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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表明,當你用不同的語言講話的時候,你的性格也會受到一些影響而改變

西方人講話的時候給我們的印象大多都是直來直去的,當你冒犯她的時候,她會舉著食指,盯著你的眼睛大聲警告地說——“NO!”

而東方影視劇裡,官員總是一副高風亮節的樣子,滿臉都是“哪裡哪裡”的謙卑感,即使你冒犯他,他也會是一臉尚未失控的溫怒,甚至還衝你微微作揖,仰著臉狠狠頓出幾個字來——“走著瞧!”

這大概是因為文化背景影響了語言的表達方式,於是,在語言轉換之後,表達情緒的方式也相應進行了調整,最終影響了性格。

所以英語老師上課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別樣的直率和自信。

精英的氣質感彷彿沾染了西方的墨水,隨便講點什麼故事,都能令人感到amazing!——是的,是驚奇的、驚喜的、吃驚的。

我也很驚喜,因為這次課堂背誦的提問,老師又點到了我背誦段落,而我果然還是啃啃巴巴,背完第一句就沒了下句。

儘管點到我名字的時候,我第一時間站了起來,迅速翻開書匆匆看了兩眼,又趕緊識趣地合上。

我甚至連第一句都沒有看清!懷疑自己純粹是為了渲染積極性和烘托提問的緊張氣氛。

“我是不是已經給你三次機會了。”

老師果然生氣了。

我小小的聲音急忙快速地銜接上了話頭:“第一次是隨機提問,沒有事先指明讓我背,不算一次機會。”

說完,頭更低了。

是的,我又做錯事了,但你不能說我是再三犯錯,“再一再二”和“再三再四”有本質的區別,前者是失足少年,後者是地痞無賴,嗯,我認為申明這一點很重要。

老師後面講的都是一些老話:

“不喜歡英語為什麼還來上課?來了還一副這個樣子,?當初選這個專業到底為了什麼……”

我也很想知道是為什麼,儘管不感興趣,為什麼我連基本的應付都做不好?為什麼我感覺學這個純粹為了讓老師方便考勤,家長放心,社會信任。

沒背出來就已經錯了,於是,連一丁點反抗的力量源頭都沒有了,我的勇氣變成了一攤廢水,我也在思考,除了專業課,我在大學忙忙碌碌的努力,又該如何去體現呢?

總不能告訴老師,其實昨天凌晨,我有披著大衣坐樓道里背了兩個小時吧。那我又怎麼會背不出來呢?或者我直接告訴老師真的是我笨,那就更像無賴了。

我沮喪極了,跟別人沒有關係。

是因為我最近常常能奇怪地聽見1.5公里處海浪翻滾的聲音,總是能聽到很遠的地方,火車與鐵軌的摩擦聲。

這聲音困惑了我好久,在今天格外地響。似乎連今天的風也格外地大,以至於我的腳尖忍不住輕輕點了起來,竟鬼使神差地下了樓,鬼使神差地出了校門,把書藏進茂密的綠化帶裡,鬼使神差地來到了海邊。

……

啊!還是那個熟悉的大海!

淡藍的天空,淡藍的海水,淡黃色的乾燥沙灘從環島路到海水邊大概有四五十米,現在是上午,太陽沒那麼曬,於是顯得大海格外的悠閒和安靜。

沙灘一眼望去能看到很遠,人很少,入眼的只有三四個人在踩著沙子慢走。

離我最近的坐著一個女孩。

白短袖,短髮,她弓著腰低頭不知道在幹什麼,好像在揉沙子,又好像是垂著頭減少刺眼的太陽光。

單看一個背影我還不不能判斷她的年齡,不過我現在心情很憂傷,既想自己一個人靜靜,又想找個人說說話。

我漫不經心地走過去,在她身旁保持三米距離處同水平線上坐了下來,我職業假笑地望著大海,臆想偶像劇裡,陽光灑在帥哥臉上時,他嘴角微微上揚的笑容,正出現在我的臉上。

但現實是:我眼睛裡是藏不住的的紅紅血絲,還有太陽曬出來的油油面板,和該修剪的亂糟糟長頭髮。哈哈,反正自我還是感覺良好。

在我假笑了半分鐘後,那女孩終於往我這裡瞟了幾眼,估計是在推測我的年紀,或者感覺到了我的餘光有在看她。

終於,我們眼睛對視在了一起,哇,那是一隻非常倔強的眼睛呀!

