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綿長,而你一直和我在一起,這樣兩人就能參與彼此的人生,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便是愛情最好的模樣。
杜家順出生在雲南的一個小村莊,十二那年,他本該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年,可一場暴雨裹挾著泥石流,徹底地摧毀了他那本來就風雨飄搖的家庭,唯一留下來的是主他相依為命的哥哥,難得的是,他天生機靈,又勤快,生活還算是過得去。
家順小雙青梅竹,家順去縣城當兵跟著家順一起長大的是同村的女孩,名叫戴小雙,小雙待家順很好,她家裡煮一碗白米飯也要叫上家順去吃的,她剛學會那鞋底,就興沖沖地喊著為家順做鞋,說是青梅竹馬也不過分。
在家順十八歲那年的一個下午,隔壁村的強子跟家順說,縣裡來人徵兵,現在就要走,家順跟著強子,毅然決定踏上了當兵的路,他不曾有一絲的猶豫,他拉著小雙的手說:“你告訴我哥,我去當兵了。”便跳上了去往縣城的火車。
當兵的生活是混著汗和淚的,但是家順骨子裡那股不服輸的勁,讓他從不低頭,敢闖敢拼的性格,讓他很快在部隊裡展露了頭角。那兩年,小雙倒是常常寫信給家順,他們一直保持著聯絡,噓寒問暖的。
轉年,家順得到了去北京接受毛主席接見,留在北京當兵的機會,他欣喜萬分。在離開縣城的那個晚上,他久久無法入眠,就著昏暗的蠟燭,掏出一本揉得舊舊的本子,在上面寫著:當兵,見毛主席,娶妻。很多很年後的家順告訴孫女,那是那會兒,他覺得這一輩子要實現的三個願望。
從西南的小村到縣城,到省城,再到北京,順著軍旅生涯,走得非常的順暢,漸漸地也有文工團的女兵開始追求他,大家都說他踏實,還帥氣又能幹。
小雙遠嫁他鄉,家順此陰差陽錯地認識了玉蘭有一回家順收到了小雙的來信,卻不知道這一封信就此改變了他的一生:你好,你寄給小雙的信已經收到了,我是小雙的朋友,她拜託我告訴你,她已搬家,這是她新家的地址,以後請你寄到那裡去。
就此陰差陽錯的,家順又多了一位筆友,即使兩人從未見面,彼此卻感覺如此的熟悉,後來她寫信告訴家順,小雙已經遠嫁他鄉了,無法給他回信了。家順也知道了她叫玉蘭,從些他和玉蘭兩個的通訊就開始了,兩人在信中分享著彼此的快樂,甚至還交換了照片。
後來家順和玉蘭兩人默默的認定,對方就是自己的那個人,於是家順拒絕了文工團女孩的追求,對外聲稱自己已經有了家室,就為那個他從未見過的女孩。
家順放棄了軍旅夢,回鄉娶了玉蘭家順本來打算在北京繼續完成自己的軍旅夢,但對於玉蘭的思念,在一個又一個的晚上向他襲來,他多麼的想見她,一刻也不能等,他告訴玉蘭,他想娶她,讓玉蘭奔赴北京來,讓他照顧她一輩子,他甚至申請了一個隨軍家屬的名額。
但家順等啊等,玉蘭始終沒來,只等到了一封冷冰冰的信:家順,對不起,我不能前去與你相聚,父親早逝,母親年邁,家姐已經出嫁,母親離不開我。
那個晚上,順又掏出了那個揉得的皺巴巴的本子:當兵,見毛主席,娶妻子。他輕輕地劃掉了前兩個選項。沒有人想到,順離開了北京,什麼都沒帶走,就像當初什麼都沒帶來一樣,他給玉蘭的回信說:既然你無法來北京,那麼我就回去找你。
很多很多年後,孫女問他:“你那時為什麼放棄那麼好的前途?”家順說:“兵也當過了,毛主席也見過了,那我不能不管她呀。”從那以後,家順安心地回村娶了玉蘭,做了一輩子的農民,兩個人的生活幸福而安穩。
斯人已逝,玉蘭還在5年前,玉蘭得心臟病住院,80多歲的家順全程陪護著玉蘭,兩個一起走過風霜雨雪的老人,一起守護著彼此的愛情,80多歲的家順,還是會在趕集的那一天,牽著玉蘭的手去趕集,從兜裡掏出10塊錢遞給玉蘭,讓玉蘭去買糖吃。
去年玉蘭心臟病復發的時候,他們知道,時間總會把它們分開的。那天晚上,家順問玉蘭:”如果你走了,我怎麼辦?”玉蘭說:“你能怎麼個辦呢?你總不能扯著我的腿,不讓我走吧。”他沉默了,小聲說:“如果我們一定要有一個人留下來,我寧願那個人是我,你一個人留下來我不放心,老伴,你先走,我隨後就去找你。”
一個月後的一天,凌晨的3點,家順子從夢中驚醒,沒看到玉蘭,急忙找出去,看見玉蘭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像睡著了一樣,大家都說是玉蘭不想打擾大家,一個人悄悄地走了。
從那以後,每天凌晨3點,家順都會醒來,無法入睡,必須看份報紙才能再睡著;白天的時候他就會靜靜地盯著窗臺上從前玉蘭種下的玉蘭花;有時他跟孫女唸叨著他和玉蘭的故事,講著講著,一個80幾的歲的老人了,像孩子一樣紅了眼眶:“玉蘭啊,玉蘭花又開了,你一切還好嗎?”孫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背過身去,偷偷一抹了眼淚。
這是我從朋友那裡聽來的故事,聽完很震撼,有感於那個年代的愛情,歲月綿長,而你一直和我在一起,這樣兩人能參與彼此的人生,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便是愛情最好的模樣。那朋友就是文中的家順和玉蘭的孫女本人,而我想把這個故事寫下來,講給你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