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0開始的飯局,說是9:30能結束。
正常洗簌,等丈夫回家。
其實她已經不是非他回家才能睡著了。畢竟分床睡已經好幾年。這個可怕的習慣,改起來有點費勁,卻也不是難於上青天。
只是幼小的孩子如今遺傳了她從前這個毛病,爸爸不回家便要一直等著,等著等著抹起眼淚。
哎,怎麼告訴此刻可憐兮兮的孩子,不值得等呢?
她心理明鏡似的,說是9:30肯定是隻晚不早的。
即便家裡有兩個他不回家睡不著的人,這種情感的連結如此珍貴,他卻覺得只是矯情吧。
所以他才肆意妄為,和外面那些孤家寡人一樣只管把酒言歡。完全忘了時間,也完全不在乎時間。
有時候她在想,為何他的不自重不自愛,要讓自己跟著當提心吊膽的夜貓子呢?
因為愛?
愛過,卻也被不斷消耗著。要真算起來,10年婚姻也攢夠了沉甸甸的失望。像鈍刀割肉一樣好了的傷疤過段時間又被撕開疼。
那和能力嚴重不匹配的赤字欠債,是不能說的秘密,足以讓一個女人心思沉重。
那40歲男人該知的天命和反省,也從沒被溫柔以待。猶如一次次買醉一次次反覆。
說穿了,這個男人不行。物質和精神都是蒼白。
她留戀的早已不是什麼愛。
是孩子眼中的爸爸。
是孩子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清債務,能有屬於自己一個家,能離開蝸居出租屋的爸爸。
是兜兜轉轉圈子還是充斥著酒和煙,而從沒決絕奮力離開這個階層。
明天的出路在哪裡?婚姻的出路在哪裡?
她不敢讓自己過於清醒。她害怕。她還沒足夠的能力去擔當。於是那些睡不著的夜裡,她便情不自禁地反問自己,直到把自己弄得疲憊不堪。
他是不會去想的。
或者他根本懶得去想。
最壞的結局是什麼?是他死在外面,身邊沒一個他親人。
是孩子沒有爸爸的傷心。
是他留給自己留給孩子那一屁股債。
應該就是這些了。如果還有就是年輕時的自己有眼無珠,錯把一時真誠當愛。
真正愛一個人,怎麼允許自己不打出一片天地,怎麼捨得連個落腳的家也沒有,怎麼捨得讓她一個人過那麼多提心吊膽的夜晚,怎麼捨得她嫁給這樣一個人。
該是多麼硬心腸沒良知的人,才這樣去辜負去糟蹋一片一心一意啊。
涼透心的不是那能力不足的失敗和破產,是我用盡守護的,你從沒換位思考過。
我並非離不開你。即便我眼下沒有能力承擔那鉅額的債務,就像你也沒有能力承擔,卻依然為虛偽買單,不惜雪上加霜的任性。
我是可憐孩子。想等等孩子的心,長得更堅強些,讓他明白眼淚的無力時。一切就會釋然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