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這些年匿名社交媒體的發達，讓一些日常生活中原本正常的人，因為匿名，變得面目可猙，而這一現象，因匿名常現而在不知不覺中侵襲改變了許多人的靈魂，對此逐漸習以為常不以為然了，許多原本體面的人，也不知不覺入了不要臉的彀中，尤其在美國大選時一些人的態度。其實，變化都是從小事開始的。

本文是2019年12月份給姑娘的一封信，核心就是談小事都要注意的“臉皮”，大人不妨也一讀。】

佩佩：

爸爸好久沒跟你聊天了，一來爸爸這幾個月四處遊蕩，二來你學習繁重，但爸爸一直關心著你，也會和你媽媽交流你的進步，你的快樂，你的糾結。

今天媽媽看了爸爸寫的一條關於“臉皮”的感慨，跟爸爸提起一次你跟媽媽說的話，說你們同學排練表演的節目時，圍觀的同學很多，你總是自己給自己打氣說“我不要臉不要臉”，就坦然排練表演了，爸爸聽了很是吃了一驚，雖然媽媽跟你談了不能這樣說，爸爸也還是決定就“臉皮”這個話題，再跟你囉嗦幾句。這是應該非常認真理解的。

首先，爸爸告訴你，早上爸爸寫了什麼，這是爸爸今天早上讀了一個著名教授的文章，以及他在前兩天一次會議上的發言後寫的，原話如下：

“【晨讀偶感】

人要臉樹要皮。臉皮兩字，如今知其重且珍惜者越來越少。我父母是普通農民，卻最看重此兩字，教育我們兄弟此為為人立世之道。

把臉皮兩字換成讀書人的書面語言，類似於氣節。

人若沒了臉皮，如何行走於世？既愧對尊親養育，也愧對師長教誨，更不配於為人師長，甚至父母。

如今不要臉的人越來越多，幸運的是，我周邊的朋友，這樣的人不多。是為群分。”

比如說爸爸我，如今即便不工作了，沒有了平臺，但卻依然受人尊敬，想請你爸爸喝酒的人那麼多，就像爸爸曾經說過的，只要爸爸願意，走到哪，無論高堂大屋還是街角路邊，總有一張酒桌為你爸爸擺下。你曾笑話說爸爸很自大，這不是爸爸自大，而是爸爸有這個臉面，不是厚顏無恥那種臉皮，而是尊嚴和榮耀的臉面。這不只是過去職場累積的榮耀尊嚴，還有你爸爸一以貫之的做人做事的原則，無論窮達。

這一點，是過去爺爺奶奶教育爸爸叔叔的，他們在爸爸小時候，在這方面一直很認真地教育我們，即使我們長大了成家了甚至有了你，爺爺奶奶還會提醒爸爸，做事做人不要失了臉皮，不要被人戳脊梁骨。爸爸一直記得爺爺奶奶的教誨。

後來爸爸讀了很多書，成了讀書人，讀書人有一個重要的原則，就是“氣節”。氣節兩字，源自《史記》，司馬遷為漢名臣汲黯立傳（爸爸在臨的一個帖子，就是汲黯傳），說他“好學，遊俠，任氣節，內行修絜，好直諫。”

這氣節兩字，其實就是志氣和節操，也是普通人說的“臉皮”的書面語言。

無論是氣節，還是臉皮，無非就是說做事要有原則，有底線，有所為有所不為。不能去做的事做了，不能說的話說了，就沒了臉皮氣節。

老朱小朱新書父女談

爸爸過去工作時，曾經遇到過一篇文章，名人寫的，爸爸毫不猶豫拒絕簽發，因為很簡單，爸爸一旦簽發了，不僅爸爸沒了臉皮，連爸爸工作的單位也會一併受連累捱罵，這是原則，所以爸爸毫不顧忌作者是名人，也不管部下的反對，斷然拒絕。2017年下半年爸爸不再工作時，和朋友談到最多的，也就是再做下去，爸爸會沒有尊嚴，沒了體面。

中國人常說，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人有臉樹有皮，人才成之為人，樹也才能活。一個人只有要臉皮，做事才會有底線，才能行走於世上，也才能受人尊重——別人會以人待之。

一個人如果連臉皮都不要了，他就什麼事都可能做出來，毫無底線，這樣的人，必須遠離他。

你跟媽媽說到，現在你們年輕人就喜歡這樣自嘲，我理解，但這樣自嘲是不對的。因為你生活的世界，對於要不要臉皮的基本理解，仍然是傳統的古典意義的，事關體面尊嚴。所以，以後千萬不要再用“反正我不要臉”這樣自黑的話來給自己打氣，一旦這樣打氣，說不定將來會真的變得不要臉的——這太可怕。不要臉不代表任何個性，確實有一些人，就是這樣一點點沉淪墮落的。

那麼，像你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要表演，如何克服羞怯怯場？爸爸給你推薦一個經典的方法，爸爸也是這樣來解決的。

美國有部音樂歌舞片《出水芙蓉》，當年很有名，裡邊有一個場景，就是女子學院的學生如何克服登臺表演的羞怯，裡邊的老教師，總是要求女學生，早上起來對著鏡子梳妝打扮時，昂首挺胸，自我鼓勵說，看，我今天很漂亮，是天下最漂亮的人。雖然未必是真漂亮，但這種方式確實能夠提升對自己的自信心。

爸爸過去去做講座，錄節目，主持活動，雖然當過老師，也會怯場，但爸爸總是自我鼓勵說，我讀過這麼多書，對要談的話題有過專門的思考，怕什麼啊。這樣一來，效果很好。

你去排練或表演時，也不妨這樣試試：我怕什麼，我長得美跳得好唱得好，我才來跳舞唱歌，你們都不如我，連資格都沒有呢，要不，來一起試試？

幾次下來，自信心爆棚，這不比說“反正我不要臉”自黑好？

嗯，腹有詩書氣自華。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又這麼努力，怕啥呀。對吧？

（2019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