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情感>

這近九年來,由於我時常漂泊在外,母親便將更多的唸叨放在我身上,縱然偶爾有機會回家,也很少聽到她提及她的另一個骨肉——我的三弟。

從三弟送人到現在28年過去了,母親當初那萬般的念想和痛苦早已被歲月沖淡了。儘管這幾年來,母親不常提起三弟,但每每看到家裡相框裡的一張嬰兒照片,也難免唸叨幾句。惹得我這做大哥的對命好的小弟弟也念想一番:28年過去了,他今年也28歲了,養父母供他上大學了嗎?他也許早都成家立業了。這些猜想或許今後都無法證實,但當“送子娘娘”將他派遣到這個困苦的家庭後,他與這個家庭的緣分故事,至今我依舊記得一些。

1990年這一年,母親生下了第三個兒子。三弟生下來白皙健壯,很是漂亮。那時母親因看了一部大陸經典文藝古裝電視劇,裡面有一位名叫“龍兒”的主角,他出身貧寒,在母親含辛茹苦地供養下發奮讀書,考上狀元,為被遺棄的母親爭了一口氣。母親有感於劇中人物,便給三弟拾取了乳名“龍兒”。

很快百天過後,三弟生得越發靈秀可愛,惹得兩鄰居的女孩都搶著抱。三弟那黑豆豆的眼睛便盯著她們看,很快又將臉轉過去,惹得兩女孩高興地逗他。家裡添了三弟後,更熱鬧起來。半年多後,三弟開始咿呀學語,在我的扶持下,開始慢慢學走路,走起路的樣子很是可愛。至今記得,母親在鍋灶前拉著風箱,他手裡拿著我摺疊的紙面包一打一甩的,打得風箱手把啪啪響。看到哥哥揹著書包回來,便手舞足蹈地喊著“打!打!”母親將鍋灶裡烤好的紅薯翻了出來,他便很快用自己的小手去抓,燙得他很快又縮回小手。

記得有一個晚上,母親肚子疼得厲害,顧不上他,便讓弟弟跟我睡。他看著痛苦的母親,一臉難過的樣子,乖乖地跟兩個哥哥睡在一起。最熱鬧的是,我和村裡的孩子在我家院子裡兩棵大椿樹上吊一根大繩盪鞦韆,便將三弟放在鋪好的布袋上,我們一蕩,他就哇哇地叫了起來,顯得很開心。三弟也有讓我疲憊厭倦的時候,尤其父母開始忙收割麥子或掰玉米時,便將三弟全全交給了我。我走到哪裡就抱著三弟,後面跟著二弟。我實在抱累了,便埋怨說:“龍兒呀,龍兒!你快點長大,就把哥饒了。”這一句話母親至今記得,時常在我面前提起。空閒時,母親便帶三弟去村裡逛,村人看到他,便誇他精怪漂亮。

也許是三弟天生富貴命,不該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庭遭受磨難。在他還未滿一歲的時候,村裡人便建議將三弟送人。說什麼家裡窮,養活不了那麼多娃。後來不知道怎麼地在二姑父的介紹下,便將三弟送給了縣城一戶富裕人家。我至今記得那天父母都沒有跟去,是二姑父抱著三弟帶著七八歲的我跟另一個人坐著班車去了縣城。在那家商店裡,二姑父跟那接娃的人說了啥,我全然不知。印象中好像給二姑父數了錢。我也沒意識到,那是我見三弟的最後一面。而此刻的母親在破落的院落裡早已哭成淚人兒。二姑父後來只給我家1500元,直到他去年過世就再沒有來過我家。

自從三弟送人後,這個貧苦的家便徹底崩潰了。母親整日以淚洗面,承受著想三弟的苦痛。到了晚上,母親哭、我哭、二弟哭,連心硬的父親也大哭起來。靜寂的夜晚,這片院落裡哭聲四起,街坊鄰居們聽得清清楚楚。見不到三弟,母親跟丟了魂似的,白天在家坐不住,整天滿村跑。為了去二姑父家裡探聽三弟的訊息,母親還捱了二姑父兒子的一頓毒打,流血幾乎染紅他家門口。而軟弱無能的父親連自己的外甥都不敢教訓。母親臥病在醫院,我和二弟吃了上頓沒下頓,在難過和飢餓中度日。母親傷修養好後,更是魂不守舍,整天滿村鎮亂跑,老想著買農藥喝。終於有一天她逛到周邊村上的廟會上,廟會神老婆發現母親心神不寧,有點不對頭。在母親的頭上方甩一甩黃表,說我家院落裡有邪氣。後來請了神老婆治理了我家樁基地,驅趕了邪氣後,母親便慢慢心神穩定起來。隨著時間的洗禮,那份骨肉分離的痛苦便慢慢消淡了。

對三弟來說,他與生母分別的那一晚,他也許哇哇地啼哭,但他永遠無法感受到親人們的苦痛。現在想來,他離開這個家庭也許是對的。他有幸避開了二十多年的苦難,我深信他如果活在人間的話,他的成長和發展肯定要比兩個哥哥好多了。母親現在也老了,地裡農活實在幹不動了,還時常被疾病折磨著。上天有靈,願你的養父母有一天能告訴你真正的身世,你能尋親認宗,見上母親和哥哥們一面。

2018年4月19日

作於濰坊濱海

21
最新評論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你三歲,我四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