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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帶著病痛離開我已經很多年了,這多年世間發生了很多事,也出現了萬千的變化,可不變的,是兒子對母親的愧疚和思念,不變的,是兒子想您,母親!

我出生在燕北長城邊上的小山村,全村八個小自然村分佈於一條長達10華里樹枝狀的溝叉裡,而我的家就居住在這條溝叉的最高處,準確的說是山上人家。這個由七八戶組成的自然村,唯一進出村路或者叫上下山的路,是一條僅能容下一個人雙腳的羊腸小道。

我這個獨苗的出生,確實給這個三口之家帶來許多歡樂。母親面板細白,十指細長,看起來不像農婦。可能是姥姥、姥爺沒得早,母親過早地擔負起照顧其弟、妹重任的緣故,母親性格剛毅,有著一雙靈巧的手,家裡有一臺一般家庭沒有的縫紉機,母親常靠它給周圍的好多人縫製衣服。在母親的操勞下,家裡雖不算富裕,但也是其樂融融。

然而,生活的軌跡有時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轉向。在我四五歲的時候,父親病倒了。那時的醫療條件非常差,全村唯一的赤腳醫生手中,最好的注射藥是安痛定,最好的口服藥是去痛片。父親的病實在重的不行了,幾位叔叔大伯用門板抬著父親,翻過兩座大山,行走二十幾裡山路,送到公社醫院去救治。在一年多的時間中,父親被抬來抬去,往返三四次,最終父親走了。

沒了父親的家,只剩母親和我。從此,母親就成了這個家的唯一勞動力,他是這個家唯一透過肩揹人扛,付出沉重體力勞動換取口糧的人;從此,母親在這個家既是女人也是男人;從此,這個家由母親一手撐著。

山裡的孩子爬山早,出山也早。我在六歲的時候,母親讓我到五六里遠的村小學讀書。

記得上小學一年級時,盛夏的一天中午放學回家吃飯,從學校回到家,又熱又餓,一路的想法是到家立即吃飯,趕快填補我那早已翻江倒海的肚囊。臨近家門,同學的三兩個小夥伴早已興沖沖地衝進自己的家門,我卻被鎖頭拒之門外。那時無知的我竟然產生了對母親的怨意,任性地我,在門外怨著、哭著。怨累了、哭累了竟然在門前的小矮牆上睡著了,哪知睡著了也不能離開想吃飯的念頭,夢中吃飯竟讓我跌落下來,雖然牆不高,但手還是劃破了,剛剛爬起來,肩扛鋤頭的母親剛好站在面前,看見母親在草帽遮蓋下那張黑紅憔悴的臉,我實在是沒法再抱怨點什麼。

天這麼晚了,母親還沒回來,我便開始著急,我沿著出山的小道去迎迎母親。距家一里地遠的路邊是一片墳地,墳地三面是茂密的松樹,由於平時大人傳說,我們小孩白天路過都很害怕,黑夜還沒走過。為了找母親,我還是壯著膽子穿過墳地,即使臘月寒冷,頭上已經滲出汗珠,頭髮直立著。等找到母親,母親正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那頭豬也在她的身邊。

聽母親說,她為了將豬多賣點錢,竟然把豬趕到二十多里外的公社所在地去賣,結果因為豬太小太瘦,那裡的食品站拒收,結果母親又把豬趕了回來。漆黑的天,我雖然看不清母親疲憊的表情,但我知道,母親為了賣豬,一天竟趕著豬來回走了五十里的路程。

對我來說,可能讓母親唯一高興的是我考上中專這件事。當我第一個假期帶著興奮回到家的時候,母親已經患腦血栓癱瘓在床。

幾年後,母親就離開了沒有為她做過任何事情的兒子,她就這樣離開了,我還不知道什麼時間還能再見到她。

天下的母親好多,可現在看見她們更想念我的母親。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又起風了,母親保重,願天堂的母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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