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寫了《姥姥》一文,是希望姥姥身體硬朗,長命百歲。姥姥生活苦終甘來,老舅老妗孝順,家庭和睦美滿。現在坐實了是隔世之實,日異月殊的流轉之疾讓人不敢面對。
姥姥去世以後的日子,清明,過年走姥姥家或許於我是個祭奠的日子,也是個團圓的日子。會到姥姥的墳前看看姥姥,陪她說說話。幾十年前,姥爺葬在村莊的北側,當年這裡是目不到終的土地。姥姥入土時,這裡的部分土地已被省道佔掠。分割兩側還是土地,好在地勢沒變,在墳墓的位置,放眼還是開闊,和風日麗,電閃雷鳴,往來不息姥爺姥姥都應看得真切。
在家鄉,很多年的祭奠習俗一直保持,如燒紙,煙大燻人,易留火患。每年給姥爺上墳時,母親姊妹幾個滿不在乎,儀專衷心,一邊撥弄紙錢,必須燒盡,一邊默唸心願,我通常在後面站著,發呆,說來怪了,墳前跪拜時,幾個響頭磕完,心裡還是空空的,這樣是小時候,去了也沒幾次。母親姊妹幾個不同,每次都指向明確,有願必求,紙錢燒給泉下的姥爺,也給其老友,為家人,為孩子,為生活。我還是愛玩,不怎麼給力,沒顧上滿心願望,心結難解的母親姊妹幾個。
生於30年的姥姥,經歷了世間岐路,不堪動盪。姥爺走後,姥姥則帶著一家人生活下去,吃盡了苦。
前幾日,聽媽媽說,姥姥生病前些日子媽媽去看姥姥時被姥姥問到我有沒有定親,母親回答沒有呢,慢慢遇吧,姥姥說定了的話說一聲,讓這個願實現,就許願為老奶披一袍。直到姥姥走後,我也沒讓姥姥如願,這個包袱會是一輩子的遺憾。其實姥姥走後,打心眼裡不願提往事,還是會“心中難過哽咽喉”的。
在家住的日子,有次更為深刻,媽媽為姥姥買了包裝精美味也美的驢肉,姥姥生氣的哭了,說沒讓孩子吃,走前還在爸媽不知情的情況下在廚房尋覓好久一位置為我藏零花錢,錢竟在玻璃鹽罐子下,老人家年紀大了,忘了許多,卻依然沒忘疼孩子,儘管我已長大。
忘不了過年初三在衚衕口接閨女孩子的步履蹣跚的姥姥,忘不了發壓歲錢的姥姥,忘不了疼愛孩子們的姥姥,忘不了心急如焚抱著頭破血流的我跑向診所的姥姥……
姥姥生病後,大家循章就矩,按部就班,制定方案。但,生命之權終究不在我們手上,三個多月後的一天晚上,姥姥還是走了……孝子賢孫,手執哀杖,哀嘆嚎啕,淚灑麻衣,就這樣送走了姥姥。
多想回到那座和睦的小院,再看到姥姥,多希望時光不再流,讓姥姥實現心願……
以後每逢清明、過年看姥姥時,我這個不孝的外孫撥弄不好紙錢,也念不好,就坐那兒陪姥姥說說話,報些喜事,讓姥姥安心在那個世界…