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年近花甲的男士，他的婚姻經歷，一言難盡，卻引人深思，尤其是男人們。
01小時候，我恨父親，因為他總欺負我媽。他在家啥也不幹，我媽一年到頭手腳不停，還常常被他嫌棄。他還嫌棄我姐，因為她是個女孩。在我們家，我爸只對我態度稍好些，因為我是個男孩。
後來，他跟外面的女人好上了，在城東租了房子，連家也不回了。我媽是個家庭婦女，對我爸一點辦法沒有，經常在背地裡哭，她說自己命苦，又說女人得認命。
我媽大概就是很多男人想討的那種老婆吧，溫順聽話，什麼都忍得下，幾乎不發脾氣，勤快能幹，長相也拿得出手。估計是這個原因，我爸雖然不愛她，但也沒回家鬧過離婚。他們倆的婚姻，就那麼神奇的平衡著。
我爸對外面的女人，似乎也算不上愛。因為他的相好，我從鄰居那裡聽到的，就不止兩三個。我覺得，他不是愛女人，只是愛浪。這大約是很多男人的所謂“天性”吧，尤其是老婆管不了他們的時候。
這種“天性”，我身上也有。隨著日漸長大，我對我爸的恨，開始摻雜了一種怪怪的情緒。後來我明白了，那是羨慕。我羨慕我爸的灑脫，在我眼裡，他雖然壞，但比我媽活得可爽多了。
少年時期是非不分，又常有慕強心理，我的性格就這麼一點點被塑造成型。
02我很早就有女朋友，她是“班花”，當時很多男生喜歡她，可就我追到了。不得不說，這方面，我有我爸的基因，長得帥，會撩人，不管是不是真動了心，都看起來跟真的似的。
我的戀愛談了一場又一場，愛來得容易，去得也草率。再激情的戀愛，談多了也有後遺症，慢慢就會麻木，來來回回不過都是那些套路。
我快30歲的時候，我那位浪跡天涯的爹回來了。早年間，他四處浪蕩，我一年見不了他幾回，鄰居的風言風語裡，倒是到處都是他的傳說，總不過就是那些男男女女的八卦。
他回來的時候，看起來老了許多。聽我媽說，他跟人合夥做生意被人坑了，身上沒幾個錢了，身體也大不如前，這時候，他想起老婆孩子來了，他給自己找了個簡直稱得上詩意的藉口，他說：老了，我要落葉歸根。
我媽常年乾枯的臉色，竟然泛起一點光來，一副終於熬出頭的樣子。我姐氣得直哭，說這樣的父親，她寧可不要。其實她是在恨我媽，所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吧。
我媽溫順的低著頭，反過來勸我姐，“少年夫妻老來伴，他老了知道收心了，媽有個伴也不算壞事吧？再說這些年，他養家的錢也斷斷續續沒少過，他還是想著你們姐弟的。”
我媽就這麼原諒和接納了他，我爸這片飄了多年的老樹葉，晃晃悠悠歸了有我媽陪著的“根”。
03我爸歸根後，把餘生的精力放在了我身上。他大約是又想做一個好父親了，彌補他生命中空白的那部分缺失。我姐不理他，他就把目光瞄準了一副無所謂態度的我。
我爸經常別有用心地找我談心，話說得曲徑通幽，可其中含義，我從第一個字就明白。他希望我能過一個夫妻恩愛的安穩人生，前車之鑑，別步其後塵。
我表面不置可否，心裡陣陣冷笑。晚了，我已經是出了窯的磚，定型了。
知道了我剛跟第N位女友分手，我爸找他的老同事們，給我介紹相親。我無所謂，看了照片覺得順眼的，我就去見面。相親到第三個的時候，我心裡“咯噔”了一下。我想結婚了。
找到了真愛？呵呵，想多了。真正的原因是，這個女孩，太像我媽了。不是長得像，是神態和性情簡直如出一轍。一樣的溫順柔弱，說話小聲細氣，總喜歡低著頭，就像範柳原眼裡的白流蘇，她低頭的姿態裡，有一種讓人駐足的溫柔。
我心裡很確定，這就是我要的老婆。一個像我媽那樣，不會給我添麻煩的老婆。
04我們很快結了婚。我爸和我媽都很滿意，我更滿意。我暗自佩服自己：你小子眼光夠毒的啊！沒有白白閱人無數，一眼就能看到心，這叫透過現象看本質。
老婆性情如水，剛開始時，新婚燕爾，我甚至有了我爸期望的“夫妻恩愛，歲月安穩”的想法。但撒歡慣了的心，早就成了一匹草原上的野馬。新婚的激情和新鮮勁過去之後，我又開始心猿意馬。
我跟老婆說，男人要養家，就必須在外面多應酬。老婆聽了，默默點頭，還勸我少喝點酒，注意身體。我心裡掠過一絲歉意，但“自由的誘惑”很快讓這縷歉意煙消雲散。
那幾年，我辭職下了海，仗著以前積累的客戶關係，我的小生意做得順風順水，很快賺到了第一桶金。那段時間，老婆給我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
