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愛我的父親,他也十分疼愛我。然而,我總是覺得,他雖然是心裡愛著他的小孩,但卻並不懂如何正確地去表達他的愛。我和父親的關係我曾經想寫一本書,我愛他,而他曾經帶給我的卻有那麼多委屈,可想起他不善言辭的愛,我覺得他特可愛,瞬間又能不介意了。現如今,我和他還是維持著相見如賓的父女關係,相比好幾年前已經緩和了太多,但我相信作為父親和女兒,我們都在悄悄進步,只是不說而已。
八年前,我和父親的關係冰冷又尷尬,彷彿我倆人都處在青春期的叛逆期,誰也不想理誰,誰也不願意下個臺階。導致這關係的原因很簡單,當時的我剛上高一,被父親發現談了戀愛,傳統保守又最在意學術的他認為我對學業不上心,偷偷談戀愛,不上進的樣子實屬可憎;而我,卻反感他對我說教的樣子,永遠眉心皺著眉,板著一張臉,下班後回家首先是衝到我書桌前,對著在看書的我進行半小時到四十分鐘的說教,直到我淚水和鼻涕相融、紙巾一把一把地抓。而我愣是讓自己不發出哭聲,不肯向他低頭。
那時候的我多討厭他啊!晚上八九點的門鈴聲就是我心情墮入谷底和害怕的開啟鍵——父親回來了。終於在某個週末,我賭氣般地決定不見他了,於是我想方設法地與他的生物鐘錯開:在他起床前吃早餐,等他吃完午餐回書房後我再吃,晚餐也是如此。我這般不見他,除了躲避自己內心對他的害怕和抗拒外,心裡其實是暗自高興的,總覺得自己贏了某場比賽,而輸家總會低下頭來找我。可沒過幾天,當我真的24小時沒有在家見到同在家的父親,他也很明顯地感覺到我的躲避而同時也無動於衷,我的心情就像外面連續下了幾天大雨,而沒人為我打傘 - 他真的就不想見他的女兒嗎?他那麼討厭他的女兒嗎?他真覺得他的女兒這麼差勁嗎?這些問題來回在我腦子裡轉,可以說那時候的我,因為這糟糕的父女關係變得十分沒有安全感,也缺乏自信。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當時的自己是在變向地和父親撒嬌啊!你看,我不見你了,你不想我嗎?爸爸爸爸,女兒也才十幾歲呀,我不夠懂事,但你不要這麼冷淡地對我,女兒也想擁有你的溫暖啊!但如果父親當時真的來找我說好些話和談談心,我也不會到現在都記著這事,想想還是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