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易壹認識十三年了， 我初二，他初一的時候，作為一個不辜負青春的非主流少年他的髮型永遠只能用四個字‘莫名其妙’或者三個字‘什麼鬼’來形容。而我一個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實在看他不是很順眼，可是我腦C的弟弟阿迪崇拜他崇拜的很，每天屁顛屁顛的跟在他身後一起幹盡了除了正經事以外的所有事。
雖然阿迪和我搶電腦，搶電視遙控器的時候我很想打死他，但是我從來沒有否認過我很愛他。我怕他年紀輕輕遇人不淑，誤入歧途，早晚得進監獄吃窩窩頭，所以他跟著易壹跑，我跟著他跑，每次打群架的大場面，一群小流氓都得先聽我闡述一番社會主義理論，教導大家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走正確的道路，做社會的棟樑之才。我認為，因為我，避免了很多流血流淚的大場面，雖然這些小流氓後面都叫我“阿迪家的神經病姐姐”，但我們做好人不在乎這些。
我記得我厭煩他，厭煩到看到他就想揍他，可惜不管我和阿迪說了他多少壞話，阿迪依然把他當親哥一樣。也沒有人跟我一樣的明白事理，那時候這種流氓小頭頭再會讀點書當個小班長或者國旗手，那簡直跟流星花園的男主角一樣受歡迎。有一回，我同桌被學校的幾個小流氓在樓梯口攔下來了，易壹經過的時候砸了他們一下，“草，這是我姐姐的人。”然後我同桌從此被他收服，覺得他超級MAN，每天拿著從阿迪那裡騙來的易壹的大頭貼，這貼一下那貼一下，每天易壹易壹地跟我叨叨沒完。我覺得她病入膏肓、無藥可醫。可能我聽了他太多的好話，在某天一起上體育課他給我買巧樂茲的時候，突然覺得他確實可能也是缺愛，小小年紀，父母離婚，悽悽慘慘慼戚，順便說一句，當時的巧樂茲才一塊錢一根。
所以，我真心實意地想拯救他，教訓阿迪的時候順便教訓他，期末給阿迪補習的時候順便也給他補補。他的嘴很甜，來我家總是把奶奶哄的很開心，在我不對他橫眉冷對以後也是很乖巧每次都“姐姐姐姐”地叫喚，簡直比阿迪更像我弟弟。阿迪一般沒事的時候只會連名帶姓的叫我。
我發現他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從前說盡了難聽的話叫他不要打架鬥毆，他陽奉陰違，事情一件比一件大，感覺不把學校燒了都對不起他的滿身痞氣。可是當我把他當弟弟以後，他會拉著阿迪，不讓他去打架，他說姐姐會著急。我的天，我真的是覺得，這小子，孺子可教啊。
如果不是後來的某天深夜一點多，被我碰到他們倆悄摸摸的要出門的話，我真是要發錦旗給他了。當時我真是氣的都要暈過去了，知道他們居然要出去飆車，我都快瘋了。我當時說了，“去，愛幹什麼幹什麼去，去死也和我沒有關係。”然後阿迪罵我“神經病”就催著易壹走，易壹站著沒動，他非主流的長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他拉住了阿迪，跟我說，“姐，我們不去了，你別生氣。”差點沒有把我感動哭了都。
但是從此改過自新，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戲碼並沒有上演，他們倆只是搞的更隱蔽了，沒讓我發現而已，開大會被校長批評的時候，我只想把他們倆吊起來打三天三夜。我曾問過，打架有什麼樂趣，易壹叼著狗尾巴草跟我說，無趣才打架。簡直胡扯。
我上高中以後，深層次的數理化搞的我要禿頭，但依然每天憂心忡忡擔心他們兩個考不上好高中，從此進入社會，成為名副其實的混混，抽菸喝酒無惡不作不是進監獄就是得艾滋害人害己。本來有阿迪，我已經覺得自己提前老了十幾歲，又有了易壹，我覺得自己已經夠資格當一個囉裡囉嗦的中年婦女了。
但好在，他們順利的考進了我的高中，那時候我想，恩，這兩個孩子，可能是我誤會他們了，人家還是有點分寸的，平時再胡鬧，該努力的時候還是有努力的，特別是易壹中考成績比我還要好，我心甚是安慰。
高中的軍訓可不像初中那樣拿體育老師湊數，正兒八經請的部隊的教官，一上來把阿迪和易壹的長頭髮按著剃成了小平頭，過完了初中最後一個暑假，他們突然間也不怎麼說粗話了，也不打架了，跟我說和自己年少無知的青春告別了。可是，在家裡反覆摸著自己的小平頭易壹還是忍不住說了句“草”，想整死那個教官。我一巴掌拍到他的後腦勺上，“整你妹，這才像正常人，多帥！”易壹很委屈，“姐，你就這種審美嘛！”
我爸媽長期的在外做生意，我和阿迪跟著奶奶生活，奶奶記性不好，總把我們的生日記得亂七八糟，我們也不好提醒她，不然她要唉聲嘆氣自己老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有可能有時候我和阿迪一整年也沒過過一次生日，也有可能一年過了三四次生日，連姑姑的、爸爸的、叔叔的、伯父的生日的當天都變成了阿迪或者我的生日。所以我和阿迪對生日這種事情完全沒有什麼概念，過不過就那麼回事，有一次易壹來我們家吃飯，奶奶突然問起他的生日，易壹說，“忘了，沒過過。”這個挨千刀哦，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奶奶心疼的恨不得立刻給他買十幾個蛋糕將他缺失的童年補回來，雖然我本人覺得生日過不過無所謂，但我還是記住了他的生日，然後在他生日當天買了個蛋糕，讓阿迪叫上他們平時一起打球的隊員在籃球活動室給他驚喜。然後他很不給面子的發脾氣走了，簡直莫名其妙，雖然略微有點尷尬，但他們還是很開心的把蛋糕吃了。那天我認識了我們學校籃球隊的隊長，高三的安歌，覺得他帥的一塌糊塗，一打聽成績還很好，簡直不要太對我胃口。本來心裡還記掛者易壹，想著這少年怕不是有什麼童年陰影，要開解開解他，但是也忘了。易壹很晚的時候才給我發簡訊說對不起，他只是不習慣過生日，然後鄭重跟我說以後不要給他搞這些東西了。
二、
我頻繁地出現在籃球場，阿迪覺得我腦子壞掉了，有時間不研究數理化，跑來看他們“不務正業”，我為自己說過的話道歉，打籃球這樣積極向上的活動怎麼能叫‘不務正業’。但是我，說過了是一個好學生，早戀不被我自己允許，但我這情竇初開的少女，每日不見見安歌都覺得茶飯不思，看他蹦蹦跳跳都覺得心跳加速。可惜我這初戀終結的很快，有一次在家裡，阿迪和易壹看著手機不知道笑什麼，我奪過手機看到安歌在和一個女孩子親嘴。我的心啊也不是心痛但是挺難受的。易壹拿回手機拍拍我的肩膀，“姐，天涯到處都是草。”阿迪不明所以，我這粗淺的初暗戀就這麼結束了。