我心裡下意識跳出來的一個詞就是——叛逆。她眼神平靜,盯著我的眼睛絲毫沒有膽怯,但帶有一點小思慮,不過那是對陌生人正常的警惕。

我咧開嘴笑了起來,把我面部肌肉能調動的溫暖和陽光都笑了過去,也許不好看,但很真誠。

“你是來這裡旅遊的?”她詢問的眼神還是有著警惕。

“沒有,我在這裡上學,這會兒沒課出來走走。”

“哦,大學嗎?”

“對,大專。”

聽到大專,她才笑了一點點,說她的高中學渣路走到頭兒後,也得是上大專去。

我不失時機地坐到了她旁邊,但是中間留了十公分空隙。我們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

原來她高三,才16歲,姓張,山西太原人,她原本是去上海參見一個冬季競賽的比賽,但她在比賽前提前出發了,途徑濟南,青島,蘇州,一路南下到上海。

考完試後又繼續南下到了福州、廈門散散心。

我眼睛都聽的都亮了起來。

“一路南下”,這四個字就像是浪跡天涯最具張力的體現一樣!比詩都好聽,彷彿一個劍客仗劍走天涯,一路走走停停,路過山,路過鎮,住客棧,路不平,拔刀相助……“一路南下”這四個字,本身就是一個很精彩的故事。

我也沒啥好隱瞞的了,直接說我是跟老師吵架,跑到海邊散心,還說我英語特別差,都不一定有她的好。還說跟老師吵個架其實還挺小激動的,這也算是一件挺特別的一件事。

“牛,我也是學渣啊,我都在想,等到選大專的時候,就去青島上,青島這個城市太有感覺了,好多的回憶都留在那裡。”她開心地說道。

“咦,為什麼是青島,書上說,喜歡一個城市往往是因為那裡有特別的人,是不是你在那裡碰到什麼知己帥哥了?”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狡猾的笑容還是蠻可愛的。

“是有一個特別帥的哥哥,不過他把我當小孩子,跟妹妹一樣,哎,你知道嗎,他真的特別好,我們幾個人一塊出去玩他總是特別細心地關心我,有太陽就會直接給我撐傘,還有好多細節,他就像親哥哥一樣,把我當他的小妹。”

張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低頭看著沙子,邊跟我說邊回憶。

“他早就看出來我喜歡他,他說我太小了,要是我年紀大一點可能會跟我談戀愛……”

她說了好多,第一次發現比我還能說的,傾訴欲比我都強。

我對她的喜歡錶達了認同,對於那個男生,我不好作評判。

那個男生26歲,也許是一個情場老手,也許只是一個溫暖的大哥,但對待張兄上,那個男人的行為都很合規合理,沒有釣魚,沒有欺騙,這就足夠了。

對於我的事,張兄幫我耐心分析問題,安慰我的心情,大多意思還是勸慰我不要太過責備自己。

我太喜歡她這種無畏無懼的性格了,而且她也確實在十六歲的年紀裡,就單槍匹馬走了這麼遠的一段旅途。

她是一個有個性的女孩,不像我,個性永遠都只是在文字和口號裡……

正互相瞭解越來越多的時候,忽然一個僧人笑容可掬地走了過來,他是專門上來搭話的,距他自己說是廈大南普陀寺的僧人。

他四五十歲的樣子,身高有一米八,身材偏壯但不算胖,腰桿很直,很健康,不管身材還是臉上的笑容。

他簡單跟我們套了一些近乎,然後提出要給我們看相。

不等我們答應,他直接對張兄說:“你是一個很叛逆的人,總是惹父母生氣,但你很早熟,對許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張和看法。”

