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妖孽
42分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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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東方催人醒,不及晚霞懂我心。辭別再無相見日,終是一人渡春秋!
七十年代末,農村仍然很窮,交通基夲是走,通訊全都:靠吼,對外界的資訊主要靠學校的大喇叭和時政複習材料。
那時候的農村孩子學習都很刻苦,初中前基本上都在自己村裡上學,不像現在學校那麼少,過去農村幾乎每個村都有七年制學校。只有考上高中,才會離開村子,所以那時農村孩子很純,沒有見過世面,不受外界干擾,只信奉一句名言,不想當將軍計程車兵不是好士兵,只有考上大學,才能跳出面向黃土背朝天的農村,才能不被餓死。
我是七九年上的高中,高中距離家三公里左石,由於家很窮,住校需要帶乾糧和鹹菜,在學校食堂吃飯要糧票和交伙食費,所以高中兩年都是早上5:30起床,約上同村兩三個同學步行到學校,中午回家吃飯,然後一直到晚上九點晚自習結束再回家。其實那時候吃的主要是稀飯和窩頭,吃完後走到學校就已經飢腸轆轆了,在飢餓中我讀完了高中,一米八的我,體重還不到百斤,所以,直到現在我最怕的是餓肚子,到了吃飯點,不論有天大的事,我都要先吃飯!
一九八O年,中共中央為劉少奇同志舉行追悼大會,那時農村沒有電視,學校組織聽廣播。我們心情儘管都很沉重,但並沒有過激反應,而你哭的稀哩嗶啦,這是我第一次真正關注你。上身穿的確涼印花上衣,下身藍色褲子,個子中等偏下,圓圓的臉龐,大大的眼晴,扎著兩個很短的辮子,一哭,辮子隨著抽泣而跳躍,讓人心頭髮緊而顫抖。她怎麼了?我心裡想,難道她們是遠方親戚嗎?不可能的。當然,後來才知道她是歷史書讀多了,以為劉姓是一家,像劉備說她是劉邦的多少代世孫一樣。
這一次,我才知道她和我一個村,而且離的也不遠,從小學到高中我倆一直還在一個班。現在的人是不能理解的,因為家窮人自卑,從小學到高中我很少與人交往,只知道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真正認識她,是高中畢業去中學看高考發榜,那天她穿的是紅格子上衣,一條有點發白的軍綠色褲子,仍然扎著兩個麻花辮,比以前長了許多。我們是在發榜的紅榜前碰到的,她和我成績一樣,名字也緊挨在一起,比錄分線高出了八分。然後她告訴我她想上衛校,當白衣天使,我不知那來的勇氣,竟然冒出一句,你就是天使呀!天啊,這是人話嗎?在那個年代的農村,少男少女是很少說話的,連談戀愛都是看看電影,偷偷逛個公圓,坐在石板蹬上很少說這種話的。我說我準備學機械專業,當時我只知道八零年要實現四個現代化,所以,認為學機械才大有作為。
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儘管我與她並沒有太多交流,而她卻熔入了我的心底,總有一種聲音告訴我,她將會伴我一生!(奇怪吧)這個暑假,父母忙著幫我準備外出就學的行頭,而我也破例的不用幹農活,瘋玩了一個假期,連文化課也沒有摸過一次,這是我十七歲自上學以來第一次離開書的陪伴!同學們一個個都拿到了通知書開學了,我的通知書確遲遲未到,而且永遠沒到。她呢?她當上白衣天使了嗎?
從頭再來,母親沒有因為我沒有考上而生氣,只是勸我明年再考,這樣我又一次走進了高中時代。這時家裡的情況己經好了很多,我也可以住校了,儘管帶的乾糧仍以雜糧為主,但至少不用每天起早貪黑還餓著肚子了。期中摸底考試正在進行,突然,傳來了哭鬧聲,很尖,很刺耳的那種,教室一片混亂,跑進來了許多老師,先是聽見老師在嚴厲的訓斥,後又變成了柔聲的安慰,緊接著是一個女生被架出了教室,出門的一瞬間,我看到了跳躍的麻花辮,是她!
我的心很亂,後來是怎麼完成考試已經全然不知了。聽同學們說她瘋了,時而清醒,時而糊塗,而瘋的原因有各種傳言,而我卻相信是學習壓力太大,而她有非常要強,女孩子那個時候在農村,能讓復讀上學的實屬罕見。
最後一次見到她,是我去大隊取大學錄取通知書,我家在村的最南邊,大隊在北邊,去大隊必須途經她們村,這時候,她的病聽說犯的更頻繁,而且經常打人,只打男人不打女人,我讓我哥哥陪我一起去取通知書,去的時候,沒有碰見她,後來的時候,看見她站在村口,衝著我微笑,我把通知書給我哥藏起來,讓我哥哥先走,我哥哥走過去她也沒有攔,她卻攔住了我,笑著說,想看看我的大學通知書,我心跳的好厲害,怕極了,我騙了她,說管通知書的支書人沒在,沒有取上,下次取上給她看。她說了許多讚美和羨慕我的話,我因為害怕草草地應付了些什麼,語無倫次,也已經不記得了。
三十多年過去了,聽說她後來遠嫁深山,十多年前因病已去逝。每每想起最後一次遇見,都成為了我今生的痛,我那麼自私,那麼殘忍!直到今天,我對美女的定義,永遠定格在圓圓的臉,小巧的個子,普素的衣著和黑亮的頭髮!
自是尋春去校遲,不須惆悵怨芳時。
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