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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的人都因緣而識,原本不相識的我們,因緣在某時某刻的某一地方相識。我對她和他的認識也是如此。

這事還得從2012年說起,那時的我還是一名實習醫生,她的老伴在我的老師手上治病,當時我也並未注意過她,對她也不曾有過一知半解,只是常看到她一直陪在她老伴身邊,儘管她自己也是個駝背,行動起來也不是那麼地方便,但那時我對她的記憶始終只是模糊的。時間總是不等人,一晃二年就過去了,在這二年裡,因為她老伴的病情反覆發作,我時常見到她,但在我的記憶裡,仍然未曾留下過她的痕跡,也不曾聽到過她身體有什麼不適。

我對她的記憶是從2014年開始的。大約在三月份的樣子,她老伴第N次來我們醫院看病了,這次病情很重,我深刻地記得那天晚上我值夜班,從下午開始,她老伴血壓一直上不來,血氧飽和度很低,但在下午五時左右,他突然比先前清醒很多,對他的小孩說想要回家,今晚過不去了。他家小孩問我他能否回到家,初上臨床的我也沒什麼經驗,也難以預料這個病人到底還能撐多久,只是目前情況不樂觀,聽說回到家要二個多小時,能否撐到家,我也拿不準,家屬也猶豫不決,大約在八時許,患者漸出現嘆氣樣呼吸,瞳孔開始散大,最後死亡。那時她並沒有放聲痛哭,只是握著他的手,輕輕地呼喊他的名字,最後在子女的摻扶下離開了病房。她老伴死後我內心也是比較糾結和愧疚的,感覺自己沒能讓他實現死到家裡的遺願,或許早點要家屬送回去,也許還能趕得上!她老伴走了,原本以為不會再和她會有什麼相見的時候了,我的內心或許會因此而平靜些許。但是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自她老伴走後,她身體每況日下,我常聽我老師說,先前她老伴在的時候身體還蠻好的,現在狀況越來越差! 從三月份到現在,她就住了七次院!第六次院是在永州市中心醫院住的,因為病情重,出現昏迷,家屬都把她運回去等咽最後一口氣了,可是人的生死似乎並不是隨意的,彷彿都是安排好的一樣,不到那一個點,始終斷不了那口氣。或許是因她尚未到那個點,回家後她並沒有死,只是十分痛苦,家屬不忍心看著她痛苦,於是又把她送到我們醫院來了。第七次住院,是在我手上看的,彷彿也是註定要經過我的手一樣,就像她的老伴一樣,原本他倆都是我老師的老病號,卻又這麼巧合的跟我關聯起來。此時的她,一眼看去,只剩下那個突出的畸胸,雙腳蜷縮在一團,若不是因為水腫,畸胸都可以把那雙下肢遮蓋起來,只露出個滿布歲月刻痕的蒼白方臉,掛著一雙噙著淚珠的失神小眼,平坦的鼻樑下連線著的是發烏乾裂的嘴唇,頭上附帶著的是齊肩的雜亂灰白髮。在我這裡調治了半個月,病情未見好轉,並有逐漸加重趨勢。 就在昨天,他又來找我了!對於他,我是有所印象的,因為她老伴生病時,我在醫院裡看到最多的就是他:個頭高大,長相憨厚穩重,說話聲音柔和而富有親和力,濃眉大眼包公臉。他對我說,他媽媽還能撐多久,可否回去?作為醫生,我覺得只能給予建議,而不能為患者做決定,或許是因為上次他父親的緣固,他選擇了放棄治療,帶她回去,但請求我們醫護人員送她回去。我當時預料她應該還是可以撐得到家,原本想如此告知患者家屬,但在得到醫院領導的批示後,也考慮到我們送她回去,也就是給家屬一顆定心丸,最終我和一名護士護送她回家。 衡陽離她家有一百多公里, 歷時要近三個小時,從醫院出發,沒過多久,由於暈車她就開始嘔吐,呼吸更加急促,蒼白的臉顯得更加慘淡,所幸的是,儘管如此她尚能正確回答問題,排痰雖無力,但勉強還是能夠排出來,這又讓我鬆了口氣。

一路上,他一直用手枕著她,為她揩痰,擦除嘔吐物,幫她撓腳,喂她喝水,抱她上廁所,鼓勵她要堅持,盡力讓她舒適些,由於本身病情就重,再加上路途的顛簸嘔吐,到家後,她已經奄奄一息了。當車停下時,我原本以為是車前面那座相對豪華的二層樓房子,最後進屋才知道她家竟是那間夾在二座大房子中間的面積不到50平米的破舊土磚瓦房!她緊閉著雙眼吃力的躺在床上,村裡的人聞訊陸續趕來看望她,她沒有睜開眼看任何一個人,或許是因為太累,彷彿已聽不到他們的呼喚了!作為醫生,其實我是更希望她能夠得到安靜休息,希望他們不要打擾她,但這是所謂彌留之際的告別儀式,錯過了就不會再有!或許是因為職業原因,在他們看望後我還是建議他們讓她休息下! 因為我還得趕回醫院上晚班,沒呆多久我們便乘車返回醫院了。送我們的是她的女婿,或許是因為行程太單調,於是我們就和他閒聊起來。我說她的小孩雖然不是我見過最孝順的兒子,但是我見過非常好的兒子,都說“久病無孝子”,才送走了老爺子,又要照料反覆住院的慈母,卻沒有顯示出半點怨色,也不曾減損半點疼惜關照之心,常人是比較難做得到的。這時他告訴了我們很多關於她和他的故事。原本我只知道她胸廓發生畸形是因受外傷引起的,具體什麼外傷我並不清楚,直到聽她女婿一語道出

:她是小時候被日本人摔斷了脊椎骨,因為當時缺醫少藥,就在當地赤腳醫生那裡用了點草藥和石膏固定好,因為疼痛,也不知道禁忌,她就縮成一團,或許因為戰亂,父母也沒怎麼管,最後導致胸廓永久的畸形!而今天的她也因為胸廓畸形導致限制性通氣功能障礙,長久導致肺動脈高壓,最後發展為肺心病而病成這個樣子。她的老伴也是殘疾人,她生了四個孩子,二男二女,而他就是長子,一個八十年代的大學生,他的弟弟是公務員,都是很有出息的人。我不知道在那座不足五十平米的瓦屋裡,兩個殘疾人,要把四個小孩撫養成人,並使他們成才,真不敢想像其中的難處,只隱約感覺到她的女婿在敘述時都有些許哽咽!

回到醫院,心靈久久不能平靜,感觸良深,什麼該堅持,什麼當拋下,心裡頓時變得明朗堅定起來!只是心裡依然還牽掛這個堅強的老人,夜裡竟夢到她老伴牽著她慢慢地走向無病痛悲苦的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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