張兄眼睛亮了起來:“是啊,你咋知道我叛逆的,我就老惹我父母生氣,有時候不是我故意的,是他們管我太多,他們有時候還……因為我父母在醫院上班,他們……”

張兄的話簡直說不完,僧人笑容滿面點了點頭打斷。

“很多事情你的想法都是對的,但是你父母年紀大了,有時候跟不上你的思維,他們其實很想能跟上你。以後你在做決定的時候可以多跟父母說說,他們可以不聽,但你要主動去說,記住這一點,能讓你以後的路走的順利一些。”

接著僧人開始看我,我打起精神,神采奕奕地對他禮貌笑笑。

僧人沒有理會我的微笑,盯著我眼睛直接開口,口氣十分凝重說道:“你心事太重,太重,別把別人的看法看的太重,你這種狀態讓人有點不放心,哎,太單純的孩子都愛鑽牛角尖,你鑽進去可就出不來了呀!”

我的神采奕奕一下子變成了警惕的尬笑。

其實,這個人所謂的看相,無非是對人面部表情和眼神的解析,許多天橋算命先生也是這樣,先看人精神面貌,然後拐彎抹角探口風,獲取資訊,最後告知你一個杞人憂天的推測,令你恍然大悟,然後在算命先生的引導下,選擇自我逃避或者自我安慰。

但他竟然那麼精準地,看到我極力掩飾的心事重重!

難道我的臉真的那麼沮喪?難道我真的一點都藏不住嗎?那同學們眼裡的我……我嚇了一大跳。

“給我十塊錢吧,多一點少一點都無所謂,都是一點供奉的心意,來,我這個剛好有兩張平安卡,一人一張,拿好。”

僧人臉上總算被我捕捉到了一絲絲不好意思。

我轉頭看向張兄,發現張兄也在看我,那眼神都在說——這,不好拒絕呀,該怎麼辦呢?

聽到話,我還真是由衷笑了起來,連聲道:“好!”

看著僧人離去的背影,海浪翻了上來,又捲了下去,太陽越來越高,我感到曬了。

我帶她簡單轉了一下學校,開心地給她介紹大學生活的樣子,我們在食堂吃了飯,在圖書館看了一會兒雜誌,最後她因為太累趴在圖書館桌子上睡著了,我也安然睡了一覺。

醒來之後,我感覺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我們四目相對,憑空多了很多陌生感。

我直接說了這種感覺給她聽,她淡淡一笑說:“正常。”又接著頓了一句:“沒事兒。”

然後張兄就向我告別了,我回了宿舍,我們相約明天一起去廈門著名的景點——中山街和鼓浪嶼。

明天剛好是週六,我沒課。

……

週六上午的時候張兄發訊息說已經到鼓浪嶼了,不過是跟青年旅社剛剛認識的朋友一起。她的朋友下午要去別的地方。

到了下午,我才匆匆啟程,做公交來到碼頭,然後坐船上到了島上,張兄早早等在了那裡。

再次見面沒有什麼距離感,我們一塊在島上吃了飯,開始繞著鼓浪嶼這個小島繞來繞去。張兄十分健談,主要都是他在說話,我都是在聽,偶爾點評。

鼓浪嶼上有四個收費的景點,我們每人花了五十塊錢,參觀了其中一個花園。

花園的盡頭挨著大海,可能是因為收費的原因,這裡的海特別乾淨,細白的沙灘、質感的礁石,我們像兩個文藝青年默默地爬向更遠處的礁石上,我不時回頭看看張兄,關注著她的安全。

到了一片幾乎無人的沙灘上,張兄突然停了下來,抬頭望著天空,淡紅色的彩霞剛剛照亮天際,幾隻白鷺飛了過去。

張兄沒有看我,開口說“你有沒有看過大冰的書?”

