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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地方,人一輩子總要去一回,不是你送別人,就是別人送你。

上週朋友悻悻地對我說:“這幾天去了一個地方送朋友,出來以後,忽然感覺看到周圍的人和事不一樣了,自己變得無比慈悲和寬容。”

我知道他一直是燒香拜佛,所以說:“是哪家禪院?”

他說:“不是寺廟,是上海龍華殯儀館,一個哥們,投資了一個專案,欠銀行一大筆貸款,房子也賣了,資金還是週轉不過來,突然就聽說他吃藥自殺的訊息,沒搶救過來。”

講這個事情的朋友父母健在,身體健康,去這地方,他是生平第一次,而我十多年前曾去送過病逝的父親,所以我見過生死,自然淡定許多,我平靜地說:“看來活著比死難。”

他接著感嘆道:“以前沒去過,總以為那裡是個冷清之地,這次一看,人滿為患,排隊入殮,有時間限制,真是人活著得慌慌張張,死了也是匆匆忙忙。

我問:“你說你看人和事都不一樣了,覺察到了什麼?”

他說:”說不清,就是感覺空空如也,覺得每個活著的人瞬間變得都很可憐。

聽到他這樣說,我想起前段時間在網上看到復旦教授王德峰說的一段話:

一個42歲的中年人,做了很多計劃要完成,忽然心梗就走了,一直覺得自己人生可以規劃,實際上老天給卻安排了別的命運,你去參加了火化葬禮,你從殯儀館出來,你就不一樣了,這時你會遭遇了虛無,你有無力感,你覺得人命很卑微和脆弱。

你去等公交車,平時會想法排隊擠上去搶座的你忽然不想搶了,你看到別人搶座,你會說搶什麼搶,將來都得到哪去,你從心底發出一種對眾生的悲憫之心,

這個時候你就是佛,這時你清醒了,但2個小時以後,你開始想,換大房子的錢還差一些,這個月要努力幹了,爭取拿到年終獎多一些,把這個事辦了。

於是,你在人世間又睡著了。

我想我的朋友和我,以及和絕大部分世人,我們都睡在一個夢境裡,他整個下午,沒有再談虛無,談的都是他的專案,資金,明年的規劃,和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尼采在《善惡的彼岸》中說:“當你遠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每個生命都會在某一時刻撞見虛無,感到生命本身和生命的掙扎毫無意義。

我想起一個採訪說的是湖北武昌有一箇中年入殮師,從業十幾年來,處理過普通百姓的往生,海難亡者的修復,重大事故離世人員的送行,他叫杜威,

他說在這裡看到的是人間百態,人情冷暖,生者看不透死,死者不願意生的都有,他自己也不怕死人,怕的是一種虛無感。

我的虛無感來自11年前,父親病逝入殮時,家鄉是個三線城市,還沒有這麼好的條件,親人只能在火化爐前的單架用毛巾沾水,給親人擦試臉頰,前面就是一個如狗洞大小一般的四方火化爐口,

我記得父親那時緊閉著雙眼,還有一張熟悉的臉,你記得他曾經笑著問你早上想吃什麼,你記得你生病時他臉上的憂愁,你還記得他臉上落著冬季的雪花接你放學回家,

此刻,是那樣的冰冷和僵硬,他看不到你,你卻能看見他,那是人間無言的悲愴,然後,你眼睜睜地看著曾經一個真實的生命就被順從地推進了熊熊烈火中,結束人命的最後一程。

這時人會感受到了同一種巨烈灼燒的疼痛,你心碎無力,卻什麼也抓不住,你陷入了一種巨大的空洞中。

人活著是實相,當實相滅失的時候,就是無盡的虛無。

杜威說:“武昌殯儀館,每天人滿為患。”

有一對夫妻車禍,男方給死者新娘穿上婚紗舉行的婚禮加葬禮,有憂鬱症的媽媽砍死了自己小女兒

父親趴在女兒身上肝腸寸斷的絕望。有的農民工在工地意外摔死,面目全非,肢離破碎,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賠償,但窮人付不起幾千塊的遺體修復費用,女兒掀開白布,看到的一定是她今生最不想看見的悲慘,

雖然杜威對他們說,這樣看,恐怕是孩子一生的陰影,但媽媽說:“讓女兒看吧,再不看,也許永遠看不到了。”

人人都在向死而生,只是活著太難,我們刻意逃避,不願提起,還有死這回事,寧可睡在夢裡,被活著的一切煩惱遮蔽。

我們常常感覺活著的時候在一路失去,失去青春,失去力量,失去感情,失去資產,失去面子,失去你所認為的一切,

但生命本就是一場夢幻的虛無,你又何必太在意失去,其實你從來沒有失去,因為世間一切你從沒有真正擁有,走時全都得放棄。

村上春樹說:“一旦死去,就再也不會失去什麼了,但這就是死亡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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