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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快過年了,感覺對過年沒什麼感覺了。

不知道是不是隻有我才這樣,感覺越是長大,對年節的到來就越來越沒期待。

現在的年味很淡,吃的東西都可以買了之後,農村老家都懶得做一些傳統的食物,因為實在是太耗心力和時間,做工技藝也逐漸失傳。

味覺記憶的缺失,在回不去的童年裡,又少了一份對年節的掛念。

如果誰家過年還保留著一些傳統的食物或節目,那麼多數是因為這個家庭還有一個老人守著這些傳統。

老輩人總說我們年輕人浮躁,事實的確如此,耐心這東西往往不是我們具備的品質,特別是相對於一個認為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而言。

我們往往覺得花錢買比自己做來得更快,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普遍,我們對於生活體驗的重心由過程轉向了目的。

人生向死而生,目的從來不是也不應該是我們的目的,過程中的感受才是。

上了歲數的老人都是從困苦中走過來的,特別是偏遠農村的老人們,他們多數還保留著勤儉的品質,他們捨不得花錢買自己能做的東西,並且也很享受自己做這東西的過程。

我有個堂七伯公,已經90多歲了,依然康健,每年過年,別人家的掛門燈籠都是商店裡買的,唯獨七伯公家的燈籠是自己扎的。

每一年,七伯公家的燈籠都與眾不同,年年換個新花樣,於是乎,大年初一,帶著小孩去七伯公家看燈籠都成了一個年節保留節目,七伯公家也逢年都比別人家更熱鬧一些。

所謂喜慶,就是這麼簡單,有人有聲有故事,鄰里間聊聊家常,長幼間逗逗巧趣,這樣的年過得更加讓人懷念一些。

去年回家,疫情訊息還沒傳開,計明老師來我們家串門,他感嘆現在的人真的是生疏了,除了小孩子會走家串門,大人們都習慣縮在自己家裡玩手機。

更加讓他難以理解的是,計明老師退休後隨著他父親練上書法,自從他父親過世,計明老師就接過了父親生前每年替鄉親們免費寫對聯的習慣。

以前是年二十幾鄉親們就都去他家排著隊等著,現在變成計明老師拿著筆墨上門幫人寫對聯還常被人婉拒。

計明老師自嘲說興許是他的字比不上他父親寫得好,語氣中難掩失落之意。

其實真不是計明老師寫字水平問題,又不是專門練習書法的,有幾個農民懂得書法皮毛啊,只不過現在大家有一種不想欠人情的觀念,能用幾塊錢在商店買副印刷的對聯,覺得沒必要再去煩人家幫寫了。

還有一個就是習慣問題,以前計明老師父親在,寫開幾十年的,大家一下子不去找老爺子,總會有點糾結,等老人去世了,就順應了時代改變了。

現在過年,家家戶戶貼的都是廠家印得工整無比的對聯,連上面的字是什麼意思都不在意了,相比於傳統手寫的對聯,總感覺失了些喻意和生機。

過年還有一個保留內容,那就是探親。

在我們那裡,年初二開始,嫁出去的女兒就要帶丈夫子女回孃家探親,這種傳統一直保留到年輕人外出打工結識遠方的物件開始逐漸消失。

我大姐嫁去了湖南,十幾年了,我媽一直沒有見過她兩個外孫,所以我三姐當初也要遠嫁,我媽是死活不答應的。

如今,到了我們這代年輕人,很多人已經沒辦法過年帶孩子來看看父母了,但是上輩人,就保持著這種熱鬧。

我三伯婆是續嫁給我三伯公的,連帶著前室的子女,三伯婆共有九個女兒兩個兒子。

而今三伯婆已經年近九十,她的子女都當爺爺奶奶了,故每逢年節省親,她家就會像擺酒席一樣,上百號人聚在一起,十分熱鬧。

相對於我們家過年冷冷清清的,我媽就會直掉眼淚,感嘆女兒都白生了。

我小的時候,老媽也會帶我去探外公外婆和一大堆舅舅阿姨,那親戚無論遠近親疏,從年初二探到元宵節都探不完。

那時候還會在親戚家過夜,不像現在,我們再去探親都是每家喝口水拿個紅包就走,一天探個十家八家都不成問題,完全就是走個過場。

隨著外公外婆爺爺奶奶相繼離世,以往走動的親戚也逐漸失去熱情,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去探老表他們了,我叔在爺爺奶奶去世後都懶得回鄉下。