“看過一點。”

“大冰書裡有一句話特別美,跟現在這個景色一模一樣。”

沒等我我問,張兄便唸了出來——‘但當第一口冰酒入喉時,海鷗翩翩,日照金山。我獨自呆立在這坦蕩無垠的天地間,鼻子噌地就酸了。’

我呆呆望著張兄的背影,她站的不是很直,肩膀搭拉下來,腰桿卻挺著,白色的雙肩揹包背在背上,多像一個行為藝術的流浪者啊。

事實上,現實生活中很少有人作出這樣安靜和淡然的姿勢,大家總是快速或慢速走來走去,有的人從你身邊走過,有的人從你前面走來。

也許大家心中對生活和理想都是浮想聯翩的,但是卻很不易被人看到。

接著我們爬到了沒人的礁石上,又去參觀了鼓浪嶼島上的鋼琴博物館,去買了她喜歡口味的酥糖,轉來轉去,轉眼間天就黑透了。

倚靠在碼頭的欄杆上,張兄講了她的朋友,父母家庭,青島的日子,以及前男友和前前男友。她有時把眼睛盯得極大質疑我,有時低著頭默默說話,我是說不過她,只是聽著,不時應和著修正和補充她的說法。

我聽的很認真。

雖然我也是參與的主角之一,但是總有種被帶領的感覺,不管是交流還是趕路。

等到我們離開鼓浪嶼,直接去了曾厝垵——那裡有海灘酒吧和小吃街,在一排排長長的階梯上面,零零散散有人坐著聽流浪歌手唱歌。

趕去的時候張兄嘴裡唸叨一首歌,結果那個歌手剛好在唱那首,張兄激動地與我對視,我只是覺得巧合多了有點嚇人。

因為這個緣分,於是理所當然的,我們也並排坐了下來。

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清清楚楚,不知道是不是在廈門待久了,我喜歡這種聲音又多少有些厭煩,這種聲音跟冬天的寒風一樣,有一種奇異的冰涼感,聽一下就要打一個哆嗦。

夜晚的廈門依舊熱鬧,掛著鐵鏈子的潮流青年和短褲少女勾肩搭背,不時舉起手裡的啤酒瓶對撞。歌手戴著帽子,做舊的長褲的顏色跟他的聲音一樣滄桑。我把這些當成了一副畫,一副人們心裡覺得瀟灑自在的畫。

不過我不太喜歡,我覺得這種東西看起來太過美好,而且像是一群人抱著同一個目的而演出來的美好,異口同聲並不代表那東西就真實。有多少甜美演技在MV裡,只是這裡沒有攝像機而已,但多少人心裡卻時時架起來一架拍攝機器。

真正的自由跟“美好”的表象沒有關係,真正的自由有點像張兄這樣,一路南下,走走停停,沒有目的,卻處處都有目的。

凌晨兩點,我終於感冒了。

張兄決定帶我一起回她住的地方去拿點感冒藥——一個青年旅社,共用客廳的暫時性合租房,有八人間,四人間,雙人間,單人間。正因為如此,它的價格極其實惠,而且房間佈置也很有情調,適合流浪者歇腳。

誰也沒想到,在以後的日子裡,我住過許多這樣十幾塊或幾十塊一晚的青旅。

當我第一次聽張兄說起青年旅社的時候,就驚訝地發現,在一場旅行中,最花錢的住宿問題就這樣被解決了!

吃飯的話,每個城市都差不多,這樣算來,旅行的支出會十分的小。

五百塊甚至可以在一個陌生城市滯留十天!至少在理想狀態下可能性極大,以前都不敢想象。

我們打了個計程車,直接送到青旅門口,晚上黑燈瞎火看不太清楚,不過看的出是一間小樓房。

張兄讓我等在樓梯上,她刷卡上了二樓,不一會兒,帶出來了一個小塑膠袋,裡面至少有五六頓的感冒和消炎藥。

沒想到她還把消炎藥和感冒藥放到一起,弄了個小袋子給我。女孩子就是心細啊,要是男孩子,估計手裡直接捧著一頓藥就出來了。

“先喝一頓,然後你就趕緊回去吧。”張兄看著我說:“別加重又發燒了,搞得好像為了陪我多淒涼一樣。”

“哪呢,喝了藥馬上就沒事了。”我羞澀笑笑。

“嗯,要不要給你叫個滴滴?”

