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那一天,是個週末,天空很藍,這原本是一個令人愉悅充實的一天,約好了和弟弟一起打團玩魔獸,那天準備等著他上線,心裡還想著今天要爆個好裝備。永遠記得那是下午2:15分, 他還沒上線 ,以前都不遲到的,真煩,這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鈴聲打破了思緒,是叔打來的,並帶著悲傷的聲音:你快過來吧,弟弟死了。“ 聽到這句話時頭完全懵了猶如晴天霹靂。一陣陣悲痛襲來,根本無法站立,有一種恍惚和做夢不真實的感覺。我以為這是個夢,直到現在也無法相信。
回憶
不知道當時是如何強忍著悲痛到了弟弟的住所,推開門,全家人全部籠罩在傷痛的陰影下,叔叔嬸嬸早已哭成了淚人,弟弟的屍體還在床上,像睡著了一樣,多希望他只是累了睡著了,家裡的親人安慰著,臉上都佈滿了哀愁,這一刻我很想逃離,我只希望自己快點醒來,這只是個夢。隨後殯葬人員趕到了,大家都在悲痛中商量著葬禮的事宜。我卻在弟弟的房間中陷入了回憶。
記得在他大約4歲時,因為一場高燒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高燒不退且沒有及時治療最終讓他得了一種叫類風溼性關節炎的免疫性疾病,這種病本身不致命,但是發病時會產生令人全身疼痛的症狀,最終會肌肉萎縮,終生癱瘓,而且是不可逆的。可見上天並沒有眷顧他,他的肌肉在不斷的萎縮失去功能,隨之而來是難忍的疼痛和關節肌肉的變形。
小時候他的童年畫面永遠是:白天坐在輪椅上,看著場地上的我們玩耍。或者看著我們玩小霸王遊戲機,晚上天氣轉涼時在疼痛的哀嚎中睡去。他的食物中永遠有數不清的藥丸,親人們開玩笑說他是最準的天氣預報,因為每當變天前他都能提前感受到陰冷和溼氣。 可當時每次住在他家時,我都會因為他的疼痛呻吟煩躁,也會和他吵架。無法理解他的想法,會因為他在遊戲中動作緩慢而生氣。我喜歡與其他朋友在戶外盡情奔跑玩耍,但從沒看到他眼神中對奔跑的渴望與我們一起玩耍的渴望。想到這一刻我是懊悔的。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也慢慢長大步入少年,弟弟的疼痛已經消失了,但是卻已經無法行走了,衣食起居也只能由家人照顧,但是他卻很堅強,因為從小就在疾病中度過已經習慣了吧,這時候父母為了不讓他無聊配備了很好的電腦。希望他在網際網路中尋找心理精神上的慰藉。雖然上帝給他關上了一扇門,但是也給他打開了一扇窗,他喜歡上了魔獸世界,透過自己的熱愛收穫了網路上的好朋友,也因為操作的嫻熟當上了公會副會長,這在我看來是不可思議的,因為他的手只有手指能動。而直到現在公會成員才知道他的病情。 他從沒告訴他們自己是病人,他害怕別人無法理解甚至歧視,他推脫了所有魔獸戰友的見面聚會。
“朋友約我,我先走了,你好好玩”
“好,拜拜”
他失望的應了這一句,可當時我並沒在意。
想到這一刻,也理解了,他是多麼渴望像正常人一樣交朋友。
成長
轉眼間已經20多年過去了,我已步入了大學,褪去了原本的稚嫩,與弟弟的關係也近了一步,每當週末都會去看望他,與他一起在遊戲中馳騁 ,他也像普通的我們一樣追求著所有當下流行的一切,追著最熱的動漫,最火的電影,等著魔獸最新的版本。在艾澤拉斯的大陸上遨遊。雖然肌肉與關節已經扭曲,但是看得出他和之前不一樣了,是成熟了,自信了,他已經和自己的病和好了。他跟我說想要創業了,賣東西 ,搞直播,打G團,雖然腿腳不便但是總得做點什麼,他真的長大了。
我們的關係也因此更近了一步 ,他跟我說了許多自己的想法和觀點,他說在遊戲裡遇到很多不同職業的朋友,開拓了他的思維,他知道外面是什麼樣的了。他開心的笑了,今天我們半夜還得去打團。我得準備下,我是指揮,不能亂。說完就打開了各種攻略,聯絡了團員開會報告。 我們玩著各自的一起哼起了小曲。
結束
2019年4月
“明天中午下午2點半,哥,你過來幫我打個團吧,開你的法師號“
“好,你怎麼還沒睡
“我們在聊天呢,有一個新團員來了,第一次打團,我得教他”
我現在才知道,他有多少個日夜為了朋友為了他眼裡的戰友要打到凌晨2點。
現在才知道那天下午一點,他跟叔說,我有點累,想睡會。。。。。
我也發現在他一生中我只是陪伴了他玩遊戲的那幾年,但從沒理解關愛他,從沒關心過他的身體。從沒理解他的訴求。我自私的認為他成長了,其實他只是希望別人把他當成一個普通人。只是希望擺脫自己的病人身份。只是希望人們別再同情他了。
在魔獸裡他終於做回了一個普通人,艾澤拉斯的世界裡,他是一位團長。他是一個普通人。
對了他叫:一頭奇怪的牛,他們稱他為老牛。
結語:感謝所有看到這篇文章的朋友,這不是一個故事。而是真實的經歷。
只是終於有勇氣寫出來跟弟弟說一聲:對不起
希望在那邊你一切都好,沒有病痛。和朋友繼續著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