雖然很粗淺，但我確確實實受了點傷，並且隱秘而不被人知的，只有易壹在小心翼翼的關心我。他是個很聰明的人，在用各種零食和飲料將我喂胖了五斤以後，我的注意力徹底地從安歌身上轉移到了我肚子上新增的脂肪層上。
經此一事，易壹在我心裡真的變成了弟弟，每次給阿迪發零花錢的時候順便給他發一點，畢竟我實在沒有什麼花錢的地方。他每次都特別的乖巧，“謝謝，姐。”高二下學期，我們班和他們班有一節共同的體育課，每回跑完八百米自由活動，我會去食堂給他和阿迪買水送籃球場去，阿迪對我的水不屑一顧，易壹每回都會停下來跑過來和我說謝謝。在易壹被選拔進物理競賽組和我們一起上課的時候，我都有一種老媽媽望子成龍的感覺了。周天他會騎小電驢和我一起去上物理課，難得的他不像阿迪那樣喜歡把小電驢開出飛機的感覺，讓我再次覺得這傢伙比阿迪靠譜多了，他就是很聰明啊，老師在上課的時候誇他，我都與有榮焉。
他競賽得獎的時候，拿獎金請我和阿迪吃飯，我們去德莊點了一堆肉。易壹非常開心地給我燙肉吃，阿迪莫名其妙地說，“怎麼個上個物理課都能增進感情的麼，湯倩倩你不是很煩他麼？”我很嘆息，我覺得阿迪真的是一個又不聰明又沒有觀察力的————智ZHANG。
高三我這真的更禿頭了，從前老師誇那些不愛學習的學生說你們其實很聰明，咋的咋的，我心裡就很不服啊，難道我們這些成績好的就不聰明咋地。看來老師的眼睛還是很明亮的，我果然不是很聰明的那種型別。體育課也不怎麼上了，也沒什麼閒心關心阿迪和易壹了，偶爾易壹在晚自習以後來我們教室坐我旁邊一起寫作業，說方便問我問題，我真是感慨，人和人的差距怎麼能這麼大，同樣是流氓出身，怎麼易壹成長的這麼快，而阿迪什麼時候才能幡然醒悟走上康莊大道。我前桌的姑娘問我，你弟弟這麼帥，有女朋友嘛。易壹抬頭衝她笑，“謝謝學姐誇獎。”我側著頭看他，他的頭髮已經剪了又剪，長了也不再從前那樣非主流，劉海不長不短剛剛好，低頭的時候劉海垂到他的臉頰上，看起來真的是有些小鮮肉的味道，察覺到我在看他，他轉過頭來衝我笑，“姐，好看麼。”我有一種，天了嚕，白菜長的不錯，怕不是要被拱了。
上了高中以後開始有一些人為我記得我的生日，大家似乎很瞭解我的秉性，送的全是吃喝的東西，高三上學期期末我生日的時候，我收到了一箱爽歪歪和一箱旺仔牛奶，同學還給我買蛋糕，我們下了晚自習去食堂瘋了一會，出來時在科教樓樓下昏黃路燈的樹蔭裡看到易壹和一個女生站的很近地在說話，他手裡還拿著一個禮盒。朋友們還調侃我，“你弟弟有女朋友了哦~”。我心裡的想法是，哼，你個小夥子還早戀，還要不要好好學習了。那天晚上，他手裡的禮盒送給了我，我有些欲言又止，然後從錢包裡抽了二百塊給他，“姐不是要說你啊，但現在最好還是好好學習，最好是不要，但是非要我也沒辦法，但是千萬不要犯錯，該買的東西都得買。”易壹有些莫名其妙，但只是說，“生日快樂，倩倩。”我一巴掌呼到他腦門上，“少沒大沒小的！”他笑的很開心，我看著他真是感慨，喜歡他的女孩子也算是很有眼光。
為了高考，幾乎頭禿的我真的沒有任何精力去關心其他人，沒有寒假沒有周末，只想抱著錯題集睡覺，課間和班裡的帥哥開開玩笑真是我那段時光裡唯一的消遣了。偶爾去食堂買水喝，匆匆地經過籃球場，看見阿迪和易壹大冬天穿著一件薄衣服打球都沒力氣過去嘮叨兩句。還有那個姑娘，好像能看見易壹的地方就能看見她，有一回我們下實驗，正好她們班要用實驗室，我抄資料耽誤了會，聽到她在和朋友說給生病的同學募捐，瞬間覺得這個姑娘真的很不錯。
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每天下公交回到家攤在沙發上就不想動。真的不知道自己用的什麼意志力才爬到床上的。
高考前的兩個月，易壹說，物理競賽組強化訓練，畢竟只剩下最後一次比賽了，老師希望他能拿全國獎，於是每天終於不用擠公交。
四月份天氣已經轉暖，可是夜裡依然涼的很，凍的我打哆嗦，於是易壹在他的書包裡藏了一條很大很大的圍巾，每天下課將我裹起來。我坐在他身後，往年輕又暖和的身體靠了靠，感嘆，“談戀愛了就是不一樣，你變得好貼心。”易壹嘴裡含著風問我，“什麼戀愛？”我說，“怕什麼，姐姐又不會說你，我不是還給你錢買套了。”易壹倔強地非要轉頭來和我對話，“什麼套？”我用力地錘了他的肩膀，“誒！好好開車！！要撞過去了！！！沒有就沒有！不說了！！！”然後易壹就不說話了，我懷疑是自己剛才動手力氣太大了，伸出手指頭戳了戳他的後頸，“幹嘛啊，疼了？”易壹很久沒有回話，我實在累的慌，抓著他的衣服趴到他背上昏昏欲睡。到家時，易壹非常堅定的強調了一次，“姐，我真的沒有談戀愛！”我撐著張不開的眼皮點頭，“好的，好的，你是乖寶寶。”
偶爾週六晚上，早點回家，他騎著電驢帶我去和一群同學聚會，他說我需要放鬆。可是我實在不知道去KTV叫哪門子放鬆，音樂再吵，我都只想趴著睡覺，易壹坐在我身邊，看著我的腦袋晃來晃去，每次都能笑的賊開心。有時候，他拍我的臉，問我想聽什麼歌，那段時間我很迷陳奕迅，他便唱陳奕迅的歌給我聽。啊，有時候我很恍惚，易壹到底是怎麼長成這樣的，他明明只是一箇中二少年，卻突然的長高了，帥了，長大了，懂事了還成學霸了，唱歌都迷人了。回到家看到沉迷遊戲的阿迪就氣打一起來，再累都要拿枕頭砸他兩下，他要是心情好就罵我兩句算了，他要是心情不好，我們倆便開始互毆。這是我高三唯一的運動，可能也是得虧他，我才沒有在考場體力不支昏厥。
三
考完以後我睡了兩天，然後開始對答案，覺得自己考的還行，然後思考自己往後該怎麼生活，想來想去覺得應該好好的談一場戀愛。於是拿上錢去做頭髮，買裙子了。考完第三天回學校拍畢業照，大家都誇我好看啊，問我是不是想談戀愛了，我很認真的回答，是的。她們笑的很開心，可是我心裡一個物件都沒有。
班長帶了相機來，拉著我們滿校園的拍照，現在看那些照片一點都沒有當時好年輕的感嘆，只覺得，這髮型為什麼這麼土，這裙子真的傻帽。
上教學樓的時候，我拉著班長去阿迪的教室喊阿迪出來陪我拍照，阿迪對穿裙子的我很鄙夷，我在他說出那句，“裝什麼淑女”之前打的他說不出話來，他已經比我高很多，他摟著我的脖子站在我身後，仰著頭，留下了他的一對鼻孔。他嘴裡叫著，拍什麼拍什麼，搞這些幹什麼，但還是配合班長的各種指揮各種換姿勢拍了好多張。他還把易壹從隔壁班喊出來，“易壹，來陪湯倩倩拍照！”他出來時，阿迪搭著我的肩膀，他便搭上了另一邊的肩膀，瞬間覺得自己弱小，掙扎了一下，他迅速地摟住了我的脖子往他身上靠，“蘭班長，快點啊，上課了。”拍完照，我錘他了，差點沒勒死我。