“沒事兒,我走到大路上再叫,這兒離學校很近,我熟。”

“行!”

張兄轉身走了幾步,又扭過頭來盯了我一眼,眼睛似乎在說:“明天見。”不過張兄還是沒有好意思開口。

“明天見!”

我說完這句話,就迅速下樓離開了。

……

我沒有打車,三公里的路,慢慢走回了學校。

作為東道主和作為一個男孩子,稍稍懊惱了一下為啥沒趕上幫忙搬行李。不過馬上就被“沒關係”的念頭蓋住了——張兄是個有力氣的女漢子,她想搬的東西,隨時都可以搬到任何地方。重量不是問題,距離也不是問題。

羨慕。

黃昏時分,我們從島內碰頭,一塊坐地鐵去了集美區的集美學村。

集美學村是一個很有活力的景點,有好幾所高校在裡面,最主要的是那裡有許多漂亮的校區建築,有紅色的大樓群、龍舟池、還有高高的類似鐘樓的建築。

以前草草來過一次,只是不知道,晚上的學村會不會風味不同。

張兄和我已經有了許多默契,我們並排,默默地穿梭在可以進去的校區裡,一個學校轉完直接下一個。

小洋樓很洋氣,風景很漂亮,學校裡大多人已經放假回去了,我們沒怎麼說話,像翻書一樣,順著走廊,把一間間房子讀過一遍。

不知不覺間,張兄提到了青島那個男孩子。

“哎你說,他不喜歡我,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張兄像是沉思了很多事情,又篤定地自語:“他肯定知道我喜歡他,他知道,就是故意裝,我朋友都說他是個渣男。”

說完這句話,張兄彷彿更生氣了,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他老把我當成什麼都不懂的小孩,我看見就來氣,呵,什麼人,就是渣男!”

額,我趕緊表示認同她的看法,心裡卻一萬條小魚遊過。張兄喜歡的、而又不喜歡張兄的那些人,大概都是渣的。

我點點頭道:“渣就渣吧,反正你們大機率也很難再見了。”

“呵,可我還是想他怎麼辦?”張兄表情很認真,她把‘想他’兩個字說的沒有絲毫慚愧感,純粹在研究一件客觀的事實。

我無語了。

受她執拗又單純的影響,我不知不覺便放下了自己的客套,開始同她真正爭執起來。

最後不知道咋了,張兄搬出各種分析,極力證明那人是渣男。我針鋒相對,表達那人在不好不壞的基礎上,做的事確實沒啥說的。

張兄說著說著就生起氣來,最後乾脆不說話。

張兄走在前面,我尾隨跟著,我們就這樣從傍晚,一直走到了街燈通明。

漸漸地,走到了學村的海堤上。

對面的集美大橋像一條金色的項鍊,掛在半空中,下面是微微反光的海面,我懷疑海水其實是露珠,不過順著這條項鍊滴下來的。

氣氛很凝滯,我糾結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周總理說過要求同存異的,作為男孩子實在不該跟心情不好的女孩子講太多不愛聽的話。

海風不是很大,我還是妥協了。我向張兄道了許多歉,張兄愛答不理,聽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勉強原諒我。

