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姻是眾叛親離得來的。父母的不待見,姐妹的疏遠,還有同村人等著看熱鬧的表情,至今讓我回憶起來歷歷在目。
那一年,我跪在父母面前求他們答應我的婚事。可憐父母早已看明白了林奇,也就是我的前夫。老兩口死活不同意,我媽哭著勸我,我咬著嘴唇,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我爸更絕,他說:“你要是嫁給他!以後就別回來!今天就捲鋪蓋走人!”母親含著淚氣的指著我說:“你個傻子!雲兒,你會後悔的,聽媽的,別走……”
我和他知根知底,同班同學外加前後鄰居。本來是青梅竹馬的甜蜜劇情,沒想到在我身上生生演成了慘不忍睹的悲劇。可以說,和他婚後的10年是我人生中最難以啟齒的一段回憶。
我倔脾氣隨我爸。我爸這句話剛說完。我真的就去拿鋪蓋去了,不顧及三個姐姐的拉扯,我就昂首挺胸地走出家門。
我想:我就不信,離了你們!我還活不了?等著吧!以後我吃香的喝辣的,你們別來找我!
走後我就直接進了林奇家。在眾目睽睽之下,我決裂父母,和他同居了。
一、謊言背後是懦弱林奇的嘴皮子很溜,上學那會兒,我就被他逗得合不攏嘴。他總是笑著調侃:“你爸媽靠不住!你以後就得靠我了!”我總是假裝嗔怒,然後倒進他懷裡。
我總覺得,我的選擇準沒錯。
同居一年後,我倆領了證。為了避免尷尬,我們旅行結婚,拒絕了林奇父母辦酒席的要求。從這件事上,我就得罪了婆婆。而那時得我,把一切都不放在眼裡。得罪就得罪了唄!我結婚,又不是她結婚,有能耐怎麼不給她兒子說?
我婆婆是一個對丈夫和兒子言聽計從的人,偏偏我就成了她隨便發洩的出氣筒。
我本來不是一個隨便被人欺負的人。從小我說家中最小的孩子,父母寵我,姐姐們也寵我。在學校,我也是咋咋呼呼,幾乎誰跟我處,都會喜歡我那種,我說啥就是啥!
可就在林奇這,我慫了。為了讓他不為難,我真的學會了低頭。我的低頭,也沒那麼難看,充其量就是不和她計較,自己過好自己開心。
婆婆從婚禮的事上以後就跟我較上勁了。
吃早飯從來都少拿一雙筷子。她知道我化完妝,總是最後一個上桌子。於是,這招剛好把我不當自己人。
林奇從來不覺得他媽會故意欺負我。“她年齡大了,難免記性不好!你這都計較,以後咱倆都得被趕出去嘍!”林奇說。
我的忍讓,變成了她媽在這個家尋找地位的手段。有一次,林奇喝醉了。我氣得和他吵架。林奇他媽護著林奇指著我說:“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個家大呼小叫,有我在還輪不到你給他厲害!也不想想,你無家可歸,誰收留了你?真是白眼狼一個!沒教養的東西,活該被趕出來……”
往後的話,我都忘了。這幾句話深深地刺痛了我。林奇喝的爛醉,他在那一刻,突然讓我好清醒。就像當頭澆下了一桶涼水。
我心裡原來真的有懦弱的苗子。看著林奇睡著後的樣子,我忽然覺得好陌生,他,好像已經不是我想要的林奇了。
二、無言的等待他回頭日子總是還是要過的。我不是一個容易被現實打倒的女人。上學時,我就會因為賭一口氣,直接拿下了長跑的冠軍。居家過日子,柴米油鹽,有什麼難的?我爸媽金婚50年,我最起碼都看了快30年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和林奇婚後第三年,我有了身孕。沒想到,這個幸福的開端,卻成了我們婚姻亮紅燈的腳剎車。大人舒服了,誰管過孩子樂不樂意?
