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疼
一、怦然心動
1、這是鬱玉聰三十年來第一次遇到愛情,儘管是婚外的,但他拒絕把一頁視為情人。
2、夏日的風裹著熱氣在都市裡肆意橫行,無孔不入,讓生活在喧囂的都市的人們多了些煩躁。熱,是人們在這個季節談論最多的話題,談論的時候無不帶著討厭與無奈的語氣。有條件的無論在家還是出門還是在公司裡都依賴於空調。沒條件的像鬱玉聰這樣的人也在想方設法地尋找涼快的地方。鬱玉聰還算是比較聰明的,很早就想到了超市,儘管他從來沒有到超市裡購物的喜好,但是為了享受超市裡的免費空調,他只能在哪裡裝模做樣地選購商品。由於無心購物,鬱玉聰在商場裡也只是走馬觀花。在外人看來,他的神態是比較認真的。其實他大多連商品的名字都記不住。就這樣,鬱玉聰在一樓逛上幾圈,怕服務員看出他的這點兒小心思,再轉到二樓。以此論推,鬱玉聰每天都能把商場從一樓到頂樓轉幾個來回。 當鬱玉聰在二樓服裝區漫無目的地轉悠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大嗓門從身後傳了過來:“鬱玉聰,轉悠什麼呢?要買服裝啊?”
鬱玉聰順著聲音的方向扭頭一看,是他相交多年的好朋友蓓蓓,立即興奮地說:“怎麼是你啊,好長時間不見了,你好嗎?”
蓓蓓說:“我很好,你在給哪個美女買內衣啊?”
鬱玉聰連忙說:“我買什麼內衣,別瞎說。”
蓓蓓笑了,有些意味深長,說:“撒謊也不嫌臉紅,你不買內衣,來女士內衣專櫃幹什麼?”鬱玉聰這才注意到,他的確站在了一個女士品牌內衣專櫃的前面,他瞟了一眼那些透著萬種風情的女士內衣,一時發窘,站在那裡不知說什麼好了。
蓓蓓說:“這有什麼害羞的?這年頭就時興給女孩子送內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快說,有幾個情人了?”
鬱玉聰白了蓓蓓一眼,說:“我這人從不與時俱進,哪有情人啊!”
蓓蓓說:“我不相信,現在的男人哪個沒有情人啊!再說了,你長得這麼帥,你不追美女的話,還沒有美女追你?切!”蓓蓓說完,捂著嘴笑了起來。
鬱玉聰知道蓓蓓是在和他開玩笑,就調侃地說:“我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啊!光帥有什麼用,我的愛情世界還是那片一望無際的荒漠。悲哀啊!”
蓓蓓問:“真的假的?你還荒漠?準不準啊?”
鬱玉聰說:“真的,你看我像有情人的樣子嗎?”
蓓蓓嘆了口氣,說:“這麼長時間沒見面了,我還以為你早就有情人了呢?現在可是情人時代,哪天有時間我給你介紹一個吧?”
鬱玉聰知道蓓蓓又是在開玩笑,就說:“沒問題,介紹成了,我請你吃飯。泰安的飯店隨你選。”鬱玉聰的話音剛落,一個清新淡雅的女士提著一件衣服走了過來。看樣子是蓓蓓的朋友,她對蓓蓓說:“你看我買的這件衣服漂亮嗎?”
蓓蓓拿起衣服打量了一眼,說了聲:“你真有眼光,這可是今年的新款。”隨即給他們介紹說:“這是我的朋友鬱玉聰,以前在電視臺,現在是自由撰稿人。”
女士非常優雅地伸出白嫩如藕的手和鬱玉聰握了握,說:“你好,我叫一頁。”
蓓蓓在一邊說:“作家就是會說美女愛聽的話。”一頁沒再言語,很淑女地站在那裡,臉上始終掛著一朵水仙般的微笑。這一霎那間,鬱玉聰的心絃立即被撥顫了。他能感覺到他的心靈中有一種悠揚的音樂在飄蕩,而這種音樂肯定來自水仙的花蕊。鬱玉聰有些陶醉,為了掩飾自己,他沒敢再多看一頁,目光始終朝著蓓蓓。有時實在忍不住了,就趁蓓蓓和她說話的時候,趕緊掃上一頁一眼。一頁始終在和蓓蓓說話,她的言談舉止間總是透著一種都市麗人的成熟氣息。這種氣息像有磁力一樣吸引著鬱玉聰的目光,讓他不能不利用各種時機爭分奪秒地多看她幾眼。一頁的目光在不經意間終於和鬱玉聰的目光碰撞了一次。就這一次,她十足的女人味便在鬱玉聰的心裡定格成了永恆。
過了一會兒,一頁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號碼,拿著手機轉身走到遠處的一個角落裡去接聽了。鬱玉聰順著她走去的方向又看了幾眼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段。蓓蓓在一旁說:“我介紹一頁做你的情人好嗎?”
鬱玉聰隨口說:“這麼好的女人,怎麼能做情人。等哪天我離婚了,你介紹她做我的妻子吧。”|蓓蓓說:“誰讓你離婚了,有這樣的女人做情人多好。”鬱玉聰沒再言語,他知道蓓蓓喜歡開玩笑,她的話也沒必要當真。再說,這麼好的女人真要做了情人,對愛情而言也是一種褻瀆。蓓蓓看他沒言語,又說:“到時候聽我的電話。”鬱玉聰還沒等說話,一頁接完電話走了過來,他只好閉口不語了。一頁說有人找她,便和蓓蓓離開了。
蓓蓓走出幾步,回頭對他說:“等我的電話啊。”鬱玉聰笑了笑,視線裡一直沒了一頁的蹤影,才回味起蓓蓓的話,禁不住在心裡說,這樣的女人會做我的情人嗎?
