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突然降臨的寒冷，有點措手不及。我跟老伴圖簡單，把洗好的菜一股腦的都煮到一起，守著火爐熱熱乎乎地吃了一鍋。

自從女兒重新組建家庭，她母女都搬到對方家一起生活（本小區）。7年了，獨身的女兒、10歲的外孫女，由我幫襯著走過來。天天盼望她早日結束這種單身生活，再找個合適的人好好過日子。

我不是個兒女情長的老人，想過“兩人世界”的清淨日子。這回真的都走了，還是有點冷落感。今天吃飯自拍了幾張老兩口的照片，一陣心酸直湧心頭。

忽然感到剛過70古稀的我倆真的老了。滿眼滄桑，滿臉褶皺，再加上被掩蓋的半頭白髮，在這個寒冷的天氣更覺寒氣逼人啊！

不由思緒回到30多年前的1989年歲末，爸爸74歲，媽媽64歲，老兩口同時生病住院，為了方便護理，醫院將他倆安排在同一個病房。兩個妹妹，哥哥都跟父母在同一個單位工作，除了他們照顧以外，我們在外面的幾個也請假輪流回去護理。

當回到父母那個熟悉的家，冰冷的屋子裡沒有火爐，連口熱水都沒有喝。平日回去爸爸媽媽燒著管道煤爐，家裡熱烘烘的。爸爸經常還在爐膛裡放幾個土豆、紅薯烤熟吃。

不到40歲的我們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父母同時住院去了，這個家就像“抽空”了一樣沒了主心骨。一進屋鼻子就酸酸的，喉嚨哽咽著只想哭。啥也顧不上先去醫院吧！

媽媽是拉肚子，爸爸老胃病又犯，那時醫院條件不好，病房裡冷死了，燒個蜂窩煤爐子，氣味太大受不了。後來媽媽檢查出得的傷寒病，怕傳染就轉到傳染病房，我們就得兩邊跑著照顧他們了。

住了一個多星期後，曾經在我們家做了15年的保姆阿姨（家在本地），得到訊息後過來幫忙。家裡才有了生機，我們心裡才有了底。阿姨在家做飯，不光做給爸爸媽媽吃，還要做給我們在醫院護理的姊妹們吃。

1990年元旦那天，當新年的鐘聲敲響，爸爸終於發出感嘆，他又活過一年了，還有機會迎來新的一年。他的病逐漸好轉，可是媽媽因為體質太差，病情又重，還沒有好轉。

在醫院裡，爸爸每天晚上胃疼就要吃東西，他說吃了就不疼，醫生也解釋不出這是什麼原因。寒冬臘月，煤爐放在走廊上，我們陪夜的姐妹都得起床給他做吃的，穿堂而過的北風冷得直哆嗦。

在醫院熬過來快一個月，爸爸先期出院了，媽媽還繼續留在醫院治療。從那時候起，我們開始有緊迫感了，意識到父母已經年老，他們不再強大。

爸爸70歲生日照片

媽媽70歲照片

四年後的1994年，爸爸從年初就一直不舒服，每天老兩口互相貼各種膏藥止疼。爸爸在腹股溝發現不小的淋巴結，去衡陽檢查說是炎症，可是治療一段時間後毫無效果。

我把他的檢查結果帶回單位，請同事醫生看看，結合我介紹的病情，同事（內科主任）懷疑可能是惡性腫瘤。一聽這個病我嚇得驚呆了，趕緊電話告訴哥哥，立即帶爸爸去上級醫院做進一步檢查。

檢查結果真的是晚期淋巴癌，癌症病中最惡性的腫瘤。這下真的天塌了，家中所有人都緊張起來。醫院也沒轍，住了幾天院就回家讓回家吃中藥治療。醫院朋友介紹推薦了一位常德的草醫郎中可以用草藥減輕病人疼痛。局裡派車我老公隨車去常德農村，找到醫生買了一大包草藥回來，每天熬給爸爸服。

草藥沒有挽救他的生命，但減輕了他的痛苦。沒有像其他癌症病人一樣痛不欲生，爸爸體胖，直到壽終他都沒有退體，而且最終讓他殞命的不是癌症，而是他的胃突然大出血而沒有搶救過來。

想不到的是爸爸身體一直很好，卻被病魔先期奪走生命。而媽媽羸弱多病卻在爸爸去世後，反而身體好了，直到90歲之前她都不要我們伺候，還能做家務。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給女兒帶來麻煩。如果一如當年我父母那樣同時病倒，想想我的女兒一個人將如何應對。

每次我們離開家，媽媽都會站在窗前揮手再見

95歲疾病纏身的媽媽

真的，老年人身體好就是為自己積福，為子女減負。父母的昨天是我們的今天，這就是現在的老人為何盼望“安樂死”，盼望無疾而終。因為我們病不起，不光是經濟條件，更重要的是沒有“人”的資源。祝願所有老年人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