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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場鵝毛大雪,把故園的山山嶺嶺披上了銀裝,像母親去世時那個風雪之夜,大地白茫茫一片。逝去的親人,流逝的輕飄飄的時光,漸行漸遠的塵封往事,就像眼前的大雪,悄然無聲……

母親出生於大風堡山下的官田鄉白果壩土家山寨,沒有多少文化,受其父母“指腹為婚”,19歲與父親結婚。1962年,我在農曆四月呱呱墜地。母親先後生下弟妹4人,在黃家院子百年老屋裡,燃燒著自己的青春。物資匱乏年代,在季節無情鞭子地抽打下,母親懷中掛著、背上揹著弟妹,披星戴月,起早貪黑,每天晚上踏著月色回到家中,又忙碌一家人的生活。第二天天不亮又起床,準備兒女們上學的早餐,年復一年,積勞成疾……

母親平時少言寡言,喜歡用淚水錶達心中的苦悶。1987年春,她患了支氣管炎,我接她進縣城醫治,她與病魔死神抗爭,並支撐著病軀每年餵養一頭年豬,瞞著家人上坡跪在地上割豬草。因病多年,體弱無力,還堅持每天一瓢一瓢地送豬食。1998年春節,我攜妻兒回故里與父母團聚,母親除夕還下廚做年飯,正月初一高高興興與家人團年,初二卻一病不起,茶飯不進,初四凌晨兩點十分含恨西去。那一夜,風好冷,鵝毛大雪狂飛亂舞。母親臨終前,不能言語了,她睜大了眼睛,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她此時最掛念的是遠離家鄉的二弟。因二弟下崗遠離故土外出打工,舉目無親,再加之近來杳無音訊,更不知母親病危的訊息。她手腳已漸漸冰涼,妹妹守在她身旁,不忍心看著她受苦,幾次輕抹她的眼簾,悲痛地說:“媽,您去吧,放心地去吧……”可她不願去,依戀人間,渴望生命的她頑強地睜開了眼,直流眼淚。我跪在她面前,泣不成聲,母親突然“咕”地一聲,嘴唇微微顫動了一下,生命之弦嘎然斷了!任憑親人怎麼呼喚,她終未回頭!這時天也忽降鵝毛大雪,狂飛亂舞,頓時山寨白茫茫一片,母親在我們一片哭聲中,給我們留下了那個難眠的風雪之夜……事後得知,母親已病重一個多月了,為了不加重我的經濟負擔,隱瞞了病情,加之農村醫療條件差,導致搶救不及時而留下終生遺恨!她的生命終點,也就永遠定格在1998年1月31日的年輪上!

聽到我們報喪的鞭炮聲,山寨鄉親紛紛起床,踏雪來到故居,幫忙料理後事。正月初八,又一個鵝毛大雪的日子,母親靈柩上山入土,歸葬於故居房側的碾盤坡山麓,聆聽山溪流水、松風濤聲,眺望四重遠山。1999年3月,先慈墓園落成,我親自撰寫墓聯碑文。“正月花殘初三夜,先慈夢斷戊寅年。”“青龍長流水,明月照遠山。”墓聯至今舉目可讀。

我多次春節回到故居,正遇下大雪,庭院石階,雜草叢生,無人料理,顯得更加破敗。寂靜的老屋,大雪覆蓋,顯得人去樓空,令人柔腸百折……如今,小時候母親為我們種下的樹,都已成林。墓園四周綠樹成林,溪水長流。一場又一場的鵝毛大雪,把故園山寨妝扮得風景如畫。

大雪無痕,母親就像皚皚白雪,悄悄降臨人間,又無聲無息地遠去。聖潔的母愛,就像山寨那一場接一場的鵝毛大雪,潔白無瑕,孕育著春天。母親的音容笑貌,更像那一場場大雪,消逝得無影無蹤……

如今,家鄉已經通了水泥路,村民們紛紛在公路沿線修建磚混結構的新居。母親雖然沒有等到家鄉通水泥路和滄桑鉅變帶來的福利,但您在九泉之下,能聽到家鄉前進的腳步聲嗎?能欣賞到林海雪原裡這幅豐收的畫卷嗎?

此時窗外飛雪有聲,大雪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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