我很快的戀愛了，像我這種強行壓抑自己天性的乖寶寶，一旦繃著的絃斷了，立刻變成脫了僵的野馬，只想上草原馳騁。物件是鋼琴課的學長，其實印象不是很深刻，我已經很久不上鋼琴課，但我記得他長的最好看，加了qq從來也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留言全是加油或者考試加油，而且在我想去的學校唸書，所以在他說完他喜歡我一年多了怕打擾我學習之類的廢話之後，綜合考慮，我覺得這個物件可以處處看。
我從來沒有想著要瞞著誰，同學碰到了在群裡問了，我便承認了，他送我回家被奶奶和阿迪看到了我也便承認了。奶奶脫下老花鏡瞪大眼睛跟我說，這孩子還沒有易壹好看。
易壹也來問過我一次是不是談戀愛了，我說是啊，讓他請你和阿迪吃飯。他拒絕了，理由是課業繁重，看看人家，我又想揍阿迪了。
但我這一段初戀和我那段初暗戀一樣很快就終結了，在大學開學的第二個月便分手了，是我提的，為了表示愧疚我給他買了兩雙他喜歡的鞋。每每他想要擁抱或者親吻的時候，我覺得很抗拒。雅頌跟我說，戀愛不是隨便稽核條件合適就能戀的，要心動，知道什麼叫心動麼，就是不跑八百米也會心跳加速。想想我的初暗戀，我覺得她說的十分有道理，於是覺得不能一錯再錯果斷分手，還好帥哥一向也是不缺女朋友的，過程和平且愉快。
雖然感情基本等於沒有，但我還是略微想和阿迪聊聊天，阿迪特反感和我打電話覺得我浪費他時間，但每次為了零花錢也得陪我互吼，我舍友一度覺得我是在和一個欠錢不還的人打電話。偶爾休戰，難得好好說兩句話，我又忍不住嘮叨他好好學習啊，他便立刻富貴不能屈的掛電話了。
偶爾也給易壹打電話，他倒是很能好好地聽我嘮叨那些思想教育，可是經常的我說著說著自己就覺得好笑了，“哎，你已經很好了，又拿了獎，高考可以加二十分，有時間你帶帶阿迪。”他說，“好啊，我去你們學校好不好。”我很認真地替他分析，“不想出省的話肯定還是我們學校最好，但看你到時候成績和你想學的專業，趁這段時間好好想想。”他說，“好，我好好想。”偶爾他也給我打電話，問他幹嘛他就撒嬌，說我太久不給他打電話了，我真是感慨，到底誰才是我的親弟弟。
他們快高考的時候，我打電話打的頻繁了又怕打擾他們，不打又怕他們不好好學習。有一回晚上九點多打電話給阿迪沒接，打給易壹是個女孩子接的，老實說我有點吃驚，但對方很客氣，我只問易壹呢？她說，易壹去抽菸了。然後我說沒事了就掛了。一會，易壹給我回電話，他說和阿迪他們在喝酒。我說，你不光喝酒還學會抽菸了，啥時候學的？他說，去年。我忍不住就想嘮叨啊，不要抽行不行，對身體不好。他說，好的啊。答應的爽快的讓我一度覺得戒菸是個小事情，我一時沒回話，他又說，“真的，姐，我能戒。”我說，“好啊，戒菸了給你買禮物。”他說，“要什麼都行嗎？”我想了想他最近在空間發了一張即將發售的限量鞋照片，於是咬咬牙答應了。
他們高考成績出來之前我就放假了，一回家約一起出去吃了頓飯，易壹不停的用食指和中指敲擊他的嘴唇。我覺得姿勢怪帥的也沒往其他地方想，是阿迪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讓他想抽菸就去抽。易壹很嚴正地坐好，看著我笑，“不，戒了。”喲，為了一雙鞋子也是夠拼的。
易壹很厲害，考的非常好。阿迪就雖然不好卻是出乎意料的好，他要揍我，說我看不起他對他期待度太低了。易壹一直是一個非常有主意的人，對自己想學的專業也瞭解的很透徹，是我們學校最好的專業，雖分數上我們學校可惜，可是和他們家公司的生產對頭，我覺得他對未來挺有規劃的。至於阿迪，被我逼著學化學去了，看成績也就化學最好，畢業了萬一無所事事也可以幫爸爸的忙。那時候我還想以後又要照顧這兩個煩人精了。
然而，生活有時候就是有很多突發的情況。易壹要出國了，他媽媽給他打電話，具體說了什麼不知道，聽阿迪說過一些，他媽媽希望他去陪她幾年，很多手續他媽媽早已經辦好了，正好那邊也有更好的學校，他喜歡的專業有更強的師資力量。最後一個有記憶的晚上，我們三個躺在陽臺上看月亮，那時候他還沒有鬆口要去，他問我們要不要去。阿迪說當然去啊，至於為什麼要去，他也說不出來，只說總覺得去了更好啊，以後回國就是海龜了，金貴。他又看我，我沒有回答，但那時候就覺得他會去，我們認識這麼久，時常我媽媽回來的時候，阿迪和媽媽撒嬌的時候，我想他是很羨慕的，他應該很愛他媽媽。阿迪進去找東西吃的時候，他突然靠近我，“倩倩，我戒菸了。”我又一巴掌呼到他手上，“沒大沒小。”他揉揉手，我說，“想要什麼，說唄，姐姐的錢包做好準備了。”他笑了笑，卻不說話，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很久，我疑惑地看他，當我意識到我們對視的時間有點長了，氣氛有點詭異，我說，“幹嘛啊？說話！”他說，“倩倩。”我又想呼他，他握住了我抬起的手腕，又盯著我看，只是這次很快的轉開了，“姐，你和帥哥對視都不害羞的麼？臉皮這麼厚，以後怎麼嫁人！”我踏馬，立刻用另一隻手呼他腦門，他一歪頭避開了，他握著我手腕的手往下移，包住了我的拳頭，“姐，要很久不見了。”我瞬間也傷感起來，很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有些話沒有意義，就像高考後大家喝了酒哭著喊著以後常聯絡，可是，該疏遠還是疏遠了。
我攤開手掌握住他的手，“易壹，你永遠和阿迪一樣。”
他用另一隻手捂住了眼睛，笑了，“哎，我真是，我了個去。”
阿迪回來，看著我們交握的手，立刻劈開，“告別也別來這套。一會該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現在想來，他真是個名副其實的智ZHANG。
易壹走了，我們三建了個qq群，可是有時差，經常他分享了什麼事情，等我和阿弟回覆大概他的興奮感也沒有了。漸漸的就不聊了，偶爾發發節日快樂。我和阿迪見面說起他，阿迪很鄙視我對易壹的擔憂，他說易壹是最容易融入的一個人，說不定他忙的不想理我們，但男人的友情是很堅固的，畢竟他還要幫阿迪打遊戲。真不是為了湊字數，但是我要再說一次，阿迪是個智ZHANG。
四、
