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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走了,永遠的走了。

我跪在母親身邊,緊緊拉著母親的手,母親拼勁最後力氣撥出“哦”的一聲,再也沒有了氣息...

母親撒手人寰,去天堂見她的父母,照顧父親去了。這位知書達理、善解人意、蘭心蕙性、賢良淑德的女人。

2020年冬季,農曆十月十六。母親走完她人生的整個歷程,永遠地閉上了睏倦的眼睛。享年83歲。

這個給予我生命的女人,於農歷1938年七月二十九來到這個世上。雖說生在農村,但姥姥是大戶人家,母親從小在姥姥的呵護下成長,讀書。

母親1959年,畢業於定西商貿學校。畢業後在原永新合作社工作。後來由於種種原因,回家務農,在農業社母親擔任會計及記工員,當過夜校老師,給多少婦女掃過盲,喚醒鄉村婦女知書達禮的文明心聲。

聽母親講,她二十一歲時嫁給父親,父親家境貧寒,姊妹十一個,奶奶常年生病,父親在外地工作,母親瘦弱的肩膀挑起了整個家庭的重擔。

在那個貧瘠的年代,吃了上頓沒下頓。父親在水泉鄉糧管所工作,一天給五保戶送救濟糧,當看見土炕上坐著的老太太似曾相識,父親上前盤問,原來是從未謀面的失散多年的自己的親姥姥。

我的奶奶原是瓷腰強家人,從小寄養在遠方的親戚家,景泰縣蘆陽鎮李家(遷居靖遠縣永新鄉),後來奶奶的親生父母家裡出了變故,一家五口人僅活下了奶奶的母親一人。

當時的資訊閉塞,交通不便,等到我們家知道此事時,奶奶的母親接受不了如此大的打擊,神經有了問題,離家出走,從此無影信。後來好心人收留,落戶在水泉鄉。

就這樣,父親在哪個食不果腹的六零年,將這位失散多年的姥姥接回了家。也許這就是蔓延在血液裡的親人,流淌著共同血液的溫度,多麼的炙熱。有著陽光般的溫暖,這就是親人呀!

從此,我的這位太姥姥,在母親的細心照料下,晚年享受天倫之樂,身邊永遠圍繞著外孫子、外重孫子。母親給太姥姥洗頭時的場景,我記憶猶新。花白的長髮,洗梳好了,在後腦勺再挽個髮髻,太姥姥原本就漂亮,這一裝束,更是優雅從容。

母親每每給太姥姥開小灶時,都會勾起我的饞蟲,我搶著給太姥姥端飯,可是這種殊榮永遠都是小姑姑的,小姑姑是太姥姥的心尖尖。年老時的太姥姥總是偏心大我八歲的小姑姑,好吃的留給小姑姑。大我五歲的小叔叔和大我四歲的大哥只有看的份。偶爾,我也能和小姑姑共享一些“美食”,那是小時候最快樂的事了。太姥姥壽終正寢,享年85歲。

兒時的記憶中,也是最不能忘懷的,冬天裡的半碗油茶,那是媽媽的味道。用羊油合著麵粉、紅糖、各種調料沏成。滿滿的一盆放在爺爺住的堂屋裡,每天清晨爺爺熟練的拿出一口小鐵鍋,在火紅的爐火上煮著滾燙的羊油茶,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沁人心脾。小叔叔和我們姊妹仨每人半碗,我每次吃完了自己的還看著爺爺小鐵鍋裡的,爺爺總是特意給我和小弟弟再加上兩小勺。

時常回想,老屋裡熱炕上躺著的爺爺,身邊窩著的小花貓,爐火中的清水煮茶,時不時我也噓溜上一口,更愜意的是吃上爺爺炕櫃子裡的一把白沙糖或者紅砂糖,再或者幾顆花生,就彷彿穿越成為上神。爺爺晚年享受清福,活了88歲。

母親照顧臥床的奶奶好多年,在奶奶臨終前將最小的兩孩子託付給母親,母親含辛茹苦,為這個家族一生的承諾與付出,得到了族人們的崇敬與愛戴!

