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情感>

多年以前我還是一個年輕氣盛的少年,正在備戰高考,又似乎有點近似於強迫,連夜失眠,不能專注學習。

我的老師給母親通話,建議我回家休息一段時間。

從市裡坐上了回村裡的公共汽車,我一點都不想回家,但是又不知道該去哪裡。

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看見路邊的一顆顆蒼鬱的樹進入眼簾,馬路邊的田野裡盡是農忙的身影。

我想父母親應該是捨不得扔下手裡的農活來接我的。

到站了,有點意外,父親看見我下車後正在轉身拉動著農忙的三輪車,

母親雙手捧著烤地瓜,遠遠地看上去就像是在祈禱。

當我慢慢地走近,父親溫和地笑了笑,母親看到我冷漠的臉的表情有點尷尬。

從車站到家裡還有很長的一段路,我一直沒有講話,我擔心我會說一些很傷人的話。

作為一個農民,我喜歡種地,但是我又不喜歡農民這個身份,從上初中後成績不好我就明白一個道理:想要擺脫這個身份,好好學習是唯一的出路。那個時候的我經常挑燈夜讀...

我的父母對我的學習並沒有嚴格的要求,我們家一直我的都是小農經濟體系生活“二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

我知道我的同學很羨慕我,回家有熱飯,睡覺有暖炕,有一雙知我溫暖父母...

可是我並不喜歡這些,那時的我覺得,這種溫暖、幸福、快樂很無知...

我渴望我的父母像城裡的父母一樣嚴格要求我的學習,這樣的我也許會叛逆...

我這次回來我的父母依然沒有提及跟學習有關的半個字兒。

從城裡上班的姐姐回來了,說特別想吃母親包的大肉包子,正巧聽豬上架吱哇亂叫的聲音,派我去買現殺的豬肉,不要公豬肉,要母豬肉...

村裡的姑娘、媳婦們都拿著已經用過的塑膠袋子,抄著手,來分割剛上架的豬。我在想城裡人,應該在上班,也應該不會一天到頭的閒得只為等幾斤新鮮的母豬肉,我有些不屑...

回到家父親忙著剁肉餡,母親和麵,做面劑子,姐姐在一旁擀麵劑子,母親讓我往十寸大鐵鍋裡舀水。

他們仨在聊姐姐上班伙食的事兒,她們的伙食都是參考的日本營養套餐,但是她中國胃吃不了那些半生不熟的,就想吃母親包的包子,父母兩人便在“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看到他們再為幾個破包子傻笑,我覺得特別的憤怒,把舀子往鍋裡一扔,姑奶奶不想跟你們同流合汙,父親扔下菜刀要揍我一頓,母親和姐姐攔著...

只聽到父親在外面氣急了吼道:這麼些年供你上學書白讀了,有本事你就考上大學永遠別回來,才讀了兩天書,就兩眼看不見人了。

午飯時間我們四口家吃了大半鍋包子,我姐仰著頭嘴巴里塞得滿滿的吧唧著嘴,彎著眼睛似乎很享受,一會兒一個真香,我的臉上似乎露出對一副沒出息表情的不屑一顧。

他們仨都在用一股排斥異類的眼神看著我,我的父親在一旁譏諷道:書中有黃金屋,有顏如玉,可惜沒有好吃的大肉包子...

下午時分,我以為母親和姐姐會開導一下我,讓我不必有壓力。我等來的竟然是父母拉著我們倆去地裡開荒...

又坐上了我們家那輛一發動快要散了架的農用三輪車,父親黑黝黝地脖子上掛著表哥家裡因殘次品賣不出去的一分錢一條的白毛巾,在耀眼的光芒下,本身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透過摺疊的皺紋,嘴角微微上揚...

在城裡工作多年之後,我才明白這是一個有著幸福和睦家庭的男人才有的模樣。

終於在三輪車的顛簸下來到了我們家的自留田,地頭上標記著我父親的大名,由於是村裡剛分的地,地理雜草叢生,地也比較小翻地機無法進出,只能人工。

母親拿著鐮刀在最前面負責割雜草蔓,姐姐揮舞著鋤頭鋤地上的草,我在後邊挎著著用柳條編的草筐撿起地上的雜草,想早點幹完早點收工,父親深一腳淺一腳地揮動著手裡撅頭從地表翻出帶有生命活力的新鮮土壤。

在太陽的照射下幹農活特別容易犯困,特別是剛剛吃了滿腹的大肉包更容易打盹兒,父親說沒勁兒,母親說“就算吃了肉包子依然是個草包”姐姐樂得哈哈大笑,我雖忍俊不禁,為了顯示我更高一籌只能換做嘲笑的表情。

姐姐說她也犯困,抱怨母親好不容易休班也不放過她,母親讓她歇一下,當我們看她遲遲不來時,她已經依靠在麥秸稈垛上睡著了...

已久不幹農活的我,垮草筐的胳膊已經累得發抖,父母說我是小笨蛋,不會少拿些,我姐迷迷糊糊的讓我也過去歇一歇,無奈太陽公公實在太溫暖,我竟然也在垛上睡著了,好像許久沒有睡得這麼香了。

後來,只是迷迷糊糊的聽到母親半嗔半笑道:兩個小草包!

草包就草包吧,當我倆醒來時父母已經把地翻完了,我跟姐姐拿著小筐撿撿地裡的雜草,貌似太陽公公也有點兒累了,西邊的天只掛著半圓的紅暈。

坐在顛簸的三輪車上,碰見早已務農的小學同學,他呲著大黃牙舔著不知好歹的臉跟我打招呼‘高中生去地裡來?怎麼考不上大學?’我姐跟父親樂得哈哈大笑,目前有點兒擔憂地看著我生怕我抄起車上的鋤頭給他一棒。

我沒有生氣,更沒有抄鋤頭,我看著夕陽,第一次感覺這些年我好像為了成績錯過了這種溫馨幽默的世俗生活。

面朝夕陽,傍晚的風吹得人頭腦清醒...

後來,我才明白就算目標宏偉,累了也需要休息。

後來,才悟出能把當下過好的是“生活達人”。

後來,才懂得那些曾經不屑的光景,是生命里程只出現一次的至尊寶。

後來,我才深有體會那是笨拙的家人用簡潔樸素的辦法治癒了我...

7
最新評論
  • 女子結婚三年被打四次,丈夫一次比一次狠,這次更是骨裂三根
  • 微故事丨你是我觸碰不到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