大三的上學期的十一月三號，課間，突然接到媽媽的電話說奶奶生病了。我知道這代表著什麼，顫抖著跟老師請假，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緊張出汗，心臟難受，又覺得冷得要發抖。老師看出了我的異常，迅速的同意我的假並且告訴我會替我和輔導員請假。我什麼也沒收便慌慌張張地出教室，憑著本能走了一段路，才記起來要給阿迪打電話，阿迪便先打過來了，“姐，我馬上去接你。”我雖然很緊張，卻也聽出來了，阿迪情緒也不對，我說，“不，別開車，危險，我叫到車了，等我。”我掛了電話才慌慌張張地找電話本，我記得我之前留過一個私家車電話，手也抖的很厲害，我新買的手機都不聽使喚。結果是，老師追出來了，送我和阿迪回家了。我們學校的人文主義關懷這麼強烈嗎？
奶奶當天就走了，我和阿迪趕到的時候，她抬了抬手，我和阿迪握上去，她笑了笑，就閉上了眼睛。阿迪哭的很大聲，這應該是他哭的最兇的一次吧，從前摔斷了手臂也只是咬著牙紅著眼一聲不吭。我抱著他，媽媽抱著我，爸爸抱著媽媽，從前奶奶讓我們一家人在一起，現在也是奶奶讓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出殯的那天，易壹也趕回來了，大概是太匆忙，黑眼圈很重，眼袋都要掉到鼻子下面了，卻很……英俊，跟從前的帥氣不一般的英俊。阿迪懟了他左肩一下，“搞什麼，都說不用回來了。”他說，“要的，她也是我的奶奶。”想想從前我們三個在家裡和奶奶過的那些歡樂的時光，不論是將她的鹽巴換成糖的調皮搗蛋，還是聽她躺在搖椅上給我們講改革開放前的鬼故事，或者是我們仨圍著坐著就能睡著的奶奶聽她打呼嚕。我和阿迪又忍不住了，易壹伸出雙手將我們倆抱進懷裡，我的頭靠著他的左胸，心跳的異常劇烈，可是來不及我分辨心為什麼這樣瘋狂地在跳，阿迪便跳起來，“哎呀哎呀，太肉麻了。”我們配合的擦乾眼睛笑起來。
易壹很快走了，我們也很快回了學校。爸爸和媽媽親自送的我們，還給我一禮盒茶葉讓我送給老師，老實說，這種事情幹起來也是很尷尬。我也不知道自己胡說了哪些客套場面話，總而言之不敢回想，然後跑了。
然後老師可能覺得關愛學生，受之有愧又請我吃飯了，一來二去的，我覺得這個老師人還挺和善的。直到某天臥談會，舍友們突然說，她們一致認為老師喜歡我。
我震驚的無以復加。我都來不及提問，舍友們一一的解答了我的疑問。
雖然他是教授，可是因為他是一流大學留學博士，破格提拔的。年紀不大，剛三十，未婚。
他上課的時候會溫柔的盯著我看。（你們眼神真好）
我們每次在食堂遇到他肯定不可能是巧合，他還每次都點我愛吃的東西然後分享給我（可是我也分享我的菜給大家了啊）
有時候叫我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他就會笑的很開心（真的不是她們想太多嗎）
他私下給我發訊息（可是真的只是一些學習建議）
他給我帶早餐（那是他說他吃不下的）
他跟舍友打聽我的動向和愛好（所以不是真的每次那麼巧在圖書館遇到）
他會摸我頭（那不是長輩的關愛嗎）
每次下課還陪我走到下一節課的教室（你們不是也在麼！）
…………
在舍友給我種下這莫名其妙種子的第二天，本來想去圖書館的我，換上鞋子去跑步了。然而還是遇見老師了。仔細一想從奶奶過世後我回校這兩個月我們似乎真的天天見，我實在有些難以面對他，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問我今天怎麼這麼害羞。
我也不敢說話，比上課被突然提問還緊張，支支吾吾的說要回去寫作業了。
他拉著我的手，我緊張的冒汗。
他開口想說什麼，我立刻搖頭，“別別別，拜託，不要說話。”
老師笑了問為什麼，“是我不夠帥，還是你覺得我比你大六歲太多了？”
我搖搖頭，不知道怎麼回答，好像都不是，卻又好像都是，我當然又跑了，我發現自己很難應付這種尷尬的場面。
雅頌問我，有沒有想過我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我搖頭。她說，比如有些女孩子會覺得想找爸爸那樣的男子漢之類的？我想一想還是搖頭，沒這麼想過。實在問不出什麼的雅頌給我做了一系列選擇題諸如，要比我大還是比我小，要一米八還是一米九，要幽默還是要穩重這種無聊的問題以後，她也放棄了，畢竟我覺得好像都可以。她說，我只能等真愛眷顧了，但是機率小，可能是要孤獨終老了。想到自己要孤獨終老那就可怕了，我仔細地思考，我確實好像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人，連個偶像都沒有。
我又想起來了安歌，我覺得我當時對安歌確實是心動的，可是想想我究竟喜歡他什麼，長得帥？前些天遇到他也沒覺得多帥了，心裡毫無波瀾。這麼一研究，我真的覺得自己要孤獨終老了。
後來的某天我從圖書館出來，冬天裡下起雨，冷的很嚇人，老師在等我，拿著一件外套給我披上，我那一瞬間的腦子好像閃過了什麼畫面卻又什麼也沒有，但是我真心實意地感覺到了，我的心跳加快了，可是當我想再感受一下的時候便沒有了，外套也變得沒有那麼暖和。
我很認真地和老師說了對不起，老師說，沒關係，這種事情強求不來，但如果到了他這種年紀，我就會發現愛情不過那麼回事，合適才是最重要的。
然後作為一個愛情白痴，我依然覺得，好像都對又好像都不對。
五、
但在我畢業了工作了，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相親的時候，我深刻的覺得老師是對的。
這一年又一年，阿迪換了四五個女朋友，也不能好好地和爸爸一起工作，每次覺得爸爸累了我埋怨他為什麼不幫爸爸的時候，他就問我為啥自己不幫，我又產生了把他打死的念頭。
易壹好像一直說明年回來明年回來，但一直也沒有回來。聽聞他爸爸的第三個兒子都出生了，可能更不想回來了吧。
今年已經正式三十了。媽媽想讓我結婚的念頭非常迫切，趁著我為數不多的春節假期加急為我安排相親，並且是不間斷的，一天三四個那種。
我覺得雅頌說對了，我真的要孤獨終老，總覺得好像誰都可以又好像誰都不可以。有時候連我自己都心虛，長得可以啊，條件可以啊，聊天也還行的，媽媽每次都咆哮我，那到底是哪裡不可以！我也很想知道啊。斷斷續續地交往過三四個，很短暫的，每次分手就是一種感覺，雖然沒吃過豬肉，但我能肯定豬肉不是這種味道。
