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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清楚的記得,你最後一次提起那個人,是前年的7月24號。

  我之所以能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當天剛好是一個朋友的生日,他請咱們去他家慶祝生日。我記得當時玩的是真心話大冒險,輪到你時,大家逼你選擇了大冒險,因為你的真心話,實在是沒有什麼可說的,除了他就再沒別的事了。

  自然,為你量身定做的大冒險也和他有關:給他打電話。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大冒險,但是,在你這就不一樣了,因為你已經忍著三個月沒有聯絡他了。當然,這三個月裡他也沒聯絡你,就像你說的那句“我早就想到了”。其實我們能看得出來,雖然你嘴上說“我好不容易忍了3個月,能不能換個話題啊”,卻還是掩蓋不住心裡的竊喜,不然你為什麼緊緊握著手機,生怕別人搶去了似的。

  你太需要一個理由了,以至於上天都感知到了你的心意,特意為你安排了一場命中註定。就在你一邊努力假裝著不情願,一邊做好準備撥號時,你的手機響了。你盯著來電顯示,瞬間捂住了嘴,抬起頭驚慌失措地看著我們。那時我們便明白了,是他打來的。你在我們的起鬨聲中一躍而起,跌跌撞撞地跑進衛生間,去享受上天為你的日思夜想準備的這份大禮。

  那天你在廁所裡躲了很久,久到接近凌晨兩點,我們在蛋糕上插蠟燭還沒出來。我們也不知此刻廁所裡是什麼情況,不確定該不該叫你,誰知你發現客廳裡閃爍的燭光,自己跑出來了。你面色紅潤,雙眼放光,快速飛奔到我們跟前,吆喝大家一起唱生日歌,說別誤了許願。我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截止到那一天,你已經整整喜歡他八百二十六天了。我又一次記住了這個數字,不是我記性好,而是你自己喊出來的嘛。那晚給朋友過完生日,我送你回家的時候,剛走上你家附近的一座天橋,你突然扒著橋沿,撕心裂肺地向橋下的車水馬龍喊出826這個數字,喊完之後便蹲下來嚎啕大哭。

  說實話,我當時並不知道你是什麼心情,畢竟女孩子最開心和最難過的表現是一樣的。那句八百二十六,我第一反應是你算出了此刻的車流量,以為你因為那通電話大喜過望以至於天門開竅了,誰知你卻在稍稍平靜後,淡淡的說,他跟別人在一起了,打電話是想特意告訴我一聲。

  

  過去這兩年多里,你曾無數次的小心翼翼地問我,他心裡有沒有我。我若是回答有,你就會哈哈大笑,手舞足蹈,我若是故意不回答,你就會目露兇光,大姐頭似的勸我要想清楚。嗨,其實我也挺納悶的,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喜歡上別的女孩。從你跟我講的所有有關他的事情來看,他心裡肯定是有你的啊。

  你剛認識他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因為他的笑容。只不過你那時沒意識到這是喜歡,只覺得愉悅,畢竟笑起來好看的人長得都不會太差。後來當你終於承認喜歡的時候,曾費盡心思要對我描述他的笑容,你想了老半天,終於紅著臉說,“就像天使一樣”。我都要吐了好嗎,忍了老半天才擠出一個菩提老祖被三昧真火燒著手的表情,點著頭說,哇哦。你沒有理會我的嘲笑,繼續恬不知恥地說,他每次見到你都會笑,笑容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除好看之外,似乎是在用笑容對你說,見到你我很高興。但是,丫頭,一個心裡沒有你的人,怎麼會見到你很高興呢?

  

  你剛跟他熟悉的時候,就愛上他了。因為他的善解人意。那次你們決定去公司附近的餐廳吃飯,在路線上發生了矛盾。他建議走大路,你卻說橫穿社群比較近。那個社群很大,左拐右拐要十多分鐘,好不容易走到了你才發現,社群那頭的門被鎖上了。返回路上,你在心裡把自己罵了十幾遍,像是犯了什麼彌天大罪。你知道他不會埋怨,但你更怕他安慰,一安慰就說明,他已經發現你的蠢了。結果,他走著走著突然說,我給你講個笑話吧,還沒等你反應過來就開講了:從前,有隻小烏龜……你當時都快哭了,不是因為笑話不好笑,而是因為感激,感激他什麼都沒有說。丫頭,一個心裡沒有你的人,怎麼會有心善解你的意呢?

