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正月廿四日,母親出生在甘肅慶陽什社塔頭村堡子隊一個沒落的小油坊主家。外爺近財,母親十六歲就被20塊銀元買到父親家當兒媳了。
母親的到來讓老聶家改門換戶了。
母親大半生織布紡麻,碾米磨面,相夫教子,從未紅妝妖嬈過。
1962年,已36歲的母親生下我。
這在那個幾乎沒有什麼醫療條件的偏遠農村,在那個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一定是冒著生命危險的事。
在那個什麼都憑票的年代裡,沒有奶水餵養我的母親討來了左鄰右坊親戚朋友家的糖票,摻在麵糊裡餵養我,呵護我長大成人,其艱難非常人所能堪。
和父親平和內斂的性格相反,母親剛烈張揚,敢說敢做,不讓鬚眉。這既有好的一面,也使她老人家吃盡了苦頭。在當年的“農業學大寨”運動中,為了方便照顧我小外甥女,和派工的隊長髮生爭執,她曾一度被大會批鬥,半年多精神失常。
母親前半生命途多舛,歷經磨難。中老年後則吃穿不愁,生活幸福。
由於性格和家庭環境等原因,母親偶爾在我三個姐姐家小住,在二姐家的時間最長,但也未超過兩年。
絕大部分歲月裡,母親隨我在西安生活。
我們上班,母親家居。這樣的好處是她很自由,弊病是習性越來越怪僻了。
平日裡,我們多麼希望她老人家能快樂隨意地安享幸福生活。
去年春節後至今,母親的健康每況愈下。如今除了吃飯如廁,已經很少下床活動了。
母親當下最大的願望是葉落歸根老在老家。
母親給每個在她身邊的親人都掏了心窩,千叮嚀萬囑咐,唯恐忘了什麼……
母親也許有強烈的預感,把和所有人的見面都視為最後的告別了。
是啊,九十五歲的母親,見一面就少一面了!
母親的養育之恩畢生難報,惟有勤心侍奉,惟有祝福。
人生七十古來稀,
慈母九五今至矣。
仁心感天錫遐齡,
厚德載福延年歲。
善惡分明快人語,
剛柔並濟真性格。
樂善好施四鄰贊,
憐老愛幼遠近傳。
一世劬勞育後稚,
半生辛苦建家園。
兒長女大孫滿堂,
萬事毋慮養天年。
樂享天倫觀盛世,
冬去春來花爛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