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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總愛想起些舊事陳情,特別是小時候的事,更是歷歷在目。

我和老伴同齡,又都是農村長大,說起那些往事,同步,同感,一個話題就能抖出好多的陳穀子爛芝麻來。

不信,你聽我道來……

童年的冬天,冷的邪忽。

地凍的裂開口子,雪下的溝滿壕平。屋裡的水缸結了厚厚的冰,水舀子砸不開,找來斧頭才捶的動,勁還的悠著點,不能因為冰凌,砸破了用了幾輩子的水缸。

那時候,屋子裡只有一鋪炕有做飯時的火焰。可是,柴火,還的省著點燒。不然的話,到了一根柴火刺也沒了,能難的做飯女人,哭的大淚天行。

那時候,男孩也好,女孩也罷,整個冬天,只有一身光腚子棉襖,也不是每個孩子都能穿在身上。

穿了一個冬天的棉服,髒了,破了,長滿了蝨子,穿爛了褲襠,深深的夜,忙著飛針走線的媽媽。唉呀,那麼多的孩子,那麼窮的日子,真的難為了那個時代的父母。

那時雖苦,可總覺得,是苦也甜的家。

那時候,能穿上一雙可腳的棉鞋就知足了。有好多的家庭,就是因為子女多,來不及給孩子們每人做出一身棉服,也買不起新的布料,只能大孩子穿了,小的接著穿,往往是棉襖袖子不夠長,伸手寫字,胳膊露出半截,細心的母親,就想著法的讓孩子少挨凍,一幅暖袖子,就應時而成了,戴在兒女手上,暖在媽媽心上。往往是,一幅暖袖子,會引來多少雙羨慕死人的目光。是啊,人家的媽媽,咋就這麼會疼人呢。

在那個年代,缺吃少穿,父母都有難處。孩子們多,吃不飽,穿不暖的,那個年代的媽媽們,眼淚也格外多,流的該是心裡的苦水,日子裡的煩惱吧。

那時候的孩子,從不攀比,大人讓穿便穿,不嫌大小新舊,只要能上身,還管它花色,或是長短嗎,大概從來沒有過。

那時候的冬天,雪大風急,夜裡,風颳的樹梢,嗖嗖的響,窗欞子上的紙,咕嗒嗒的聲。早晨起來,雪被風吹的堵死了門是常事,大人們晚間看到天陰沉,總會摸下鐵鍁掃帚。

早起的大人們,大聲喲呼著,小孩子們一嗗凜爬起來,就竄到了冰天雪地。儘管冷,但有雪的誘惑,孩子們瘋玩在雪裡,打雪仗,堆雪人。乖孩子總會幫著大人掃雪,推雪,清理著大大的農村院落。

那時候的冬天,孩子們凍手凍腳,有的孩子還會凍臉凍耳朵。凍腫的手面像是發麵的饃,手指頭紅的似紅蘿蔔,凍腳上的襪子,被凍爛的腳沾著脫不下來,耳朵垂腫了破了流血淌膿,臉蛋子上裂開了口子,張口說話就痛。那時的孩子,凍出了結實的筋骨,粗糙的皮囊。

那時候的女娃,過了十歲就模仿大人做鞋子,納鞋底,縫鞋幫,為的是自己能穿上一雙棉鞋,還沒長大的娃娃,早早的學做針線,幫媽媽撐起一個大家。

冬夜漫漫,陪伴媽媽做針線的女兒,納鞋底的針紮了手,也扎不醒困睡的女娃,媽媽愛憐的淚,輕拿下女兒手中的針,掀起來被子讓她囫圇身的睡了。而媽媽們還會在冬夜裡,熬到雞叫三遍才會迷個盹兒,歇會身子。

那時候的冬天,穿著補丁的衣,露著腳指頭的鞋,冰上溜玩,撇滑鏈,丟銅錢,抽尜尜,踢鍵子,藏摸摸,搭鞋臺。

冬夜,臺上的村戲,露天的電影,看的入迷,凍的腳麻手癢耳朵疼,一站半宿拉夜,散場時,一片的呼兒喚女聲,響在冬的夜空。

鄉村的冬夜,已經靜了,好多家的燈火下,依然會有做著針線的媽媽,勤勞的母親啊,手中的線連著兒女身上的衣,連著未來的情。

這些舊事長情,雖然久遠,可又似在眼前………

那時候是不是很苦,很特別,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想來,到也沒有什麼心酸,反而有了苦盡甘來的意味。

那時候,是什麼時候,說到現在,你該明白了吧,那是五十年代出生,活在六十年代的娃們。

這就是我的童年,永遠的記憶,永遠的長情,永遠講不完的話語。

(本文的文字,用了許多家鄉土語,比如“暖袖子”“柴火刺”等。可能會影響到你的閱讀,敬請心諒!!)

二零二一年元月二十一日

庚子年臘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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