為了防止自己接下來每天都在相親，我從初二那天相親的三個人裡選了個年紀比我小兩歲的李琰，畢竟這種弟弟不會一上來就問我什麼時候想結婚，我的措詞也很小心翼翼，我覺得可以相處一下。結果就是雖然不用接著相親，但是媽媽一直逼我和李琰出來吃飯。
他還算蠻有趣的，喜歡跳舞，有一種雖然我不承認我失去了，但是他真的有的青春洋溢，我甚至時常看著他在舞臺上蹦蹦跳跳的樣子能想起從前的阿迪和易壹。
初六我就上班了，媽媽一直打電話讓我無論如何反正明天不能有突發情況，還要叫上李琰一起回家吃飯。我感覺她的心思都恨不得我立刻能結婚，立刻能生孩子，然後再立刻生二胎。可是這次我誤會她了，她這次如此的興師動眾是因為易壹回來了。
我和李琰進門的時候，他正興奮地表示我這塊老骨頭很有天賦應該堅持跳舞，其實我累得動都動不了了，疲憊地無法迴應他，用盡了力氣對著玄關亂吼，“阿迪，給我拿拖鞋，你房間放那麼多拖鞋幹什麼！”然後易壹拿著拖鞋過來了。
我們上一次見面，奶奶過世的時候，他英俊的很疲憊，這一次真是完美的英俊。他舉著拖鞋衝我擺手，“姐，好久不見。”我啊了一聲，突然莫名有點興奮，卻又故作鎮定，從他手裡接過拖鞋，“易壹，你回來了。”他笑著點點頭。李琰對易壹很好奇，可能他覺得易壹也很有天賦吧，想拉他去舞蹈班，有時候我很困惑，他到底是兼職跳舞，還是兼職當數學老師。這頓飯吃的很愉快，好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易壹看了我很多次，很多時候我都能感覺他在盯著我看，當我疑惑地回一個眼神給他，他就笑，然後給我夾菜。吃完飯，媽媽拉著易壹的手很感慨，想演一番久別重逢的戲碼，可是易壹不給她機會，當機立斷的拉著我們出門說出去逛逛，然後李琰非把我們拉到他俱樂部去看他們跳舞。阿迪和女朋友約會去了，易壹靠在牆壁上站在我身邊 ，我實在受不了他一直盯著我，呼了一巴掌到他手臂上，“你老盯著我看什麼！”他說，“想你啊姐。”他這麼一說我就不好意思了，但還是很兇，“你不要這樣奇奇怪怪的。”他用手肘碰了我一下，“你有沒有想我？”我真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跳起來呼他腦袋，“你有病啊！”他摸摸頭，好像很委屈，“是不是沒想過，光顧著勾搭小男朋友了。”我瞪他，“李琰跟你一樣大！”他又笑起來，“那你覺得他可愛還是我可愛?”我覺得易壹好像從很早以前開始就不能形容為可愛了。我說 “你英俊。”他屈起手臂，“走，跟英俊的我去逛逛街。”我挽著他的手臂，發個微信給李琰就走了。
他可能沒有帶太多行李回來，挑挑撿撿的試了好多衣服，從前我也帶阿迪和他買衣服，他比阿迪乖巧的多，我挑什麼便穿什麼，阿迪是非要那種各種破洞的不規則的衣服，可是易壹一直能把我挑的衣服穿出比阿迪挑的衣服更流裡流氣的感覺來。如今，他很自覺的挑著偏商務的服裝，我卻忍不住拿一件很休閒的衛衣讓他試，他皺了下眉又很快的笑了，“想看我穿？”，我發現他真的是奇奇怪怪，明明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為什麼能說的好像哪裡不對。
他換上了還不脫了，直接穿著了，挑完了，我下意識地掏手機就要替他付錢，畢竟我現在也經常給阿迪買衣服，易壹拒絕了，將我的手機抽走放進他的口袋裡又遞了一張卡給我，“刷我的卡。”我將卡遞給收銀，抬起腳把耳朵湊到他嘴邊，“密碼多少？”他又湊近了一點，“和你一樣。”他的話裹著熱氣噴進我的耳朵裡，搞的我突然覺得有點熱，手心出汗。
從前用的還是存摺，我設的密碼他和阿迪都知道，阿迪現在也在用同一個密碼，他居然也在用。我擦了擦手汗離他遠了點，將密碼輸好。
在商場裡還好，下了車庫就有些冷了，他一按解鎖，我立刻蹦進車裡。他將東西放後備箱又不知道在整理什麼，整理好了也不上車，繞到副駕駛來開我的車門。我抱著自己瞪他，“幹嘛呢？”他晃了晃手裡的外套，將我的背從椅背上撈起來，給我披上他的外套，他的動作，很？呃，可能是溫柔？完了又讓我舒服的靠上椅背，給我係安全帶，他英俊的臉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我又開始覺得熱了。
下車的時候，我將外套脫下來想要還給他，他又重新給我披回來，我們面對面地站著，他的雙手還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快上去，別感冒了。”
我忍不住又想呼他一巴掌，可是太冷了，不想動，便瞪他，“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六、
送走約好的最後一位客人，我仰著頭靠在椅子上，linda敲門進來，“來了一位英俊的先生指定找你噢。”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脖子以上做了一下伸展，拿出新的檔案本準備開始投入工作，卻見易壹裝模作樣的走進來，“聽說你們這裡比較專業，我過來看看。”linda狗腿地給他奉茶，“肯定專業,您試試就知道了。”我揮揮手讓linda出去，重新靠到椅子上，易壹走過來，將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揉捏起來，舒服的我昏昏欲睡。他拉著椅子坐到我身後，伸右手摟住我的脖子，在我的左肩膀上捏了捏，腦袋放在我的右肩上，“姐，這麼累呢？”從前他和阿迪讓我買鞋子的時候也喜歡這樣抱著我撒嬌，我點頭，拍了拍他放我脖子上的手臂，“來幹嘛呢？”易壹拿下巴點了點我的肩膀，“來看看你啊，想知道你真的做了心理醫生以後什麼樣子。”
我笑著抬起手摸他的頭，“問題青年需要姐姐開導麼？”
他將另一隻手也圍上我的脖子，下巴搭在我的頭頂上，“要啊，每天。”
我將他的手放下來，起身舒展了自己全身的筋骨，“跟我回家吃飯嗎？”
結果是肯定的，媽媽在飯桌上說起李琰又想問什麼進展，我說，“差不多了，明天訂婚，後天領證，大後天開始造娃。”
媽媽氣的，讓爸爸教訓我，爸爸只想抽根菸冷靜一下。我上陽臺收了自己的衣服，回房間時易壹也在，“你不去阿迪房間玩遊戲嗎？”
他搖搖頭，指了指書架上的三個高二到大一他送我的生日禮物，姐，你還留著呢？
當然啊，我從書架上拿下他送我的封固在玻璃瓶裡的蝴蝶標本，“做的很好看啊。還有這個阿迪捏的瓷人，哈哈哈哈哈哈，越看越像你。”
