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依舊,歲月流轉,愁緒望斜陽,多少風霜,多少辛酸,都付風中飛揚。
夢依舊,人兒不復返,無奈問斜陽,幾番風雨,幾番思量,此情永不能忘。
——題記
昨天冷不丁冒出的幾句歌詞,讓人忍不住去找尋塵封在抽屜裡的筆記本。開啟藍皮,記載青春步履的是一篇篇婉轉優美的詩文和一首首動聽悠揚的經典歌曲。我的青春就是在這種唯美的情感中長大的,它讓我長成了屬於自己憂鬱柔美的特定氣質。
已經不能記得“留不住斜陽”的完整歌譜,於是在大堆的記憶裡一一翻找,終於在一本厚厚的黑色筆記薄裡找到了它,昨日的情景又歷歷在目。
前日與友聊天,問我的初戀是在什麼時候,我說十六。後來想想笑笑,那時只是對異性有好感,那哪叫戀愛呀,只不過是青春的萌動期,真正讓自己陷進去的應該是十八歲的那場邂逅。
那時很愛書,很愛記筆記,好友琦常常把我的書和筆記帶進她的學校,於是他知道了我。
我和琦一直有通訊的習慣,雖在同城,我們每星期都會給彼此一封信。在每次看到那熟悉地址時,心中就會升騰起陣陣溫暖。而那一次,當我在習慣開啟信封的那一刻,莫名地心跳了。不再是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字型,是一個男孩子給我的信。說我雖然不知道他,但我的書和筆記告訴他,我是他要找的女孩,他喜歡我,欣賞我。心跳的聲音帶著幸福的餘韻瞬息就淹沒了我。常常會收到陌生男孩的信,除了那份虛榮心外,卻未曾找到真正的感覺。
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進他的世界的。在每次的信中,一份驕傲和矜持不願太多地流露出好奇和渴望,只是就那樣靜靜地訴說著彼此的生活和學習。暑假來臨,我和琦有了很多相處的機會,於是按捺不住的好奇讓我對她說起了這事。琦問我他的名字,我告訴她,她開始一臉莫名,待我把信給她看時,她哈哈大笑:是他呀。隨即點點頭:你們倒是很配呢。
開學後,琦回到了學校。於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週末午後,她把我帶進了她的學校。在見到他時,那份莫名的情愫已幻化成熟悉的笑容。雖是第一次見面,但從信中和琦的口中,知道他正是自己夢中的男孩。清清瘦瘦的他眉宇間透出的輕愁讓我們的氣質竟有了些許的吻合,而那長長的指尖下流瀉出的吉他音韻更是深深地吸引住了我。就這樣,在一種默契的樂音裡我們開始了一次次的見面。
那時的交通很不便利,現在的東客站以前還是一座突兀的大山,去他學校常常要走上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每次他送我回家,如果是天晴,我們就從山上經過,這樣會節省很多時間。而我也喜歡沐浴黃昏的那份美麗景緻。尤其在深秋,滿山的黃葉徐徐隨風飄落,盛開的狗尾草在風中絮絮飄搖,一曲“問斜陽”,醉了黃昏,醉了斜陽,更醉了青春旋律中的憂傷。常常感嘆那暮秋乍現的每一縷霞光,心事也隨之悄悄滋長,靦腆的性格卻不容去牽一下想牽的那雙手。如果遇到雨天,就順著環城的路繞道回家。深秋的雨已沒有夏的磅礴,那綿綿的細絲總會讓人心生出許多遐想。真希望那雙手能挽住單薄的臂膀,就這樣一直在雨裡走下去,到天的盡頭,海的深處.......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戀愛,沒有親吻,沒有牽手,有一些眼眸的燃燒,有一顆青春朦朧的躍動。我想算是吧,純淨的天空純粹的世界,不正是自己所追求的唯美情懷嗎?他常常來我家,我卻沒去過他家,對於他以外的事一無所知。他從沒對我說過那三個字,只是在他走後,桌上會出現一些隻言片語,有些糾結,有些惆悵。再又一次的留言後,我放下矜持表明了自己的心跡,然而收到的卻是讓人心痛的話語。驕傲的自尊不允許有絲毫的妥協,於是不問理由,我也寄出了是多麼不在意的信。那時有些恨他,他擊敗了我,在以後的歲月中,常常會否定自己。
他曾力圖挽救,在後來的信中說他不該說出那樣的話,而我縱容著驕傲與他抗衡。畢業後,他去了鄉下工作。後來偶爾從友的口中知道他結婚了,仕途還不錯。再後來聽說為了照顧孩子的病情,調進市政部門。原想不會再與他見面了,四年前在朋友的喬遷宴席中還是見到了他。往日那個瘦瘦的男孩已經不復存在,稍稍發福的身體讓他看起來健康了不少,眉間的輕愁還是依然存在。在他那幫早已混熟的同學中再說起當年之事時,他也只是淺淺地笑笑,與我端起酒杯只是一句“盡在不言中”。酒宴過後,在去朋友新家的途中,他接了孩子發病的電話後,就匆匆地走了。
一晃又是四年未見,而手機上儲存的電話,也從未撥出過。有些時候,很想發個資訊問一下他的孩子怎樣了,可最終還是沒發出過。至於問一下那封信的初衷,更是不可能的了。
2012.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