林奇出軌了!出軌了!我一向認為自己的魅力不會因為懷孕減少一分,反而孕後的樣子更加紅潤好看。而且,我為了林奇都和家人決裂。再怎麼說,我倆現在的關係,應該比一個被窩的還要親密。
他喝酒的毛病,從婚後愈演愈烈,逢酒必醉。一開始我還陪他,有時接他。現在懷孕了,我就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他出軌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我也想離婚。但是我想到當時我眾叛親離那一幕,我又不想就這樣離婚。我不想承認我真的錯了!我不想讓父母再為我擔心。
經過這三四年,父母從剛開始怒不可遏,變得好多了,過節啥的我都會回去,雖然都像如鯁在喉,但我知道,他們只想我好。
我強忍著淚,決定和婆婆說這件事。畢竟養不教父之過。我想讓公婆把這件事處理好,我懷著孕,為了孩子,就忍了。
可是沒成想的結果,讓我始料不及。
“咣”一巴掌,我被突然打蒙了,眼前漆黑一片。
待我回過神來,林奇正怒氣衝衝的瞪著我:“你他媽至於嗎?至於嗎?什麼風光的事和我父母說?你到底安得什麼心?”一連幾個問題,我竟然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臉上火辣辣的疼,眼淚就簌簌的落下來。林奇一點沒有心疼,反而坐下抽了一根菸。
我這才發現,我心裡這一顆懦弱的種子,一旦發了芽,就會瘋長下去。
犯錯的人不是我,選擇原諒的人是我。我怎麼好像是犯錯的那個?婚姻真的沒有公平二字?我和林奇商量,“你保證不會有下次,孩子我照生。這件事就這麼過去。”林奇突然跪在我跟前“我真的很在乎你!我不是有意的,你不和我父母說,我也是肯定不會有下次的,剛才我太激動了,打你不是我有意的。我只是在氣自己沒用。你懷孕,我卻做這種事。”林奇的誠懇都說到我心坎裡了。
我臉上的指頭印子告訴我,我的婚姻,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了。
三、我的女兒女兒出生後,我更忙了。林奇對當爸爸也很開心,下班回來就抱孩子,但是他因為喝酒耽誤了工作,被單位辭退了,公婆拿出積蓄,給他買了一輛車,專門跑出租車。
我曾經也想過,長大的我會過上怎麼樣的生活。但是迴歸現實,我終究沒能實現心願,幸而,我有了寶貝女兒,以後為了她,肯定要給她最好的所有。
我的公婆也沉浸在爺爺奶奶的幸福中。我覺得孩子就是上天送來的禮物。讓所有緊張的關係,都變得和諧起來。我的父母也常來來看望外孫女,即使看不上林奇這個女婿,但我爸媽做的都很到位,從來沒有故意甩臉色給婆家。
我覺得這點上,我婆婆公公不如我父母做事敞亮、體面。我真的覺得,自己的忍讓換來了一切,值了。
“你老公管好!”我閨蜜發來了五個字。我的心裡哐哐的不淡定了,甚至呼吸都有些停頓。一切歲月靜好不會平靜了。而我當時,看著女兒,咬咬牙,這一次我還是要體面的挺過去。
這一次,我不能太暴露自己,我需要好好策劃一下。
女兒出生百日宴。我和林奇請了所有親戚朋友。當這個女人走向我時,我知道,這就是讓林奇把持不住的女人。
她走向女兒,塞了紅包放進枕頭下,對著我說:“嫂子好福氣,這麼美的女兒,我要是能有和你一樣的福氣就好了!”說完意義幽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林奇和她肯定不是糾纏不清的,事實是林奇對她纏得不輕。我笑著回了一句:“你的福氣,應該比我好。懂嗎?”
女人遲疑了一下,嘴角一揚,什麼都沒說。林奇就在這時,走了過來,抱起女兒向賓客走去。我知道,我們之間只有孩子的牽絆了。愛也許就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實現的事。
我決定,攤牌。然後……我不敢想,我帶著餵奶的孩子該去哪?我的眼淚就在孩子熟睡的枕頭上沁溼了一片一片。
攤牌這一天,是我們結婚4週年。我特意打扮了一下,拿出的不過是我剛結婚買的那幾套最喜歡的衣服。我承認我是一個好媽媽,但我不是一個好女兒、不是一個好女人。因為好女人都會得到老公全心全意的愛,而我,不是。
我和林奇說話,眼睛都是看著孩子,我不想看到他那副嘴臉。看著孩子我不至於那麼憤怒。“咱倆離婚吧!你按月支付撫養費,其他的不需要你管。”我輕聲說。看著孩子熟睡的樣子,我心裡變得很安靜、很安靜。
“你他媽又來這一套!我讓你說,讓你說……”林奇一邊罵著,一邊騎到我身上,一巴掌一巴掌扇著我的臉。我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壓著打。孩子被突然驚醒,害怕的不停地哭。
我語無倫次的喊他,別打了,別打了,嚇著孩子了,嚇著孩子……
男人的父愛在這時不值一提!寧願為了慾望傷及所有美好。
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我的呼喊聲越來越小。林奇停住了巴掌,對我說:“成全你,離就離唄!”
為了孩子,也是為了自己,我瞞過了林奇出軌的事。我搬回家那天,心裡真的不是滋味。好像父母都知道我出事了,為了讓我開心,對一切絕口不問。姐姐們也回來看我,我心裡一打量,只有我最狼狽。
原本我是家裡人所有的希望,現在我成了大家最擔心的那一個。我不得不承認,我成長來的太慢了。
三年前,我得知了一個驚人的訊息,他突發腦溢血,那個女人離他而去。現在只有前婆婆日夜照顧他。
我的女兒,我告訴她,爸爸很愛她,只是死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