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鄉為夢,三邊月作愁。
我的老家在河南豫東一個小農村。記得小時候,小姑每次回孃家走親戚,我都喜歡黏著她讓她帶我去她家,因為小姑家有個小賣部,小賣部少不了糖塊,每次姑姑都會把我大大的口袋裝滿糖塊。說好的愁和表弟一起睡,可一到晚上,我就想媽媽了,哭著鬧著要回家,小姑和小姑父哄不下我,他們沒辦法,只能摸黑送我回去。那個時候只知道晚上需要媽媽的陪伴,有媽媽在身邊才是安全的。
小時候的我與媽媽最遠的距離就是一個白天而已。
我慢慢的長大,讀完小學,讀初中,再讀高中,與媽媽的距離從一天拉到了一個周,甚至一個月。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學校受委屈的時候,我禁不住想家,想媽媽,想吃家裡的飯菜,儘管家裡伙食並不好,我可還是想的發慌。慶幸的是,那個時候我翅膀還不夠硬,或週末或月末學校一放假就能飛回到家。
後來我考上了大學,從準備去昆明讀大學那天起,我意識到我不得不飛走了,我要飛走了,要飛離父親和母親營造的安樂窩了。我捨不得,那幾天我常偷偷地躲在被窩哭上一晚。
開學臨走那天,媽媽一大早就起來在廚房給我準備早餐,是我最愛吃的蒸花捲和糖三尖。當我走進廚房的時候,我聽到媽媽抽泣的聲音,媽媽見我進來便側身離開,我分明看到媽媽眼裡含著淚花,我知道在我要起飛的那一刻媽媽是有多麼的不捨。我沒有去安慰媽媽,而是讓媽媽看著我大口大口的吃著香噴噴的早餐……
大學時候和媽媽的距離變的長了,一個學期,甚至一年。
大學畢業後,我像候鳥一樣飛到了遙遠的南方都市,候鳥變成了留鳥。河南老家逐漸成了渴望不可及的地方,太長太長時間沒有回老家了,一片片記憶凝結成塊,沉澱在了腦海裡。
原以為長大了就可以更堅強,原以為辛苦拼搏就可以闖出一片天下,可到頭來,自己早已被生活和工作磨成了片體鱗傷。忍不住給媽媽打個電話,把善意的謊言說個遍,自己總是平平安安。聽著電話那邊媽媽慢慢變老的聲音,思念的種子已萌發蔓延到了整個心田。
(金麥田書於廣州,2020年農曆十一月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