易壹噢了一聲，從書桌底下拿出一隻鞋盒，“幹嘛把鞋子放這裡？”
“啊，那時候你戒菸，我買了這個鞋子要給你，買到的時候你都去找你媽媽了。上次回來兵荒馬亂也沒想起這個事情，碼數和阿迪也不對，就一直放著了。”
他坐在床邊開啟鞋盒子，拿出鞋子，“我媽也給我買了。”
我坐到他身邊，嘆氣，“現在想想都肉疼。太貴了。”
他噗嗤一下笑了，“湯醫生，別這麼小氣啊。”
“主要是浪費啊。一直也沒人穿。”
“我穿。我媽買的舊了收起來，穿姐給我買的好吧！”
我愉快地哼了一下，沒說話，開始整理衣櫃。易壹連上我房間的音響放起了歌，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尋寶似的，發現從前他留下的一點印記便很開心。不知何時又到了我身後，問我，“姐，說起來戒菸的禮物你還沒有給我。”
我簡直了，指了指鞋子，“這還不夠貴咋的？”
他說，“東西是死物，我想要活物。”
我踏馬轉身又一巴掌呼到他手臂上，“想要什麼直說，裝神弄鬼的。”
但到最後他也沒說，陪阿迪打遊戲去了。
我整理好房間切了點水果去阿迪屋看他們打遊戲，哪怕我的心已經變得寬容，但我依然想問坐地板上玩這種打打殺殺的遊戲到底有什麼樂趣？
阿迪想開嘴巴啊啊啊地想吃，我隨手塞了一塊蘋果給他，易壹從阿迪身邊挪到我腳邊，“姐，我也想吃。”
我拿了塊芭樂塞進他嘴裡，他的舌頭碰到了我的指尖，我渾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看他毫無反應應該也不是故意的，不然我抽他。
七、
易壹從第二次來事務所每次都會帶點花，他覺得我的工作氛圍可能比較沉重，需要鮮花除錯一下，他叫姐叫的習慣、自然又親切，大家把他說的瞎話當真，真以為他是我從小被拐賣的阿迪的雙胞胎哥哥。
我媽終於反應過來我和李琰毫無發展的可能，所以又開始張羅著讓我相親，每回易壹都會陪同，比起讓我媽陪，讓他陪挺好的，還每回都把吃喝的錢付了，真真貼心。雖然我覺得花他的錢沒什麼，我從前也沒少給他花，就依然還是很惆悵，同樣是弟弟怎麼能差這麼多，阿迪這個敗家子到現在還好意思伸手找我要錢買手機呢！
易壹生日的時候，我媽堅持要給他過生日，在我和阿迪的勸阻下不定蛋糕了，但阿迪說易壹連那種帶倆雞蛋的面都見不得，我媽說，“沒事沒事，換成鵪鶉蛋。”易壹只是像平時一樣來吃個晚飯，沒想到如此豐盛，還困惑了一下，然後又非常迅速地皺了一下眉，我感覺他可能想翻臉走人了，但迅速裝什麼也沒有一樣坐下來吃飯，還嘴甜地說我媽今天的飯菜特別好吃。我媽給他盛了一碗麵，上面飄著倆鵪鶉蛋，我和阿迪無語凝噎。易壹都笑著接過來吃了，我和阿迪覺得今天這事大概差不多了，但我媽還非要念兩句，“年年有今朝，歲歲都平安。”我和阿迪心都顫抖了，生怕易壹摔碗走人。但他可能長大了忍受力也變強了，只當做聽不見地把面吃了，然後放下筷子看著我們吃。
我媽去收拾的時候，我一邊剪指甲一邊給他道歉，“不好意思哈。”
他說，“不好意思什麼。”
我去，我又想扇他了，大家不能心知肚明地就這麼過了嗎？
他拿過我手裡的指甲刀，拉著我的手指給我剪指甲，我又恍惚了，哪怕我已經好幾次意識到易壹長大了，可是我內心一直覺得他是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小男生，個子不高，有點嬰兒肥，找我要錢的時候攤開的手掌可可愛愛的。他現在的手指和他的人一樣修長又優美，低頭的樣子溫柔又迷人。
他說，“姐，你可以關心我，但是不要擔心我，我希望我是一個讓你相處起來輕鬆又愉快的，------人。”
我把我的手從他手裡收回來，“很肉麻誒你，你又不是一個別人。”
他笑了，“那我是什麼人？”
我一巴掌呼過去，“智ZHANG！”
阿迪抱了條很大的毛毯來蓋著躺在沙發上看恐怖片，他是一個又很膽小又弱智地以為看恐怖片能鍛鍊膽量的傻逼。至於我，看著看著也鑽進了毛毯裡，因為真的是冷。然後易壹也鑽了進來。我和阿迪嚇得冒冷汗，鬼叫連連，我媽說我們有病，每次怕又怕的要命，還動不動就看，然後出門跳廣場舞了。
易壹很冷靜，我抓著他的手臂，往他身後躲，他都能淡定地給我撈回來，“沒事沒事。”不知何時，我都躲他懷裡去了，然後阿迪躲我懷裡。我和阿迪在叫，他就在那笑。他的手一直握著我的手，我害怕緊張的時候，用了很大的力氣，他便用另一手安撫我，我又恍惚了，易壹怎麼變得這樣好。
易壹在他爸爸的公司上班，好像不是很忙，經常能來接我下班，帶我出去吃飯，看電影。我媽很憂愁，“你們這樣子，一個找不到女朋友一個找不到男朋友可怎麼辦！想都沒想到，最讓我安心的居然是阿迪。”
易壹說，“沒事啊，我可以陪著姐啊。”
我媽一巴掌拍沙發上，“她個老姑娘沒人要，你個青年才俊趕緊找物件啊。”
What，我怎麼就變成老姑娘了？
我媽問他喜歡什麼樣子的。
易壹說，他如果喜歡誰就會一直喜歡，他喜歡對方所有真實的樣子，優雅的邋遢的，認真的隨意的，溫柔的暴躁的，他這輩子喜歡一個人就夠了。然後很認真的慢慢地養一個小孩，給他很多很多愛，看它長大成人。
我很感慨，摸了摸他的頭髮，“易壹，能被你喜歡的人肯定很幸福。”
我媽卻說，“具體一點，高的矮的瘦的，什麼職業的，家裡什麼條件的，最低能接受什麼學歷的，這種才實在點。”
易壹看著我莫名其妙的笑了，我又扇他了，“你笑的這麼詭異幹什麼！”
阿迪說，“他可能想表達，只要不是湯倩倩這種就可以。”
阿迪被我打死了真的。
八
但確實還是有危險性的，但不是我是雅頌，她和人起衝突差點被砸，我當時在旁邊也顧不上多想，可能覺得自己一向皮糙肉厚所以上去替她擋了一下。很幸運，我的預判沒有錯，我的確皮糙肉厚骨頭堅強又穩定，雖然手臂全是傷卻沒有傷筋動骨的大傷。Linda知道我不想告訴家裡，所以只告訴了易壹，說實話，他們什麼時候加上微信的我是不知道的。
我覺得可能是易壹長得太英俊了吧，他開啟了給我端茶倒水的模式，我很無語的表示，醫生也說了全是皮外傷，主要是怕留疤，其他都沒事。
易壹瞪了我一眼，“你有資格說這種話麼，你不是說絕對安全嗎？你的身體是你自己的麼？”
我扇他手臂上，“不要這麼沒大沒小的啊，我的身體不是我自己的是誰的？”
易壹突然抱住了我，我在病床上手臂又真的隱隱作痛有點受制於人的感覺，他的手掌很輕的撫了撫我的頭髮，“姐，我嚇死了。”
嗷，真的是。我也伸出另一隻手抱了他一下，“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他依然抱著我不鬆開，我說，幹嘛呀。
