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村有兩個毛娃，一個小的，一個大的，兩個都是光棍，而且還是中間隔了一院的鄰居。

上世紀九十年代，小毛娃已三十來歲，即使一天天的精心打扮，紅光滿面，髮梢冒油，也急著娶不到媳婦；大毛娃倒是坦然處之了，一天吆喝著一群綿羊，這山上，那溝下，五十多歲卻也看淡了婚姻。

小毛娃按理說條件可是優秀，即使在我們那偏遠的山村也絕對難尋第二。父親是文革平反後的老幹部，每月工資不菲，唯一的哥哥也已婚，母親也健在能幹。然而也許是自己30歲之前挑挑撿撿，也許是受母親的指使，也許是父親對家事的軟弱，更也許是自己胡成精，裝神弄鬼，害的自己名氣壞了，終究是娶不到媳婦了。

在農村，封建，偏僻，人們思想守舊，一個娶不到媳婦的大齡青年，那絕對是一件令人恥笑的事情了。而小毛娃的情況，就是愈收恥笑，娶妻就愈難。

首先他母親，總以為自己孩子優秀，不愁找不到。別人給介紹了幾個，最終都被她搞黃了。而自己呢，生了兩個兒子，老大瘋瘋癲癲的，獨說獨念，好不容易娶了媳婦，生了孩子，就自己一人入道了，完全成了一個生活上的廢人，別人眼裡的“神仙”了。小毛娃慢慢也跟著學神，一天到晚跳大神。更滑稽的是，一個青年，經常打扮的花枝招展，走路也是扭腰身顯擺，貌似後面有人跟著。

小毛娃也許就憋成性，開始對村裡的女童下手了，因為年輕媳婦他不敢，很怕別人收拾他。一個小女孩，被用零花錢騙去爛窯裡，做了什麼事情大家都不知道，反正傳言很不好。

一個小男孩，估摸四五歲吧，發育還不成熟。脫下下半身，被小毛娃抱在懷裡，在爛炕上跳上跳下，孩子無辜害怕，小毛娃激動的不得了，彷彿真抱了媳婦一樣。一陣歡愉之後，小毛娃精疲力盡，顧不得用紙擦，急忙就提起褲子，滿臉通紅的，偷著趁沒人注意把小男孩送出爛窯。

小毛娃有很多非分想法，經常被村裡的小孩，婦女唾罵，久而久之，大家看他的眼神也是貶低嫌棄的。他呢，倒絲毫不在乎，直到有一次一件事情的被發現，他才徹底發飆淪陷了。

一個夏天晚上，一群小男孩在溝畔玩。遠遠看見小毛娃追著一隻羊後面跑。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不堪的一幕，小毛娃把褲子脫去，掏出自己的東西，對著羊屁股後面，然而羊在跑，他追不上。終於把羊抵到了牆角，羊不能前行，小毛娃開始了自己的獸行。他嘴裡說著什麼，滿臉通紅，又左顧右盼，著急忙慌，生怕被人發現，甚至嘴唇上也和羊一樣，吐出了白沫。

“哎呀，不好了，碎毛娃日羊了。”一個晴天霹靂的小孩喊叫聲打破了一切場景。小毛娃趕緊提起褲子，賊喊捉賊的大罵起來，甚至撿起地上的磚頭，大老遠的跑了過來，要打這群小孩，小孩和羊早已被嚇破了膽，跑的無影無蹤。

此後，小毛娃在村民眼裡更是不堪了。乾脆他開始裝神弄鬼了，一會自言自語，一會大半夜在自己院子裡放鞭炮，搞的村民覺得他徹底瘋了的跡象。他越是誇張，人們越是不理他，甚至都遠遠躲著了，只有一些好事者或者小孩才日弄他。

於是小毛娃徹底變了，一個成了他母親嘴裡說的玉皇大帝了，媳婦根本不缺，什麼後宮佳麗三千人，挑都挑不完了，村裡人只覺得這全家都瘋了，甚至他家門口，都是一股怪異，陰森的感覺，沒人一個人敢經過了。

小毛娃越是娶妻難，他自己越是作踐糟蹋自己，甚至對自己的嫂子也下手了，他可憐的哥哥，也是無能為力了。每隔一段時間深更半夜，他哥家總傳來他嫂子和小毛娃的吵聲，不堪入耳。白天，他哥照樣揹著手，大搖大擺的走在村裡，眼光麻木，行屍走肉般遊離在生存，道德的邊緣。

如今小毛娃也估計快六十歲了吧，連一個寡婦或者痴呆也沒娶上。一個人，獨自生活，獨自稱神。倒也成了鄉鎮名神，一些人家做一些法事，一些人不能做的事情，小毛娃就派上用場了，而且還成為了這方面的專家了。

十里八鄉，也逐漸有了名氣。只是村裡的人在外面都不敢說，和他一個村莊的，但遇上他的表演，人們又是看的津津樂道，出奇的稱讚，他彷彿成了人神溝通的一個厲害人了，只有這個時候，人們才認可他。

農村就是這麼奇怪，永遠都有現代，時尚，愚昧，麻木之間的碰撞和撕裂，小毛娃倒成了那個時代人神撕裂的一個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