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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間無垠的長河裡,人生僅是微小的波浪。

最近睡眠質量很差。昨晚半夜又被噩夢驚醒,迷糊到天亮,孩子爸爸電話響個不停。

老家奶奶去世了。

奶奶81歲,從去年11月底查出胰腺癌晚期,到去世僅僅2個月,受了很多罪。

沒有好的治療辦法,60多天裡每一分鐘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如今的結果更像是一種解脫。

接受這個事實僅需要幾秒鐘,隨之而來的悵然與心酸卻難以排遣。

只是我以後回去再也見不到那個瘦瘦小小,麻溜利索的老太太了。

其實到這個年紀,大家都開始學著慢慢送人了,總有離別,不難接受。

但當一個熟悉的人在你生命中永恆消逝時,還是免不了回想過往的吉光片羽。

還記得當年回孩子爸爸老家辦喜事,我頭一次見他奶奶。

那是個腿腳麻利,愛開玩笑的老太太,那時人就精瘦精瘦的,但一點不耽誤她裡外張羅著做事兒。

是個操心的命。

因為聽不懂他們老家方言,我穿著新媳婦的紅嫁衣,老老實實坐在院子裡,其實很拘束。

奶奶突然在一堆兒媳婦裡探出頭喊我:“Y兒,你那高跟鞋真好看!我看看我能穿不?”

這話我聽懂了,本以為她在開玩笑,可她卻走了過來煞有介事地比劃:“我覺得差不多。”

我趕緊脫下腳上的紅色高跟鞋,奶奶就在我跟大傢伙的笑聲中半推半就穿上了,還晃晃悠悠走了幾步。

“哎,這輩子沒穿過這麼好看的鞋。”她笑著打趣兒。

我從那時起就打心眼兒裡喜歡這個老太太,覺得她可愛,心裡頭活著個小姑娘。

奶奶有很嚴重的暈動症,坐腳踏車都暈的那種,這種奇怪的病把她牢牢摁在老家那個山坳坳裡,80多年很少出山。

每次我們回老家,她總要背上籮筐去地裡摘些青菜給我們帶上,趕上核桃、花椒、柿子成熟的時候,還執意要揹著筐進山。

有那麼幾次我非要跟她同去,怕我被山裡的荊棘蚊蟲刮傷咬傷,奶奶就給我穿上她的大褂子。

見我穿著她灰撲撲的褂子,彆彆扭扭地揹著籮筐跟在後頭,她開心地哈哈直笑。

從家進山,我們大概要在蜿蜒的土坡路上步行十來分鐘,奶奶一會兒就回頭看看我,總是在我剛冒汗時就不由分說搶過我的籮筐背在身上。

“你沒幹過這活兒,不行,你拿著這個。”她總是這樣說,丟給我一些布口袋啊鋤頭鎬子之類輕便的東西。

去年春天我陪她進山摘過一次花椒,秋天時去摘過一次柿子,順便還敲了幾桿野桃子。

奶奶站在土坡上敲,我在下面撿,青紅的桃子滾落到坡下溪水裡,奶奶哈哈笑著指揮我,“石頭縫那有倆!草稞子裡有一個!”

我在石頭間跳來跳去撿桃子,把那些摔崩了的順手在溪水裡洗洗,脆甜脆甜的。

那時就覺得她瘦得厲害,問起來她只說是老胃病,沒啥,還感嘆一年不如一年了。

孩子爸爸偷偷說,不敢讓奶奶爬樹了,以後估計都吃不上老人家親手摘得花椒了。

我才意識到,奶奶已經是80多歲的老人了。

11月份時她應該是難受的扛不住了,這才同意到縣裡做檢查。

我們開車接她到市裡住院時,她已經很久不能好好吃飯了,薄紙片似的身體孱弱地根本嘔不出來東西。

可一路上她還是不停地反射性乾嘔,我不知道怎麼撫慰她能讓她舒服一點,虛弱的喘息聲讓我心慌。

被接下來之前,她還把地裡農活全乾了,家裡雞鴨都打點得利利索索。

很少出遠門的她,大概有很多不放心吧,可這回一住院,歇下了就沒再起來。

人的一生濃縮成幾幀畫面,細細翻看也不過短短三萬多天。

如雪泥鴻爪,時間久了也就淡了,但像奶奶這樣的人,與人為善,樂觀豁達,總會在懷念她的人心中留下善念的種子吧。

奶奶一輩子都利利索索,臨了了也不願麻煩人,趕上疫情封城,喪事從簡,我們沒法出小區,都不能趕回去送她一程。

一想到解封后再回去,山裡再也聽不到老太太那爽朗的笑聲,心裡那點酸就像春天裡的溪水,緩緩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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