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豆腐心，何必刀子嘴。

壹

《增廣賢文》中這句話：“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用來警示世人:語言暴力會對他人會造成嚴重的自尊傷害。可偏偏有人用“刀子嘴豆腐心”來自欺欺人。所謂“刀子嘴”是指說話刻簿、言語尖利，所謂“豆腐心”是指心地柔和、寬厚仁慈。稍微用心體驗生活的人就會明白，柔和的內心和寬厚的品格只有透過和善堅定的言辭來展現，否則所謂“豆腐心”不是粉飾錯誤便是欺騙他人。

“刀子嘴”的人處理情緒時的潛意識信念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他們不是豆腐心而可能是玻璃心，玻璃心不是指內心柔和而是指異常脆弱，就像滿身裂痕的花瓶稍微觸碰便碎裂一地。他們可能聽不得半句反對的話，他們可以口無遮攔地說別人，別人卻不能說他半點不好。在語言攻擊上他們不給別人扯平的機會，互相調侃、貧嘴、幽默和自嘲在他的人際中銷聲匿跡。

“刀子嘴豆腐心”通常用來形容女性，特別是尖酸刻薄的母親或妻子。我們會發現男性往往會排斥把這個俗語用在自己身上，因為豆腐心和男人氣似乎格格不入，女性則習慣把它用在自己身上，用豆腐心代表的柔和品質置換掉脆弱和易激惹的本質且給自己披上一層善良的道德外衣。

可是，脆弱就是脆弱絕對不能和柔和相提並論。女性真正開始覺察到自己的玻璃心，可能是當“刀子嘴”引起孩子的強烈逆反和丈夫出軌，她們情緒崩盤且後悔時。

貳

有網民如是描繪刀子嘴時的攻擊幻想：“在你出口傷人的瞬間，大腦裡無意識地閃過一絲不願承認的邪念。別人獲得讚美時，你脫口而出的酸言醋語反應出你有點羨慕嫉妒恨；他人慘遭困難時，你情不自禁的冷嘲熱諷也暴露你有點小幸災樂禍。”有網民這樣解釋“刀子嘴豆腐心”的合理化防禦：“刀子嘴和豆腐心，壓根就不可能同時存在，刀子嘴放冷箭傷人的時候，心裡必然也是有刀子的，只不過這人太偽善，不肯承認。或者又想語言上打壓別人，又不想讓人徹底記恨，所以要事後補充一句——刀子嘴豆腐心。”

刀子嘴的人可能具有自戀的性格傾向，也就是說他的刀子嘴不是源於脆弱，而是源於“我完全正確，你錯得離譜”的信念且不能共情他人的感受。正如宗薩仁波切所說：“大多數時候，標榜自己說話直的人，只是不願花心思考慮對方的感受而已。”這在自戀型的家長中很普遍，他們的口頭禪通常是:“都是為了你好！”，他們的行為模式是得理不饒人且經常使用激將法:“有本事，你就……”，他們可能認同了自己父母或者傳統文化中“知恥而後勇”的潛意識，這哪裡是豆腐心?他們是以豆腐心為恥，視溫和為懦弱，故而想打造出鐵石心腸，彷彿這就可以使孩子經受住人間的風風雨雨。

刀子嘴的人還可能是糊塗。這裡的糊塗是指他們沒有自己的人性觀和身份認同脆弱，他們對於自己和他人認知都非常不穩定和模糊，他是沒有“心”而不是豆腐心。

所以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們完全沒有概念，只能憑感覺脫口而出，這裡就類似於通常所說的情商不線上。一位自認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女性這樣描述自己的性格說：“說到我這張嘴，很多時候說出來的話是會傷害到人的，當然，我不是故意去傷害別人，只是有些話該如何說、該怎麼說沒有認真思考過，衝口而出。”

如何擺脫“刀子嘴”的模式呢?

佛家言：一個人一無所有也可以給予別人七種東西：顏施，微笑處事；言施，說讚美安慰的話；心施，敞開心扉，對人和藹；眼施，善意地看著他人；身施，以行動幫助別人；座施，謙讓座位；房施，有容人之心。不妨經常回味一下佛家的這段勸導。一個更簡單的方式是，不要拿豆腐心做藉口，經常換位思考，想象那種受語言傷害的心疼感覺，正如周國平所說：“心疼一個人，這是愛的可靠標誌，心疼是感情最自然的流露，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學會了換思考就可能心疼他人，你也就可能管住了那張刀子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