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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憶,也在懷念。過去就像電 影一樣掠過我的腦海,很想把她拼湊完整,卻又不知道如何去寫,思緒凌亂……就在今年的盛夏,她走了,年前屯的煤,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了。

我想大多的念念不忘除了愛,還有虧欠和遺憾吧!

就在20年疫情爆發後的春天是她88歲的生日,思慮了很久,還是開了兩百多公里的路程回去了。年前她被接到了老家山裡過年,後來又因為疫情爆發留在了村裡。停下車遠遠看著她端詳的坐在板凳上頭髮梳的整整齊齊,走到跟前喊了聲外婆。儘管她老了,我也大了,她還是習慣的招呼我,喜歡收拾我四處亂放的包包,藏的嚴嚴實實的。我注意到她吃的越來越少了,耳朵也開始有點背了,她不停的向我打探近來的身體好不好,孩子老公好不好,怎麼沒來?我回答她都好,她也聽不太清楚,只是嗯嗯的點頭。向我訴起了苦,說她想回鎮上去,在那裡呆慣了,自由慣了。我說你回去一個人怎麼行,過些天再回去,她便不再說話。我沒想到這是她人生中最後的一次清醒。

回來不久,就接到了隔壁姐姐打來的電話說外婆突然就不清醒了,認不得人了,總是重複著問別人是誰,抓來抓去,說身上癢。我讓姐姐把她送到了醫院,影片裡把醫院的枕頭翻了又翻,非要說枕頭裡面有錢。還跑去翻隔壁床上老奶奶的枕頭。姐姐撥通了我的影片,看著她眼神迷離,東看西看,手裡不停的翻找著什麼,姐姐把手機拿到她跟前反覆說是仔仔股,她好像記起來了什麼說,仔仔股你在哪裡,你莫亂走,你借到錢沒有?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喃喃自語到,外婆我們不用借錢了,我有錢了,你不要擔心我有沒有錢。掛了影片,我哭了一整晚。

在鎮上的醫院,做了些檢查,除了冠心病也沒查出什麼,大夥都說年紀到了是這樣的。沒多久她就被養母領回了家,放不下心的我,又回去了一趟,這次她躺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鷰了一樣,沒了精氣神,隔壁姐姐扎的兩個辮子還亂七八糟的。我來到她身邊,搖了她一下,外婆,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卻沒有了往日的溫情和寵愛。只是說道,你坐呀。旁人問她,這是誰啊?她看著我搖了搖頭,又低下了頭。我趴在她肩膀哭了起來,我是仔仔股啊,外婆,不停的重複。她說你別哭啊,你哭幹嗎?就這樣她盯著我看了好久,突然大聲哭了起來,摸著胸口喊道,你是我仔仔股,你是仔仔股,別人家的沒有這麼漂亮。我好笑又難過,她的哭聲引來了養母,說是你的仔仔股,沒人搶走。她說當然了,對養母說,你有錢沒,給點錢給她用了。養母說,我沒錢。她哼了一聲,我拿起包包,數了兩千塊錢放到她手裡,她說你給我這麼多錢,不要。一隻手卻又接過錢開始數起來,這是她一輩子改不了的神態,在我看來她視財如命,睡覺都揹著布袋在衣服裡面。我問她多少,她說1900。我想這老太太可以,痴呆了數起錢來都不差,還沒有十分痴呆。結果是她數完錢就遞給了養父,要知道以前要他分兩百都不肯的。如今錢也不知道要了,從不離身的布錢包也不要了,隨處一扔,把襪子當成了錢包,疊了又疊。我站在鏡子前梳頭髮,她一直盯著我看,你怎麼這麼愛美。我隨口回了一聲,像你呀!她卻聽不懂了,也沒了表情。繼續垂下頭。第二天,返城,全程四小時我幾乎留著淚到家的,心裡想著,外婆您再也回不去了,您曾說死也要死在鎮上,可如今,您再也回不去了。

我曾想,她只是痴呆了,總覺得還是可以過90歲的生日,便埋頭忙著生活,可事與願違,她的身體每況愈下。直到有一天隔壁姐姐打電話,讓我回去能見一面算一面,我才意識到,這次她真的扛不住了,但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油盡燈枯的一副窟窿,短短的一個月,她下不了床,房間裡瀰漫一股臭味,話也說不出了。為此我與養母大吵了一架,連忙叫住在鎮上的姐姐回來給她洗澡,我不知道是怎麼熬過那一刻的,我從未如何近的瞭解死亡,我甚至不敢相信這是我的外婆,她那麼愛整潔的一個人,她那麼漂亮的一個人,心氣那麼高的一個人。如今卻……骨瘦如柴,後背因為長期臥床沒有人翻身,已經有一個很大的窟窿潰爛了,只能聽見她不停的喊疼。洗完澡,換了被子,她停止了叫喊,我坐在床頭拉著她的手,床邊蒼蠅飛來飛去。她看著我卻說不出來一句話,不一會兒,她嗷嗷的叫,把被子拖開,我以為她是熱,不想小便了。到這一步,她還是不想麻煩人,還是不想尿在身上。就在這一夜,我在她窗前守了整整一晚,拉著她的手,時不時喂點粥,喂點水,偶爾她也會撇過來來看看我,沒有了之前痛苦的呻吟。但從我進門的那刻起,她就咬緊牙不肯接受喂的粥水了。第二天清晨,我到鎮上買了隔尿墊,買了葡萄糖喂她。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越來越少了,呼吸也變的越來越粗重,也不再喊疼了。我知道她在撐著最後一口氣,打電話聯絡了她孃家的侄兒,當他侄兒來到拿著她手時,一個大老爺們哭著說,姑姑,放心走吧,你的後事我會給你好好安排。叔叔說的後事,就是外婆生前曾叮囑我的,一定要孃家去一條龍,這代表著孃家的重視,名譽,也是對她一生付出的認可。孃家侄兒走後,我看到她眼角有淚花。就在我回市裡拿衣服的夜裡9點,她走了。從此,再也沒有外婆可喊,沒有醉酒後的糖水,也沒有了溫柔的目光。

我曾想我會放肆的大哭一場在她的葬禮上,但是我沒有,我摸著她冰冷的額頭,抱著她常穿的衣服,撿起一縷白髮,想留住點什麼。

成年人的情緒最可怕,沒有哭泣的悲傷最痛,它烙印在你的心底,陪伴著你的呼吸。之所以念念不忘,是因為她曾是那個陪我從最初走來一直不離不棄的愛著我的人,就如同我的母親,之所以難過,是因為我明白她這一生沒有自己的孩子,窮苦又小心翼翼的活著有多麼的艱難。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的正面生死,半年多了,我不敢再回去到那個地方,只有不回去我才不會覺得她已經走了。

其實我真的不相信神,也不信佛。但因為她我真的願意相信有來生,也有另一個世界,那裡有您的媽媽守護您,有外公疼愛你,還有您早年就離世的四喜弟弟,您夭折的孩子。不要放不下我,這世界太苦了。

另一個世界的您,一定要幸福哦,

張美女。

(下次抽空再補充中間這十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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