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俗語，貧賤夫妻百事哀，現代人都這麼認為，就是說一對夫妻如果沒有物質基礎，想做什麼都做不了。

貧賤夫妻百事哀出自元稹的《遣悲懷》。原文是：“尚想舊情憐婢僕，也曾因夢送錢財。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原本的意思是：夫妻死別，固然是人所難免的，但對於同貧賤共患難的夫妻來說，一旦永訣，是更為悲哀的。

但是現代人已經是歪嘴和尚唸經，把經念歪了。

週末我回家拿東西。在電梯裡遇到隔壁阿姨。她還是每天去打太極拳。我問她“小云呢？還在跟你們一起打太極拳嗎？”阿姨說“早死了，差不多有大半年了！”我驚愕“怎麼死的？什麼時候？什麼原因？生病了嗎？”她苦笑了一下，看了一下週圍的人，欲言又止。旁邊有阿姨接話“多大年齡？生病死了吧？”“她83年的。”

出了電梯，阿姨拉住我。悄悄說“小云，在她女兒中考前一個月。在我們這棟樓頂跳樓自殺了。屍體擺放在殯儀館一個月。等他女兒中考完，運回老家安葬了。她的房子賣了，賣了230萬，100萬還債，還剩130萬。他老公跟女兒在14座租房。

很久以前，她就得了抑鬱症…”

阿姨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我踉踉蹌蹌地開門進屋。

小云雖然和我一棟樓，但是也是隔著幾層，平時看著她跟一幫阿姨在一起打太極拳，就覺得一個年輕人跟一幫老太太在一起玩得那麼開心。就覺得有點奇怪。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她她硬要教我打太極拳。他也跟著我一起學艾灸，我那時候做微商，她也跟著我一起出去跑店鋪。

有時候去的遠，我們只要一上車，別的人都安安靜靜的聽耳機，我們兩個在那裡嘰嘰喳喳，講個不停。不是她搶著說，就是我搶著說。總有聊不完的話題。有時候看著別人異樣的眼光，不好意思地悄悄提醒一下對方。

她後來告訴我。她欠他爸媽七八萬，做生意虧了。信用卡也透支了好多。她老公沒有上班，她在一個輔導班做輔教。

快過春節的時候，我約她一起去超市採購。她說他們家跟平時跟春節沒啥兩樣，都不需要準備什麼。然後又告訴我欠了她父母七八萬塊錢。她老公沒有上班。她的信用卡透支了好多，法院已經發了傳票給她。我問他，你老公呢？然後她低下了頭，什麼也沒說…

再後來，我就到陪著孩子到學校附近租房，然後也跟他聯絡不上了。

我一直在想著她到底有沒有去上班，還打不打太極拳。

我恍恍惚惚下樓去買菜。小區裡看到她女兒。高高的個子，揹著個沉重的書包，低著頭走在前面。褲子短得露出了腳踝。她老公跟在後面，捧著個嶄新的手機，笑哈哈地刷著抖音。

菜場門口我買了一個饅頭。小云最喜歡的早餐就是饅頭和雜糧豆漿，她常跟我說粗糧養生最好。饅頭吃到嘴裡的那一刻，我彷彿看到小云就在我對面笑盈盈的叫一聲“姐”！淚水流下來，我一伸手，淚水模糊我的雙眼，那個笑臉也越來越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