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兒親，心裡感覺上超過了老伴與女兒的親近，算是自我感覺良好的意思，寫於此，有點想竊笑了。

女兒與我同住小城，她婚後的家，我和老伴少有參與，所以去她家極少，甚至一次飯也沒去吃過。但是，我們還是可以說，是同吃不同住的過著生活。

沒特殊事，女兒總是回來吃午飯的。雖不是朝夕相處，基本上是想見便能看到，日久天長習慣了，當女兒不來時，心總犯嘀咕，即不是出差，又不去旅遊的，咋了？我的電話總比老伴去的早，問訊了，才放心。當然，這樣的時候不多，女兒遇事不來時，微信電話的，會提前告知我們。

平常日子，尋常人家，總也會有事的時候，這幾天，女兒有事，不便過來，願意讓我倆去她那裡，當然也只是吃飯的小事情。起先，我是細想過的，去時，飯做成半成品，菜買好洗淨，我認為會輕鬆的做頓可口的飯菜了。可是，並沒有我預想的那樣簡單。

她們的廚具都不順手，各種調料物品，用一樣，問一聲，我發現，女兒家的炊具用品，普遍小巧，碟碗也是小號的，就是一把刀，也比我用的小許多，所以用起來不順手，一餐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飯菜，做起來有手忙腳亂的感覺，如果在我的家，需要十分鐘，在女兒家就的半小時了。雖然她的用具齊全，但是，用那樣物品都的有個習慣才行。這也該是，久不來女兒家有關吧，當然，原因有很多。

家庭都是以父母為主體的，子女來父母家，是家，習慣的如天經地義一般，而父母去孩子家，感覺上就不一樣了。過去，沒想過，因為，我沒去過女兒家吃飯做事，去時，也不過眨眼一時的事。這次，在女兒家，僅僅是做飯，就讓我好好體會了一把，原來，如此近的血緣，也會有行動上的不便，心裡的不適。這也讓我想到了過去的老事，或者是老禮，還有母親在時的一些事。

過去，去女兒家，叫走親。女兒生育，母親去照料，叫伺候月子。我還記得過去，有些去伺候月子的母親，因為不適應女兒婆家的環境而生病，或是不滿意親家的家境而生氣等等。過去，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孃家的父母就是關心女兒，有時候也是乾著急，那時的物質條件決定了一切，但也從人們的認知上說明，一個女人的不易。出嫁其實就是生命的一個坎，特別是在媒妁之言的婚嫁時代，苦劇悲情在許多女人身上發生過。

還好，時代變了，物質豐富了，人們的意識清明瞭，女兒們的命運自己掌握著，過去的舊觀念應該是被徹底的摒棄了。

在女兒家吃完飯，老伴和他們在客廳休閒。我去了她家的書房，本意是找本喜歡的書，女兒卻大聲的招呼，讓我出去坐，我看到了席慕容的散文集，便隨身坐了下來，在書房讀了起來，也沒去理會女兒的提示。

稍時，女兒又讓我出去坐，我是認真的迴應了她。

“我喜歡這兒，心靜看一會兒書。”

我說了，女兒沒再催促。

大概她是懂我的。

當他們洗了水果，讓我時，心裡不知怎麼了，升起來一種厭倦，我在你的家，不應該是客吧，為什麼不能隨意些，實在點，尊讓，有時讓人感到生分了。

我拿著書出來，告訴女兒帶走書的話，她隨意應了。

“還喜歡老掉牙的散文集呀！”

女兒嬉笑說。

我沒理會，亦沒吃水果。

女兒該是看到如此情景，便無意再讓什麼了。

我樂得看一會兒閒書。

回家的路上，我想到了母親。

母親在時，多數時間與我生活在一起，去了姐妹弟弟家住幾日，便會嚷嚷著回家，姐姐並不買帳，直接笑懟母親：

“都是一樣的兒女，怎麼我這兒就不是家了？”

當然，母親總會笑笑，不做任何解釋，留給姐姐的只有無奈的笑。

“唉！願走走吧！”

姐姐說上一句更無奈的話。

我見到過多少次如此情景，還記得當時迴應姐姐的話是：

“母親樂意去哪兒、在哪裡，就由她選擇吧。”

母親認為和我在一起是在自己的家，我當時認為，我一直在父母身邊，父親走後，我大多是隨母親一起生活，她對於家的概念，沒有錯。

現在想來，並不完全是，更重要的是習慣，好多的時候，人的習慣性，決定了意識，並且融入了生活。

比如，我們自己睡的床，蓋的被，意識裡，便認為這是我的，躺下實在，蓋上踏實。你換了一個環境，血緣再近，也不會像躺在自己意識裡的那張我的床上睡的香甜。所以，好多的老人都有換個地方睡不著覺的毛病，絕對不是矯情，是意識形成的習慣造成的。

說實話，女兒的家，更整潔，更現代，生活細節上的許多不同，是因為我和她是兩代不同的人，應該有的差異，只是適應彼此的過程，這需要時間，更需要心靈上的契合。

我會努力的適應去女兒的家的概念，在女兒家的作為，包括做飯，吃水果的小事，更有休閒坐臥的小節小段。因為，我們這代已是老了的五零後，沒有更多的選擇，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有的還是獨生子女家庭，不像我們的父輩兒女成群。所以，不去依賴他們，少給子女拖累的同時，感情上的親近，應該更濃一些，行動上主動點，生活上隨合些，在不失自尊的前提下，與兒女們相處相愛。

在我們的晚年，用老人的智慧，優雅的形象，適應的態度，走近我們的兒女。

我剛剛接到了女兒的電話，她又在召喚。

我倆又要去女兒的家。

二零二一年元月十六日

庚子年臘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