出來打工之後,僅有一家親戚依然讓我們保持著每年去探望的熱情,那是我二大姑婆。

我爺爺有五兄弟和一個姐姐,因為姑婆只有一個,我們這些後輩集中去探她時就顯得人特別多特別熱鬧。

姑婆家住深山,可以說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那裡的風景山水是我們每年的打卡聖地。

記得第一次去探姑婆,我才六歲。

那是一個夏天,爺爺買了豬肉,帶著我和堂弟阿聰翻山越嶺,從早上出發,要走到太陽快下山才到姑婆家。

少有人走的路滿是芒刺雜草,長得比我還高,勾得人面板滲血。

走到陰暗的地方,溼潤的雜草中還藏著‘山奇’(一個吸血的灰黑色軟蟲,跟螞蝗差不多,但沒那麼大),可謂一路艱辛恐怖。

爺爺體胖,爬山時總要停下來休息,陽光下爺爺脫下草帽扇涼,柱著一根棍子氣喘喘的樣子我現在依然記得。

我提著那時還是用禾稈紮實的兩斤豬肉在更高處的山腰等他們,阿聰在最下面一路爬一路哭著‘山奇’咬他,發誓再也不探姑婆了。

如今去姑婆家也有路了,開摩托車或個私家小四輪車都可以,但是我們偶爾還是選擇走路爬山去,回程不夠時間才坐車回來,阿聰被真香定律命中,是最喜歡走路去探姑婆的人。

我老太公傳我們這一脈的子女相繼離世,如今老一點的長輩已經越來越少,其中最為年長的就數我這二大姑婆。

以前我們當小孩子,是排著隊來領姑婆的紅包,幾十個小屁孩,貪心的人在頭邊領了還會在後邊排隊再領,姑婆也不生氣,笑笑呵呵地多發一個。

雖然姑婆的紅包只有六毛錢,但是卻成了我們小時候一個很開心的記憶,大前年我們又玩了一次排隊領紅包,三十多歲的堂哥阿輝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多排一次隊,把姑婆都逗樂了。

姑婆笑著笑著就哭了,她感嘆我們如今人丁興旺,可她的兄弟卻都走了。

五叔像哄小姑娘一樣哄著姑婆,說姑婆長得那麼漂亮,哭花臉就不好看了,又把姑婆逗樂了。

現在,我們去探姑婆,都由我爸(同輩長兄)帶頭給姑婆孝敬錢,每個後輩都給個幾百塊。

姑婆不想收,總是推堂,說後生仔更需要花錢,她老了,吃不了多少……

但是大家還是要塞給她,因為姑婆已經年近百歲,我們都希望她感受後輩孝順,活得開心一些。

熬了一輩子苦日子,應該多多享受一下了。

姑婆拿著一大筆錢,除了感嘆世界變好,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每次離場,姑婆總堅持站在橋頭送我們,我們帶去的水果餅乾她只取出一點點又還給我們。

一個個的後輩去和她握手,聽她囑咐多點來探她,好好做人,讀書的要努力,賺錢的要良心,沒結婚的快結婚……

我在橋頭另一邊,看著姑婆老弱瘦小的身影,心中感慨萬千,老人是在寒風中據守親情的最後旗幟,只要她在,我們就會聽她期盼年年來。

現在我的後輩們已經沒有了我們那時的快樂,他們的童年有煙花炮杖,有大把的壓歲錢,但是沒有濃厚的親情感,親戚除了最親近那幾個認識下,一大堆親人在他們心中根本沒有概念。

我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但中國終究還是人情社會,在過渡到更私人化個性化的時代環境時,我越發懷念我們這代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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