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歲的時候,你和幾個小夥伴在幼兒園裡因為一個很簡單的問題而爭執不休。你和他們意見相左,儘管他們都覺得你錯了,可是他們越是否定你,你越是覺得自己是對的。你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跑到自己媽媽身邊,告訴她自己的同學都錯了,只有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確的。那時的你有質疑整個世界的勇氣,別人怎麼做似乎和你真的沒有關係。
轉眼間,你進入了小學,你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害怕自己的答案和別人不一樣了。在別人舉手的時候,你也總是將信將疑地舉起手來,然後在聽到別人的回答時,將自己心裡的那個答案否定了。
後來,你又進入了中學,你這個時候甚至連愛好也開始模仿別人了,你怕極了和別人不一樣。在高中文理分科的時候,整個社會都告訴你理科絕對是最好的選擇,班裡的很多同學都選了理科。於是,你放下了對文科的喜歡,滿足了父母和老師對你的全部期望,聽話地選了理科。
在填高考志願的時候,你心想:無論如何,這回總算是能夠做一回自己了。可是,你看了看手機上推送的關於自己想去的那個專業的就業難度,你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不現實了。在你正左右為難的時候,你父母忽然說了一句:“為什麼不報金融呢?多少人想去這個專業,還去不了呢!”於是,你邊告訴自己說不定會遇到驚喜呢,邊用滑鼠點選了帶有金融專業的志願,提交了。
高中畢業後,你進入了大學。在一個夏風輕起、晨光燦爛的上午,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美好,你卻獨獨皺著自己的眉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講臺上喋喋不休的老師,突然覺得一切都那麼索然無味。你把目光從講臺移到了自己的課桌上,看著厚厚的寫滿了經濟學原理的課本,你忍不住將書重重地合上。就在那一瞬間,你覺得自己好悲哀、好無力,你甚至會問自己到底學的是個啥東西。可到最後,你終究也只是嘆了口氣,拿起了手機消磨這無趣又漫長的時光,選擇了逃避眼前的無奈。在大學期間,你看見室友攬獲了各種證書,便也跟風去考,從不問問自己這些證書有什麼用,因為你認為:既然別人都這樣做,自己也要這樣做,不然就會落在人後了。最後,大學快要畢業了,你很想創業,但是身邊的同學都在考研,你的專業老師也告訴你,考研是最穩妥的選擇。是的,你又動搖了,最後你按下內心所有的渴望,跟著很多人的腳步選擇了考研,但是你自己始終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考研。
終於,你大學畢業了,面對前輩告訴你的“社會險惡”的人生格言,你徹底放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一點點堅持,選擇了在別人都羨慕的高檔寫字樓裡朝九晚五地上班生活。再後來,身邊的同學同事幾乎都有了自己的伴侶或孩子,儘管你沒有遇到心儀的物件,但怕別人說你是一個異類,於是你聽了爸媽的話,選擇了他們口中的各方面都合適的人結婚生子,操勞一生。
終其一生,你都在努力把自己活成別人,只是因為你覺得跟著別人的步伐才不會出錯。
上大學的時候,我遇到過這樣一個室友。她是一個外表看上去非常柔弱的小姑娘,平時一直沉默寡言。在大學開學之初,大家都急急忙忙地參加各種社團的面試,她卻在寢室裡安安靜靜地看書。這讓我對她感到好奇,有一次我終於忍不住問她原因。她從書中抬起頭,莞爾一笑,說:“我對那個沒有興趣。”其實,當時我也壓根不知道自己參加社團是為了什麼,絕對不是出於喜歡,我只是害怕和別人不一樣。從此之後,我就對她越來越好奇。她幹什麼都是一個人,有一段時間,我猜測是因為她沒有好朋友,太孤單了。當時的我覺得有必要拯救她於水火之中,於是吃飯的時候喊她一起,在找兼職的時候也不忘給她尋上一份。但是讓我失望的是,她竟然很禮貌地拒絕了。被拒絕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覺很意外。因為她的孤獨讓她在整個大學裡看上去是那麼格格不入,我真的不太懂她拒絕的理由。
直到在大二的一節混合國際交流大課上,我才明白了全部。那節課要求中國學生和美國學生互相配合,彼此交流。她和她的美國夥伴就坐在我旁邊,當我還在吭哧吭哧和我的美國夥伴費盡力氣進行最基本的溝通時,她和她的夥伴已經開始討論國家歷史、中美貿易戰的種種了。看著她用那麼流利自然的口語侃侃而談的樣子,我真的很詫異,因為剛入學的時候,我們倆的英語口語水平幾乎是一個水平線上的。那一刻的她就好像渾身散發著光芒,自信又風趣。直到此時,我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比我優秀了那麼多。
兩年時間裡,在我們盲目跟風進社團的時候,她在給自己的大學生活制訂清楚又明確的目標;在我們自己浪費了那麼多寶貴的學習時間去兼職併為掙到一點小錢沾沾自喜的時候,她在努力練習自己的英語口語;當我們為了自己的虛榮心去參加那些無用又無聊的聚會的時候,她已經考完了高階商務英語;在我們都還在迷茫明天干什麼的時候,她早就知道了自己十年之後要走的路。
可憐孤獨的哪裡是她呢?我為我之前的行為感到好笑和慚愧。從她身上,我才知道原來就算不隨大流也可以做出正確的決定。合群也好,孤身一人也罷,都要知道和承認自己是一個單獨的個體,別人的選擇不一定就要是自己的選擇。大學裡孤獨不是一種怪異,而是一種修行。最可憐的應該是當時的我,我不明就裡跟著別人走,陪著一群和自己無關的人熱鬧,甘願做著別人青春的配角,傻傻把自己的明天和未來丟在一旁。
我也終於懂得:連自己都做不到的人,又哪裡會有什麼格局呢?赫爾曼·黑塞曾在《德米安》中寫道:“對每個人而言,真正的職責只有一個——找到自我。然後,在心中堅守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歇。所有其他的路都是不完整的,是人的逃避的方式,是大眾理想的懦弱迴歸,是隨波逐流,是對內心的恐懼。”趁時光未老,青春還在,就為真正的自己而活吧!往心之所向一直用力奔跑,最後整個世界都會為你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