻木的望著她,笑了。

心病不是一天養成的,它被一點一滴的失落,絕望餵養,慢慢壯大,直到有一天,你的軀殼再也放不下它了,它開始控制你,排擠你,直到有一天,它將撕裂你。

我不再信任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不相信自己會是一個合格的妻子,不相信自己會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你看,我連自己都不信。

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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