他說，你怎麼好意思說，我難過還沒好，讓我多抱一會。
我就笑了，再次產生了，能和易壹在一起的人一定會很幸福的念頭，他對我都能這麼好，對自己的愛人該好成什麼樣子。
易壹對我的照顧好到了一個讓我覺得不好意思的地步幫我瞞著其他人，每天給我塗藥，塗完還要吹一下，他每次一吹我都覺得自己要顫抖，能做的事情都幫我做了，恨不得替我吃飯。
五一假期，我和易壹還有阿迪和他女朋友去杭州玩。阿迪和我一樣，談戀愛一點也不覺得是隱私，每個女朋友都可以帶回家吃飯，每個女朋友都說很認真要結婚，讓我給每個女朋友送這送那的。不過一起出去玩還是第一次，萬萬沒想到，阿迪戀愛起來是這種路數，就是很貼心，過馬路護著阿嵐，點菜想著她能吃這個不能吃這個，去景區還給撐傘，去划船還給拍照……嘖嘖嘖，看著看著還有點酸呢。我們就住在西湖邊上，夜裡去湖邊散步，阿迪和阿嵐在前頭卿卿我我的，看的我打哆嗦。易壹把出門帶的薄外套給我裹上，“羨慕呀。”
我誠實的點點頭，我沒有覺得人非要談戀愛或者非要結婚，看緣分，有也很好，沒有也很好，看到好的愛情會羨慕，看到單身也過的很好的人也會讚賞。易壹牽我的手，強行地十指緊扣了，雖然自他回來以後他的小動作非常多但這樣親密還是第一次。他說，“來，犧牲小我，讓你感受一下。”
我其實覺得有點不妥，具體哪裡不妥又說不出來，他的掌心很寬厚，很溫暖。阿迪他們不知道被人潮擠哪裡去了，我能感受到我們的掌心出了很多汗，但他一直也沒有鬆開，一直把我送到房門口，我順勢將手從他的掌心裡拿出來，將外套還給他，他拿回外套很自然地對我笑，“姐，感覺好嗎？”
我很想抽他，又沒有力氣，腦子裡是一團漿糊，他拍拍我的肩，“好好休息呀。”
他轉身的時候，我的腦子壞掉了，拉住了他，“易壹。”
他回過頭來什麼也沒說，直接用力地將我摟在懷裡，“怎麼，想再體驗一下呀？”我的頭靠到他的左胸上，砰砰的聲音異常強烈，突然的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啊，原來這是心動的感覺。在意識慢慢回來以後，我想，這可是個什麼情況，我這個老姑娘對自己帶大的孩子動心了？我是腦子有坑還是腦子有病啊！！！為什麼這麼猥瑣！！！他是弟弟啊！！！
九、
我一直躲著易壹走。他要來接我下班，我立刻收拾東西自己趕緊滾回家。到家趕緊的躲在房間裡不出來，在我明白自己的猥瑣心意以後，我甚至都不能看他，看他就要臉紅，而他總是一副很清明，把我當姐姐的樣子。
雅頌說感情從來沒有道理，動心了就是動心了，和其他的條件無關，我需要做的是確認易壹喜不喜歡我。
怎麼可能無關，難道我可以說，“嘿，易壹，我不想當你姐姐了，想當你物件。”
想想就有憂愁。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在易壹打架受傷的時候，我對他的擔心和阿迪是一模一樣的，在他每次大手大腳把錢花個精光的時候，我的生氣也是真的生氣，他感冒生病我照顧他的時候也是和阿迪一樣的心疼。我實在不知道他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不一樣了，總覺得要比杭州的那次牽手和擁抱還要更早一點。
可能是在我也一次次的覺得易壹這麼好，他真的好，他為什麼這麼好的時候吧。
雅頌甚至斷言，是不是我從小就看上人家了，所以才一直沒有辦法好好戀愛。
這我可以肯定，在我認識他的前兩年我也是真的厭煩他。
我失眠了好幾天，易壹大概意識到我在躲著他了也不常來了，我媽很掛念他一個人住吃什麼喝什麼，只有阿迪心很大覺得易壹肯定是談戀愛樂逍遙去了。他偶爾給我發訊息問我有沒有吃飯工作開心嗎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我很想像以前一樣發個兇巴巴的語音讓他別囉裡囉嗦，但我做不到。
有時候我都想聽雅頌的上門表白了，反正也沒辦法繼續親親愛愛做姐姐弟弟了。
她說，難道情況會比現在更差？
我想，會的啊，他可能會覺得噁心。我就沒辦法陪著他像阿迪一樣看他談戀愛，結婚，生孩子，從青年到中年、老年，甚至從前說好的，老了要去同一家養老院也沒法實現了吧。
但我又覺得扭扭捏捏真不是我性格，做夢都夢見我上去扇他一巴掌，“老孃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同意可以，不同意不可以！”
易壹也不知道拉攏了誰，居然能精準地把我堵辦公室裡。
他將我困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我，“姐，你在躲著我。”
我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動起來，低頭不敢看他，“易壹，你先讓開。”
他居然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哪怕我已經覺得自己喜歡他，卻也覺得他這樣實在太沒大沒小了，一巴掌呼他腦袋上，他一點反應也沒有，也不像平時那樣裝疼裝委屈撒嬌，只是盯著我看。
我又尷尬又不安，“易壹，我最近……”
他諷刺地笑了笑，鬆開我，“很忙是吧。”
他又瞪我，雙手扶著我的臉強迫我看他，“說，幹什麼躲著我呢？”
知道自己喜歡他以後，忍不住就有點害羞，不敢看他，“沒有……”
辦公室裡沉默了好大一會，易壹一直低氣壓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想什麼，天知道我用多麼大的力量控制住自己沒去抱他，這些天，我很想他，想牽他的手，想抱他。
易壹最後說，“對不起，姐。但你別躲著我行麼。”
這姐叫的我都快掉眼淚了。
然後他就走了。
夜裡夢見易壹結婚了，把自己哭醒，然後手機響起來，嚇到我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易壹，我懷疑自己還在夢裡。
“姐，我醉了，你幫我開個門，別吵到叔叔阿姨。”
我想說，大半夜不回家來幹什麼啊，但他不給我機會就掛了。
我一開門他就衝我笑，身上的酒氣很重，他把我拉出去抱住，我聽見自己的心變成了一扇門被他敲的咚咚響。我嘗試推開他，“易壹。”
他抱的很緊，上身貼的很近，一直把我往他身上按，我想他喝醉了也是怪可怕的。