在我小的時候,家庭人口眾多。父親總以一位老哥的身份,母親以大嫂的賢能,牽心幾位姑姑,疼愛小叔叔。

嫁出去的幾位姑姑,有時家裡缺吃少穿時,母親拿出些吃穿來以解燃眉之急。過年時,父親把拉來的煤炭,分給有困難的姑姑家。

小叔叔比我大哥大一歲,在感情上總覺得更親近些。記得小叔叔在縣城讀高中時,母親做的白麵鍋盔,加入油酥的,即便幹了,用水浸泡時,也隨即軟化。方便在外吃。

每年正月初三,姑姑們帶著孩子們都來看望爺爺時,家裡的那個熱鬧,就像唱大戲,母親更是忙的像陀螺。母親和姑姑們做著各種美食,一大家子人吃飯都是炕上一桌、地下一桌,孩子們還在茶几上另外一桌。這種熱鬧的氛圍,刻骨銘心的記憶。爺爺奶奶的孫子和外孫子共計40多個,想想人口眾多,歡樂更多。父親、母親的心裡,總是裝滿著沉甸甸的親情。

母親常常教導我們姊妹,為人要常幫人難處,記人好處。小時候有外來討飯的,母親總能在僅有的米麵裡,給人一兩碗來。母親始終感念善良友愛…

母親在生產隊裡,積極農作,在閒暇時不忘給婦女們教書認字,深受婦女們的喜愛。母親的思想理念,總是守望互助的淳樸民風。

在母親重病期間,曾經跟著母親認字的街坊鄰居家的老姨們,都來看望母親。其中有位老嬸,如今居住在外地,在家人的陪伴下,專程前來看望母親。老嬸剛進門就喊:老嫂子,認得我吧?母親眼神不好了。老嬸又說:當年你教我認字“黑舌頭”。母親笑著說:是顧秉英。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當地人把老嬸孃家人都戲稱“黑舌頭”,是哪一代人談笑風生的趣話。母親的鮮活、生動、爽朗、幽默,當有人生記憶裡重要的一筆。

在我們姊妹成家後,母親幫襯著我們姊妹照看孩子。並給大哥、弟弟照料家庭直到身體力不能及時。母親始終掛懷著張弛有道,隱忍不掙的豁達態度。

晚年裡的母親,日子過得稍微寬展了些,在兒孫面前,原來的緊逼、窄微、褪去了應有的色彩。孫子們看望母親時,母親掏出自己的一份子,那是奶奶孫子之間的喜悅與熱乎勁,更是天倫之樂的幸福感!

母親大多時住在弟弟家,我有時週末去看望母親。總有說不完的心事,家裡的變化、家外的故事、兒孫的成長,菜園子裡成就的各色花紅柳綠,滿園的碩果累累,都是我們母女縈繞在心裡的縷縷情絲,更是母親心中的守望。

近年以來,母親時常生病,弟弟、弟媳細心照看,端水送飯,尋醫問藥,住院陪同,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小姑住在小弟家門口,有目共睹。小姑時常說:你弟媳給你媽洗頭、洗腳…無微不至的照顧,這都是你媽積德行善的因果。是呀!關愛長輩、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在我們家代代相傳。

母親在最後的這一個多月,是在大哥家度過的,我是每個星期都來看望母親。母親生活不能自理,癱瘓在床。大哥、大嫂照顧有加。由於母親全身疼痛,有時晚上睡不著覺,大嫂就得整夜陪同,一會搓背、一會搓腿、一會喝水、一會換尿布溼...這種照顧,非一般耐心與忍力的人所能堅持的。大嫂沒有半句怨言,在我看見大嫂給母親換尿布溼的時候,我的心裡由衷的產生敬畏之心。這就是中國社會的基本道德規範——孝道。

我和弟弟去照顧母親,大嫂忙碌著張羅著飯菜。我的心裡總是懷揣著歉疚之意,當我說給大嫂時,大嫂說:人都有老的時候,媽多能活一天,我們姊妹們就能多看一眼…

如今,父親、母親走了,託手的人沒了,雖說親情降了一個臺階。但看到小姑、小叔在朋友圈裡發的一聲:“嫂娘,一路走好!”那句平淡卻震撼人心的肺腑之言,我的心都在顫抖。“嫂娘”是何其偉大。“嫂娘”二字不是隨便一位嫂子就能稱得起的,這兩個字裡麵包含了太多的感情和不捨。也包含了母親為這個家族一生的承諾與付出。小姑姑和小叔叔對母親的感激之情在一聲“嫂娘,一路走好!”裡表現的淋漓盡致,更是詮釋了這兩位長輩的知恩感恩的族人情懷。

望著音容宛在的母親。想想17年突然離世的父親。我成了沒有父母的孩子,滾燙的熱淚瞬間流滿了臉頰。我撕心裂肺的痛哭!我在父母的果、菜園裡望見的是一片白雪茫茫,父親在哪個大雪紛飛的冬季離開了我。我用一滴一滴的眼淚回憶過往,回憶四季,回憶遠去的父親!母親!

我的餘生再也叫不醒的爸爸、媽媽。

安息吧!我的爸爸。安息吧!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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