  

  於是,你從此便相信了他心裡是有你的,相信他和你一樣,正享受著曖昧的甜美,默契地和你一起製造著無數相愛卻不說破的樂趣。不然,為什麼你跟他表白說我喜歡你時,他會回覆我也是呢。雖然那天是愚人節,但他跟你一樣,都是真心的,對吧。你們啊,就是天生的一對,表不表白,說不說破又有什麼意義,你們可是對方命中註定的靈魂伴侶,從見到彼此第一面的那一刻起,你們就互訴此生了呀。

  雖然你這樣想著,但心裡還是有一丟丟委屈的。這一丟丟委屈太無關緊要了,你甚至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可我還是看出來了,在你激動地描述著你們倆有多要好多,有多默契的時候。你一邊把你對他的付出輕描淡寫,一邊將他對你的付出添油加醋,好讓自己顯得沒那麼一廂情願,好讓我們所有人都陪你一起證明,他心裡的你和你心裡的他一樣重要,不是嗎。但你自己清楚的知道,無論你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住讓你心裡的那一丟丟委屈:為什麼他不能像你一樣,表現得那麼明顯呢。

  他能偽裝得這麼好,是因為他畢竟是男孩子嘛,男孩子把有些事藏在心裡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是我太貪心了嗎,嗯,一定是我太貪心了。”每次感受到這種委屈,你便會這樣安慰自己。可這樣的自我安慰,越到後來就越不起作用了。於是在某一個晚上,你的心裡突然蹦出一句足以令你窒息的話:或許他並不喜歡你,至少不是你喜歡他的那種喜歡。

  

  你一想到這句話,你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一般心跳不止。你慌忙翻出手機,從第一條開始看他和你的聊天記錄,在他的字裡行間裡尋找著他也喜歡你的證據。若是放在平常,你是最愛看你跟他的聊天記錄的,看一眼安心一眼,一邊看一邊笑,嘴角就快要咧到耳根了。但是今晚,這一切都對你不起作用了。你越看越膽戰心驚,越看越不知所措,因為你發現了一個往常從來沒有注意到的問題:你發現每一次的睡前聊天,都是你主動發起的,而每一次的道安,都是他主動的,在你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在你把話題往更曖昧的方向牽引的時候。你,終於明白了:他的那些貼心的晚安所表達的不是關懷和在意,而是一次次讓你深感幸福的婉拒。

  於是,你決定不主動聯絡他了。你不是因為看明白了決定放棄他,而是,一半是賭氣,另一半是考驗,考驗你如果不聯絡他,他會是什麼反應。誰知他什麼反應都沒有,甚至沒有發現你在賭這口氣,他還是會像往常那樣善解人意,還是會用“像天使一樣”的笑容跟你打招呼,只不過,除工作之外沒有一次主動聯絡過你,沒有一次主動問過你幹嘛呢,沒有一次跟你說過晚安。雖然你嘴上笑嘻嘻說著“早就料到了”,但心裡,早就心痛了吧。

  終於,他聯絡你了,打電話是特意告訴你一聲,他和別的女孩在一起了。那時你才明白,原來他心裡真的有你,就像你心裡有你的喜歡的印花奶茶杯、貓咪抱枕、彩虹雨傘一般,有了能讓你感覺到心情愉悅,生活美好,時間一長甚至會越來越親切,越來越離不開。但沒有,也不是活不下去。

  

  那天晚上,是你最後一次提起他,這最後一次長達五六個小時。你一邊哭一邊拽著我找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肯德基,對我說他說到了早晨七點。其實我知道,你是說給自己聽的,幫自己梳理清楚頭緒。在這裡我要申明一下,那晚在我眼眶裡打轉的眼淚,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憋了一晚上哈欠沒敢打——好吧,也有心疼,這是實話。

  

  你說其實你早就發現了,只不過今天才敢承認。承認他對待你的態度和他對待別人的態度,那是一樣一樣的的。而你卻不小心中招了,因為你的人生裡從未出現過這樣一個人。但你的中招是心甘情願的,因為這個人給你的感覺太好了,這個人讓你的生命突然有了光。你生怕這些光不見了,所以你只能選擇否認自己,欺騙自己,忽略那些早已想明白的道理和早已察覺的證據!

  

  我寫完這篇文章,距離那場生日夜的肯德基大哭,已經過去了一年。這一年裡你果然信守諾言,沒有一次提起過他。我一邊為你感到心疼,一邊又為你的堅強叫好。你要知道,遇到這種事的人們,常常都會陷入其中很久很久才能真正走出來。今天想明白了要擁抱新生活,明天又陷進去了沒有他會死,直到這種往復漸漸消磨掉了他們的最後一絲氣力,直到那個人帶來的光芒越來越微弱,直到發覺沒有那些光芒,生活也不是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但你不是。你很聰明,又很勇敢。你敢於讓自己死心在心最痛的時候,而不像其他人那樣,因為怕痛,週而復始地用那個人發出的光,去治療那個人給予的傷。我能看出這些,是因為那晚在黎明到來前,你說的最後那些關於他的話。你說,即使這樣你還是要感謝他。感謝他的一切!但你最感謝的,是他沒有像某些男生那樣:隨隨便便就遷就了你,答應了你。

  那樣的話,那些光就不復存在了;那樣的話,你就不會愛上他了;那樣的話,你就不會堅信,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像他一樣美好的人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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