幾乎是趕在凌晨節點,我們跑步趕上了最後一班從集美回島內的地鐵,地鐵的速度今天格外的快,張兄回到她的青旅,我回到學校。

這一次,我們沒有說明天見。

……

寒假已經到了,同學們早早訂好了回家的車票和機票,只是還有最後一門考試還沒有結束,大家都焦急等待著。

我的回家的目的地是鄭州,但是這一次我不打算一票返程,我計劃一站一站地回家,反正都是回家過年,不如路過的每個大城市都停留一到兩天,四處看看,長長見識。

畢竟從張兄那裡,我知道了青年旅社這種實惠的暫住房,這一點從很大程度上助長了我浪跡天涯的情緒。

我第一站打算順路先停在福州,我最好的朋友昌哥在那裡上學,他們還沒有放假,我可以落腳在他們宿舍。一來我早就想去看他,二來有人接應,想必不至於十分落魄。

我週一買的票,車次是週二凌晨出發,週二早上能到福州站。

凌晨從學校搬行李出校門很不方便。於是我下午就帶上行李出了校門,張兄的青旅離車站也近些,我跟張兄說過後,就去找她,把行李寄放在她那裡。

到張兄的青旅後很驚訝,這一回我才算真正第一次進到了青年旅社裡面。

哇,那真是一個美妙的地方,《心花怒放》這個電影看過吧,裡面沈騰演一個旅館老闆,這個青年旅社雖然沒有他的旅館消費條件高,但是氣質很相似。

門是一個小小的欄杆鐵門,刷卡進去後先下樓梯,進入大院子,院子右側是自營的小酒館,約二十平方,左側是小客廳,進入客廳就能看到一小排書架,牆上塗上了五彩斑斕的油畫,還有裝飾品的鹿角。

穿過客廳就是上下兩層的筒子樓,大概有十幾個小房間,張兄住的是一個兩人間。

放好行李,張兄帶我去吃了一家她覺得不錯的黃燜雞,吃完天快要黑了,我買了兩罐啤酒,兩瓶飲料,我們一起提著,繞了沒走過的遠路,七七八八穿過許多小巷子,慢慢來到了海邊。

對於昨天的話題,我們都沒有再提,只是說一些自己的愛好,經歷,期許之類的。

有意思的是,張兄回山西的機票出發地是福州機場,因為福州的機票更便宜,而且就在三四天後,那時我大機率還在福州。也就是說,在福州,我們還有再見的可能。

這真是一個有意思的訊息。

在我出發時間的前一個小時,我們一塊從青旅搬出我的行李箱,在大街上,叫住了一輛出租,我敏捷地把行李裝在後備箱。

凌晨的夜晚十分淒冷,計程車的車燈照亮了張兄的臉,我再一次認真看著張兄的臉,她才十六歲,我十九,在她這個年齡裡,我還在幻想大海是什麼樣子,而她已經穿越時空,一路南下,見到了現在的我。

“我們握個手吧!”我伸出自己的爪子。

張兄後退半步,下意識警惕看著我:“握手幹嘛。”

“嘿嘿,沒什麼,就想握下。”我不好意思笑了笑。

計程車司機不失時機探出頭來,眼睛在提示我們:麻利點趕緊走了。

張兄趕緊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輕輕搖晃了兩下,邊晃邊催我說:“趕緊走吧。”

我露出了一個笑臉:“嗯。”一轉身鑽進車裡,司機師傅就開出遠遠的了……

我在福州朋友那裡住了兩天,第三天收到了張兄的簡訊。

……

張兄要從福州坐飛機回山西,他大概中午到福州站,得知我還在福州,一定要我去送她。

我打算上午出發去福州站找張兄。

這次從學校出來,除了裝衣服的行李箱,我還帶了一把吉他,如果是去福州站送張兄,自然不需要帶多餘行李,不過帶上一把吉他也不礙什麼事。

上午昌哥把我送上公交,我便一路,跟著大巴車一起穿過山山水水,來到了福州站。

中午在候車室見到了張兄,一見面我們倆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真好啊,隔了幾天沒有見面,像是隔了一個年月,偶遇又重逢,這本身就使我們更加珍視這段特別的友誼。

“路上冷不冷?”張兄一直看著我的眼睛拘謹地說:“我這幾天反思了一下,那天心情不好,不該兇你,我給你道歉!”