回到家裡的那個夜晚,鬱玉聰失眠了。腦海裡全是一頁的身影。他沒有想到一個女人這麼迅速地走進了他的內心。鬱玉聰雖然寫過若干篇愛情小說,但他知道這不是小說裡的某個情節,更不是夢境,這是現實中的他在現實中愛上了一個一見傾心的女人。這麼多年來,用他自己的話說,他一直置身愛情的荒漠。這在常人看來是難以置信的。娶妻生子不說,單就他寫的那一摞愛情小說,難道就沒有自己的愛情體驗?每當遇到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他總是不去解釋,當然也沒必要解釋。別人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他一直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著。只有別人談到很多作家都在用經歷寫作的時候,鬱玉聰才義正詞嚴地強調,他是從來不用經歷寫作的,他小說裡的情節都是想象出來的。無論他們相信與否,從藝術創作的角度,鬱玉聰覺得有必要強調自己的藝術觀點。可無論他怎麼說,還是有很多人表示出相當的懷疑。無論他們信不信,鬱玉聰的愛情經歷一直是個空白,這是不爭的事實。這一點他自己最清楚。比如他的婚姻,和他同樣來自農村的貧窮孩子應該都有這種體會。他們往往不是以愛情來決定婚姻的。有了女人就有了家,至於愛與不愛,他們哪有條件由著自己選擇。就拿鬱玉聰來說吧,隨著年齡的增長,特別是周圍的兄弟朋友都相繼有了物件之後,無形之中他就有了壓力。再加之他父母的嘮叨,心裡就難免著急。所以,當遇到一個願意嫁給自己的女孩時,他只能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農村有句老話叫“挖在籃子裡的就是菜”,至於合不合自己的口味,只有生米做成熟飯的時候才知道。可即使不合胃口,也只能湊合著過日子。畢竟找個媳婦太不容易了,很多人不惜四處借債。一直到今天,一頁突然之間走進鬱玉聰的內心世界的時候,他才知道心靈的空間被人佔據了是一種什麼樣感覺。對於他來說,看到一頁就如同在荒原上看到了一點綠色。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還不敢說這是不是愛情,不過為了一個女人失眠,的確是平生第一次。蓓蓓的話無疑會助長鬱玉聰的思緒,也是從那個夜晚之後,他就開始了對一個女人的苦苦思念。 接下來的幾天裡,沒有蓓蓓的任何訊息。雖然鬱玉聰很想給她打個電話,可這僅僅是他內心裡的一個期盼而已。這種事無論如何都不好落實到行動上的。好在,他又接到了幾個雜誌社的約稿,忙碌總能暫時忘卻思念之苦。不過,在忙碌過後,時間留給他的還有大片的空白。特別是到了晚上,思念的藤更是絲絲縷縷地纏繞著他。看著躺在一邊熟睡的妻子,鬱玉聰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同床異夢。
3、天氣一如既往地熱,到了晚上,東湖公園裡便坐滿了乘涼的人們。這裡也是鬱玉聰經常去的地方,他喜歡看著波光粼粼的湖水,進行一些小說情節的構思。這樣的環境是容易產生一些愛情構思的。雖然,他在這裡構思了很多愛情小說;雖然,這裡是戀愛中男女們理想的天堂。卻沒有一次愛情發生在他的身上。遠處的柳樹下,近處的小橋邊,身旁的臺階上,到處是卿卿我我的情侶。看著他們如此的甜蜜,如此的恩愛,鬱玉聰的心裡也像東湖的水一樣盪漾著層層的漣漪。這個時候,他總會想起一頁的身影。這個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就讓他日夜思念的女人,現在在哪裡呢?鬱玉聰不奢望和她說話,僅僅在大街上見她一面都會讓他激動不已。可自從那次見過面之後,一頁卻像在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尋不到蹤跡。當然,鬱玉聰要想知道她的行蹤給蓓蓓打個電話就可以的。可是,鬱玉聰沒有這個勇氣。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滿大街上轉悠;他唯一期盼的就是見她一面,哪怕匆匆一瞥。 心裡想著一個人的時候,鬱玉聰的腳步就無法在一個地方長時間的停留。他時而在路邊望著過往的行人,時而又轉身回到湖邊搜尋著目所能及的每一個角落。因為多了份期望,漸漸地就忽略了時間。
東湖公園西側那個賣雪糕的老大娘推著冰箱回家了,鬱玉聰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不早了。再朝著東湖公園周圍看了一圈兒,人也已經稀少。偶爾有幾個路過的行人,腳步也是匆匆忙忙。偌大的東湖公園一下子清靜了,他的心裡又一次空了。鬱玉聰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三十分。他知道再搜尋下去也會像往常一樣沒有什麼意義。這個時間一頁肯定早已進入了夢鄉。如果沒有他這樣的心思,誰會像他一樣傻傻地站在東湖邊上毫無意義的等待。他連人家喜不喜歡來東湖都不知道,卻企圖在這裡遇上她,想來真是好笑。可是有愛根植在心裡,他是願意作出這些徒勞的行動的。傻也罷,笨也罷,關於愛情沒有任何理由來解釋他所有的行為。鬱玉聰也不想解釋,只要心裡好受一些,他願意朝著心中的期望走下去,就權當為寫作找尋一些靈感吧! (長篇小說連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