我這人，在錢上挺大方。也許心底裡還是有抹愧疚的原因，我賺了錢，從來沒虧待過她們娘倆。什麼好吃的好穿的，全往她們身上招呼。我老婆當時的穿戴，時髦到扎眼，周圍的人都說她像個港臺歌星。
錢是男人的底氣，只不過好男人是用錢給家人制造幸福，像我這種壞男人，卻想用錢買為所欲為的自由。那時候，我明白了我爸當年的做法。我媽因為他拿錢養家，心裡就開了原諒的口子，其實，他那麼做，一方面是為了多少盡點責任，一方面更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
我對我老婆做的，也一樣。
05後來，老婆終於知道了我在外面的劣跡。她跟我媽一樣，沒有像別的女人那樣，家裡鬧完公司鬧；她又跟我媽不一樣，我媽是背地裡哭，她是一見我就哭，一邊哭一邊拿怨恨的眼神盯著我，盯得我心裡……有點發涼。
這世界上，果然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我老婆，竟然跟我提出離婚。我當時心裡很懊惱，離婚我倒不害怕，但我真心不願離。老婆是我喜歡的型別，而且還給我生了洋娃娃一樣漂亮的女兒，離婚好麻煩的，離婚再娶就更是麻煩不堪。
我堅決不同意離婚，我媽去找她的兒媳婦，兩個愛低頭的女人，低著頭在一起絮絮私語，時不時抹抹眼淚，發出幾聲嘆息。
老婆終於不再跟我鬧離婚，這其實所虧了我的老丈人。老爺子是個很傳統的人，兒女離婚在他眼裡，就是做父母的最大失敗，是敗壞家風的大事。老婆孝順，在各方壓力下，選擇了隱忍。
可我沒想到的是，從那時起，我的好日子結束了。
老婆完全變了個人。她冷得像塊冰，冒著“嘶嘶”的寒氣。以前我出門應酬，她總叮囑我少喝酒，我回家晚了，她總電話我注意安全。我喝醉了，她給我煮醒酒湯，我發燒了，她給我一遍遍量體溫……
這種屬於家的溫度，驟然消失了。
她很少跟我說話，甚至都不抬眼看我一眼。我在外面不管回去多晚，甚至不管回不回去，她都漠然處之，連問都不問一句。有一回我喝醉了，躺在沙發上，半夜酒勁過去凍醒了，發現老婆臥室門關得緊緊的，我躺下時什麼樣還是什麼樣，手邊連杯涼白開都沒有……
06我不是傻子，我心裡明白，老婆的心，已經徹底離我遠去了，她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我在家裡呆不下去了，無奈地步了我爸的後塵。我拎著一隻皮箱，落寞地走出了家門。
我爸見到我，垂著頭悶聲嘆息，我看到他的頭髮，又白了許多。
我跟我爸一樣，賺的錢按時往家拿。我跟女兒說，“爸爸去外地做生意，所以才不能總在家陪著你。”
這樣的日子，像驢拉著的磨，晃晃悠悠跑了一圈又一圈，十幾圈下來，人就老了。我跟老婆過得像遠房親戚，過年過節一家三口，平常日子我形單影隻。
年紀大了之後，我那些花花草草的心，早就荒蕪了，回憶起來，真是沒多大意思。有的是為了我的錢，有的是在一起安慰寂寞，有的是誤入歧途的迷戀。但回想起來，都像貼著水面丟的石子，不過留下幾個漣漪而已。
我快60歲了，我想回家。
經過一番努力，過程我就不說了，老婆終於讓我回了家。我心裡暗自升起一絲慶幸，儘管有點不要臉，但總算跟我爸一樣，可以“落葉歸根”了。
但是，我又想錯了。老婆雖然讓我進了門，但根本沒打算跟我做“老伴兒”。她一如既往的對我冷漠，但她的生活狀態，倒是跟以往大不相同。
老婆這些年，一個人安排得挺好，簡直是越老越精神。身材氣質都看著比我年輕一大截，退休後她又是參加讀書會，又是旗袍會，每天活得興興頭頭的，心裡壓根沒什麼陰霾，當然也沒有我。
女兒還沒有結婚，跟我一點也不親。平時在家，看見我也就充其量打個招呼，這就算是給了我好大的面子了。我一個人住在小屋裡，夜裡常常睡不著。輾轉反側的時候，我心裡的難過，像漲潮的海水，一波又一波，不死不休。
作為一個男人，我這幾十年，走了跟我爸一樣的路，娶了跟我媽一樣溫順的老婆，可我的歸宿，比我爸慘多了……
我有句心裡話：時代變了，如今的女人早已不復從前，男人們，該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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