然後他低頭吻我了，雖然我一直不承認，但我確實是一個雖然不醜不胖不矮卻從來沒有接吻過的女子。我毫無經驗毫無技巧甚至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會讓對方覺得和我接吻很有趣味。我只記得自己心跳想剛下鍋的螃蟹一直要往外蹦，他的味道，他的酒氣，轟隆一下在我腦子裡開花，我甚至都沒來得及考慮這是什麼情況，只覺得和他接吻真是很有趣味，就算酒有點臭，呼吸有點困難，踮著腳尖有點累，心跳過速要暈倒也不想停下來。
後來，可能是我太沒有經驗了，我感覺有口水流下來了，這就很過分了。
我推開他趕緊擦，他笑了。
我瞪他，“笑什麼笑，你深更半夜喝醉酒來是來笑話我的麼。”
他重新將我抱回來，“不是，姐，我很想你。”
我的心大概三十年沒這麼跳過，有點要當機了。
然後又親起來，我摟著他，只想讓自己靠他近一點，再近一點。直到我聽到屋子裡頭有聲音，我將他推開，他配合地站好，看著我眼帶桃花的笑，我有點不好意思看他。我媽在屋子裡叫，“誰啊，這麼晚不關門，出去幹什麼。”
我先進門，“易壹，喝醉了我給他開門。”
我媽趕忙過來，“喝醉了哦，快進來，很晚了客房裡睡一睡。”然後張羅著給他找衣服，整理床鋪。我看了他一眼回房了，我肯定一夜沒睡著，想了很多，踏馬啊他什麼意思，他不會是喜歡我吧，什麼時候開始的，還是喝醉了見人就親啊，不會啊他說他很想我的嘛。
熬夜了，犯困是從下午開始的，我堅持了一早上午飯都不想吃只想在沙發上躺一躺，Linda神秘兮兮地進來，“午餐有好吃的咯。”
然後易壹就來了，我有點害羞，是吧，我居然也會害羞，他坐在旁邊看我吃飯，我想就算我喜歡他，也不能從此好像比他矮了一截吧，抬起眼瞪他，“再看我打你啊！”
他說，“你好看啊。”
我了個去，喜歡別人就是要比人矮一截對吧！
“好吃麼。”
我壓根沒嚐出來，光顧著緊張了，我說，“不知道。”
他湊過來，“讓我嘗一下。”
又又又親了上來，嗷，鎖門了麼你！
後來我就抱著他睡著了，實在太困了。“易壹”我將他叫醒，從他身上起來，他睜開眼，坐起來又抱我，又親我。大概是他親的又浪漫又深情，讓我找回了自己的場子，“幹嘛！吃不吃飯了！”
“不吃啊，想吃你！”
我一巴掌呼他腦袋上，“你又奇奇怪怪了你！”
十、
阿迪約我們吃飯，易壹一直在桌子底下摸我的手，我很無語，很想扇他，可是親過了以後不怎麼捨得扇他了，阿迪去廁所的時候我想起一句網路用語，“我把你當好朋友你卻想當我姐夫。”把我自己逗樂了，我說給易壹聽，他回答，“我不想當他姐夫，我只想當你老公。”
額，好肉麻。
我不知道為什麼易壹沒有將這個事情跟阿迪說，甚至他都沒有和我說過什麼喜歡啊之類的，這麼一想心情就不好了，但他夜裡約我出來我還是忍不住的去了啊，偷偷摸摸地小心翼翼的不為人知的。
他的車停在我們車庫裡，他將我抱到腿上親我，我真是沒發現自己原來這麼喜歡親吻，喜歡被撫摸，覺得自己前二十九年的日子比不上易壹帶給我的這幾天。早知道和他在一起這麼有趣，我應該早點，再更早的時候，我還是個少女的時候便跟他在一起。
他說，他很喜歡我，非常喜歡我，特別喜歡我，最喜歡我，雖然我脾氣又暴躁，又愛打人，可是他就是愛我。他盯著我看，“你也喜歡我對嗎？姐~”
我又忍不住揍他了，“不然呢，你以為我是在，行善積德嗎？”
他又說，“你什麼時候偷偷喜歡我的，你沒有負罪感嗎？我是你弟弟誒。”
我去，現在後悔來的及嗎？
他抓住我想揍他的手，“我很有，我偷偷喜歡你，你把我當阿迪，可是每次你碰我我都很激動，你抱我我回家要回味好久，你誇我我就想親你，夜裡做夢會夢到你，我每天都在想怎麼才能讓你喜歡我。”
我將他抱緊，“所以是多早的時候，你小小年級就開始胡思亂想。”
他說， “記不得了，慢慢的慢慢的，從夢見你在教訓我到陪我吃飯陪我玩給我錢花，後來，夢就變色了……然後再也沒有變回來過。”
我，……。
我跟媽媽說要帶男朋友回家吃飯。媽媽很慌張地從飯店裡叫了十幾個菜，很擔心讓人家覺得對人家不夠重視，想嫁女兒的心不夠迫切。
易壹帶著很多禮品上門了，我媽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拿這麼多東西幹什麼，快進來，本來要叫你了，阿迪說你今天有事情，倩倩說男朋友來吃飯，還是第一次主動帶男朋友給我看咯，說不定你姐這次真就成了。”
易壹笑了笑沒說話。
我問我媽媽能不能開飯了。
我媽說，你男朋友不還沒來了嘛！
阿迪說，嘖嘖嘖，湯倩倩，第一次上門就遲到，這種男的行不行。
我指了指易壹，“咳咳，介紹一下，我的男朋友，易壹同志。”
……我爸差點沒被茶嗆死。
我得意沒多久，突然變成了一場聲討大會。
我媽：她脾氣差你知道吧，什麼家務都不會你知道吧，又很任性你知道吧？
我爸：她性子強你知道吧，書讀的多了沒有什麼女人應該怎麼怎麼樣的概念你知道吧？她的思想奇奇怪怪的你知道吧？
阿迪：我草啊，你腦子進水了麼，湯倩倩？？？她算女人麼？
易壹牽起我的手很鄭重的說，“我知道我喜歡的是誰。”他側過臉對我笑，我的心臟噢砰砰跳不能停歇。
我媽說，既然這樣，我們相互都把情況說清楚了，那可不允許後悔啊退貨啊。
What？？？
我滿臉困惑，到底哪個是親生的，阿迪拍拍易壹的肩膀，“我很同情你。”
我爸爸開了酒，“來來來吃飯，都涼掉了。”
關於易壹，我有很多想說的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麼，他聽起來可憐卻不讓人覺得可憐，他總有很多朋友，各種協會各種足球隊籃球隊，他總是人群裡最耀眼的那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眼睛便離不開他，阿迪和我吵架的時候，我能注意他在旁邊嘴角笑著，眼裡落寞著。我知道他從不缺錢花，可是阿迪找我要錢的時候，他眼裡總有異樣的羨慕的神色，我叫他過來，把錢拍到他手心裡，他嘴裡說著賤賤的話眼睛裡閃著淚花。他開始慢慢長大，看著我的時候溫柔又剋制，原來是我一直在裝不知道。
為什麼要裝不知道，不清楚，可能覺得還不是時候。
正是這樣的時候，感情再也藏不住的時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時候。
當我們看過那麼多曲曲折折的感情，卻依然覺得那一個人一直在心裡的時候，剛剛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