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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蘇 揚

在我們家，我排行老二，還有一個哥哥，大我兩歲。

小時候，我們兄弟倆不知道被媽媽的“謊言”“騙”過多少次，偶爾媽媽還聯合起哥哥來“對付”我。她的“謊言”貫穿著我的整個童年，直到有一天，我長大了，媽媽的“謊言”就再也不奏效啦。

現在，我們都為人父母，卻延續著母親的“謊言”。回憶起過去，總叫人會心一笑，又有多少“謊言”可以重來呢？

“謊言”一：“晚上剪指甲容易變厚”

過去，農村總是停電，直到過年，家家才有電，才有節日的氣氛。從我記事起，每天晚上家裡總是點火油燈（也叫洋油燈）、罩子燈，有時還點蠟燭，晚上偶爾來回電，別說有多開心呢。

媽媽納個鞋底，縫補衣服等針線活都是在灰暗的燈光下做的，媽媽在納鞋底時，我們就圍坐在媽媽身旁，拿她用的剪刀、針箍皮皮，學著媽媽那樣做事，當看到我們用剪刀剪指甲時，媽媽就語氣嚴厲地告訴我們：“晚上不作興剪指甲，晚上剪指甲容易變厚！”從那以後，我們就不敢在晚上剪指甲了，我的指甲都是媽媽幫我剪。

直到有一天，我終於知道了，晚上剪指甲不是容易變厚，而是晚上燈光太暗，看不清楚，小孩子容易剪到手。哦，原來媽媽是為了我們的安全，疼愛我們，才不讓我們晚上剪的，她用這樣的方式嚇唬我們，屢試不爽。

“謊言”二：“飯米粒掉桌子上，響雷打頭”

小孩子吃一頓飯，桌子上、碗裡、衣服上都有飯米粒，嘴好像漏了一樣，那個年代，不是每天都有大米飯吃的，有時放學回家一掀開鍋蓋，看到就大麥彩兒粥時，小嘴嘟多高，便埋怨媽媽：“怎麼又吃這個，吃夠夠的了。”我和哥哥跟著鬧著要吃米飯，媽媽一臉無奈的表情。

好不容易吃上大米飯吧，我又總是把飯米粒掉到桌子上，有時碗裡還剩著，媽媽就說：“趕快把桌上的碗裡的飯米兒拾到嘴裡去，響雷要打頭，雷公看到米粒有場上磙子（那時用來碾麥子和稻穀的圓柱體石頭，一般用牛拉）那麼大呢！”後來，我們兄弟倆每次吃飯桌子上都很乾淨，有時，為了贏得媽媽誇讚我吃的比較乾淨，還特意讓媽媽看我的地盤。

後來我們知道，爸爸媽媽這代人，日子苦夠了，好不容易有大米飯吃，就應該節約糧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媽媽就用響雷打頭來嚇我們，用這樣善意的謊言，糾正我們的陋習，潛移默化中使我們從小養成良好的節約品行。

“謊言”三：“明年過年一定給你買新衣服”

“新老大，舊老二，縫縫補補給老三”。那個時候，一到過年，孩子們在大年三十就早早把新衣服穿到身上，跑出來，展現在小夥伴面前，炫耀著。人家過年有新衣服穿，而我就“可憐”得很，幾乎都是穿哥哥去年過年的衣服，心裡總是不爽，哭啊鬧的，可爸爸媽媽總說“明年過年一定給你買新衣服”，年復一年的，我便漸漸習慣了穿舊衣。

每一年媽媽如何哄我的具體細節我已經記不清了，但“明年過年一定給你買”這句話一直陪我度過一個年又一個年，說實在的，那時家裡確實太窮，衣服就迴圈利用。小孩每年一個變化，哥正好大我歲把，他去年的衣服穿我身上正合身。

如今，生活條件好了，不要等過年再買，隨時都可以買新衣服。但媽媽勤儉的思想一直都在，當我們孝敬她，把新衣服遞到她面前時，她總是說，外面開銷大，她們有衣服穿，叫我們下次不要亂花錢。

人人都有小時候，我們幾乎在爸媽的善意謊言中度過的，他們是樸實的農民，他們的“謊言”伴我們成長，他們的“謊言”漸漸地讓我懂得生活的不易，不易的生活練就她們的勤勞樸實、節儉持家的品行。

當我們真正明白這些的時候，他們卻都老了，老去的是身體，但基因裡帶來的善良品質和良好的家風一直都很年輕，並在我們及晚輩身上延續。

我長年在外打拼，就是在外千般的不易和困難，但每當報平安回家時，哪怕上一秒淚水，下一秒留給爸媽的永遠是笑臉，提起精神，笑呵呵道：“媽，我在外面很好，你和爸在家要保重身體！”

昨天，在外地工作的女兒打電話回來，關切地問道：“媽，你肩膀還疼嗎？好些了沒？”她媽回答說：“你爸幫我揉過好多了，不疼了，你就安心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