“沒事啊,我沒往心裡去啦。”

儘管我這樣說,張兄還是道了好幾句歉。女孩的心思總是那樣奇怪,埋怨的時候八匹馬都拉不動,開心的時候,怎麼樣都很滿足。

“嗯嗯。”張兄咬著嘴唇笑了笑,:“你這幾天在福州玩的怎麼樣?”

“就那樣,在我朋友宿舍住著,也挺方便的。”說完,又加了一句:“你呢?”

“我那幾天有點感冒,沒怎麼出門,不過寫了一些日記和文字,別說,還有點想見你呢。”

我感動地笑了起來,張兄這樣說可不真容易,我一直覺得只有我會時時想念這樣的經歷。

接著我們也沒出車站,就坐在候車室,張兄把身子側過來,我們頭對著頭,一塊說了好多話。

大多話都記不得了,只是記住了張兄說話時的表情,和側著身子滔滔不絕的樣子,時間就好像定格住那個畫面了一樣,變成了一張畫,張兄一直說一直說,永遠沒有結尾。

張兄要去長樂機場,訂了兩張大巴票,我們一起坐上了去長樂的旅途。

路上,天開始下起了小雨,陰暗的天空彷彿已經黃昏,絲絲縷縷的雨絲劃在車窗上,車裡的空調依然開足馬力,車裡沒有人說話,大家似乎都縮在軟軟的座位上,一起等待著“夜色”的降臨。

車上太安靜了,我跟張兄也不好意思打破這樣的寂靜,不時地眼神交流。

張兄看我一眼:天快黑了。

我看向張兄:時間真快。

下車後,機場外面停了很多車,許多人弓著腰擋雨,提著行李,急忙從車裡跑出去。

張兄我們一起進到機場裡面,張兄的飛機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先去熟悉了一下檢票通道,又確認了檢票時間,然後才放心沿著一些熒光的觀光樹四處瞎看。

與其說是觀光,不如說是最後騰一些時間告別。

我想把我僅會彈唱的一首童年,唱給張兄聽,張兄欣然應允,我們溜出機場,在露天停車場找了個空地,我就解開吉他唱了起來。

“總是要等到睡覺前,才知道功課只做了一點點……一天又一天,迷迷糊糊的童年……”

我唱的很認真,張兄看在離別的份兒上還是給我鼓掌了,一邊鼓掌一邊說:“等你學點其他的歌,再給我唱吧。”

額,變相說我唱的不好聽。

我們排上了檢票的隊伍,前面大概有十幾個人,機檢有時候會遇到一些乘客帶上了違禁的大瓶化妝品和充電寶,所以不時停頓一下,我們安靜地等著隊伍慢慢往前面走。

快輪到張兄安檢的時候,我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要去的是山西!她要離開的是廈門和福州、她要告別的是許多時間和地點,她要是一腳踏進飛機,馬上就要就到千里之外了……

張兄怔了一下,突然抽身閃了出來,迅速站在了我身邊,後面的隊伍繼續補了上去……但是一個個快了很多,一秒過去一個,眨眼就剩下兩三個人了。

“再握個手吧!”我努力地把手伸到張兄面前。

張兄下意識彈出一隻手,握住我的手,又趕緊鬆開了。

“保重!”

我雙手抱拳對著張兄,行了一個江湖禮。

“嗯,保重。”張兄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把行李放進傳送帶,迅速轉身進去了……

一剎間,我的視線被障礙物擋著,什麼也看不見了。

我又在檢票處站了幾分鐘,離開的時候給機場的觀賞樹拍了幾張照片,這算是對福州長樂機場的紀念吧。

剛坐到返程到福州站的大巴車,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來的時候有人在旁邊,走的時候是自己,感到格外孤零零的。

這跟張兄有關,張兄有一種神奇的魅力,跟她一塊趕路的時候,總感覺世界是黑燈瞎火的,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時間的流速卻很快,我不需要一點思考,跟著走就行,很安全,很踏實。

我回了個——收到!

事實上,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張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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